第32章 汝為人否

  段府。


  段音離在啃完一隻雞腿之後吮了吮手指，夾起一個紅燒獅子頭夾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蓋到米飯上，又用湯匙舀了些湯汁淋在上麵，最後將米飯混著湯汁肉沫那麽一拌，令人垂涎。


  拾月和貂兒同步咽口水。


  拾月好歹還能混到一口，那貂兒就隻有眼饞的份兒了。


  氣味濃鬱，段音離吃的又香，饞得它直繞著她打轉兒，近乎討好的“咯咯”叫著，就盼著她能賞它一口。


  段姑娘夾起一塊肉，問：“你也想吃啊？”


  “咯咯！”貂兒激動的上躥下跳。


  段音離幽幽道：“你也是想瞎了心了。”


  話落，她“嗷嗚”一口將肉送進了嘴裏。


  貂兒：“……”


  這麽對待畜生，汝為人否？

  拾月見它耷拉著腦袋跳下桌子，生無可戀的去啃小魚幹，不禁有些心軟：“小姐，不然給它吃點吧？”


  “可以啊。”段姑娘很好說話：“那你別吃了，把你那份給它。”


  “……奴婢覺得還是不能慣著它這臭毛病，給它碗小魚幹已經很奢侈了。”惻隱之心什麽的，說沒就沒。


  吃飽喝足，段音離想著該幹點正事了，便動身去前院書房想找自家爹爹同他說說孫綺的事。


  她害了江氏，段姑娘是想弄死她的。


  不想，竟在段崢書房見到了她！

  孫綺是來給段崢送飯後甜湯的。


  雖說浮塵囑咐過讓她留在院中抄經，但她到底不是被老夫人禁足，況她又在客中，她要出來走動下人也不好硬攔。


  孫綺根本不信自己被邪祟纏身了，她覺得白日裏發生的一切根本就是段音離在設計針對她。


  她懷疑，那丫頭是知道了什麽……


  她初至段府時，老夫人曾明裏暗裏提過想將她許給段崢，她自然是願意的。


  江氏病病歪歪說不準哪日就歸了西，待她一死自己便成了這府裏的大夫人。


  屆時她再哄著老夫人讓她管家，好日子不就來了！

  誰知半路殺出來一個段音離！


  她這一回來，江氏的精神竟日漸好轉起來。


  孫綺無奈，隻得設計買通了廚娘給江氏的藥動手腳。


  孫梓在保和堂幫忙，那些藥也是他從藥鋪拿的，即便日後事情敗露別人也隻會懷疑是二房動的手腳，卻與他們姐弟無關。


  幾日前那廚娘找上她，竟拚著魚死網破威脅她朝她要銀子，她情急之下便將她推進了湖裏滅口，還特意將她的屍身拖到了梨香院附近，借此散步了一些不利段音離的流言。


  誰知鬧來鬧去，不祥之人竟成了自己！


  孫綺自然不甘如此，是以她特意帶著加了料甜湯來找段崢，想著今夜放手一搏，若能成就好事不怕他不給自己名分。


  萬一能一舉得男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無妨，隻要段崢肯娶她，她懷上孩子還不是早晚的事！


  想到這些，孫綺眼中的笑意便真切了幾分。


  她的嗓子還未恢複，這會兒並不說話，隻用指尖沾了些茶水在書案上寫給段崢看。


  這是我親手做的甜湯，表哥嚐嚐。


  她抬眸，含羞帶怯的將人望著，那一眼卻似敵得過千言萬語一般。


  段崢避開了她的視線：“多謝，擱那吧。”


  說完，他拿起本書佯裝看的認真，變相下了逐客令。


  孫綺卻故作不知，幹脆端起那甜湯朝他走去，一副他不喝她就不肯走的樣子，最後甚至拿起湯匙作勢要喂他。


  就在段崢準備尋個理由離開的時候，書房的門忽然“砰”地一聲被人從外麵暴力推開。


  段音離冷著一張小臉站在門外，眸色是堪比月色的寒涼。


  “阿離！”段崢驚喜的站起身，找到救星一般，像極了被女妖精勾引的唐僧見到了悟空。


  孫綺的眼中閃過惱意，臉色又豈止“難看”二字形容得盡！

  忽然，段音離腰間鈴鐺輕動，清脆的鈴音令她將視線凝在了孫綺手中端著的青花瓷碗上。


  二師父曾告訴她，這世間沒有絕對無味無氣的毒藥，隻是有些氣味太過細微，人的嗅覺捕捉不到，但蠱蟲就不同了，隻要是毒就沒有它發現不了的。


  而女人給男人下的毒，怎麽想都沾著些春色。


  被段音離瞧的心虛，孫綺手一顫，險些打翻了那碗“迷魂湯”。


  她來不及寫字，隻得掐著嗓子盡量細聲道：“阿離，我與你爹有些話要說，你先回避一下。”


  “正經話何須背著人說？”段音離音若天籟，如珠玉落地，但這話卻如刀子一般。


  “我……”


  “還是表姑回避吧，我也有話要與爹爹說。”


  “阿離不是說，正經話無須背人嗎？”孫綺麵露挑釁。


  段姑娘默然片刻，忽而笑了：“誰說我說的話正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