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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變化

  因為沒有裁判,兩個人講好了下明棋。紅麗要求先走,蘇士華同意,這樣紅麗就要了帶紅字的。

  之後兩個人都把自己的棋子按照自己的作戰意圖,讓沒字那面沖著對方擺在了自己的陣地上,直到開戰之前才把站著的推到,扣著的翻過來,全都字面朝上了。

  紅麗樂了。

  原因是她在中路擺的是司令,並且已經約定是她先走,而蘇士華在中路擺的是軍長,軍長左右和後面並沒有炸彈保護。

  這樣,司令過去不但能輕易吃掉對方的軍長,還可占對方一個行營,算得上是旗開得勝,佔盡了先機。

  這盤棋蘇士華很快就認賭服輸了。

  接著又下了兩盤,蘇士華一輸一贏,算總賬當然是紅麗得勝。

  等谷玉蘭忙完了進屋之後,因為有人當裁判,兩個人便開始玩兒暗棋,並約定三局兩勝者為贏,紅麗還是執紅先走。

  在擺棋的時候,紅麗暗暗在心裡打了個賭:蘇老師要是能儘快愛上我,我就三局三勝;

  蘇老師要是得經過較長時間愛上我,我就三局兩勝;

  蘇老師要是又愛我又不愛我,猶豫不定,我就三局一勝;

  蘇老師要是根本不愛我,我就三局皆輸。

  因為有了這樣的賭注,紅麗玩兒得特別認真:

  第一局,她贏了;

  第二句她輸了;

  第三局,她轉敗為勝。

  原來,蘇士華根本沒想到她心裡會打賭,因此,眼看她面對敗局的那種緊張,不忍心大過年的讓她心裡不快,便故意給她讓出一條路,讓她贏了。

  紅麗開始做裁判,蘇士華跟谷玉蘭下棋的結果是蘇士華兩贏一輸。

  完了開始吃凍梨凍柿子。後來,三個人又開始看電視中播放的一個電影。

  天亮了,紅麗又跟蘇士華一起到屋外把剩下的鞭炮全都放了。

  初一早晨不光有餃子,有菜,還有用大米和小米新熬的二米粥。

  眼看谷玉蘭和紅麗一夜未睡,怕自己再留下來不方便,蘇士華還不到九點就離開了谷家。臨走時,他一再向谷玉蘭和紅麗道謝。

  紅麗說:「蘇老師,我明天就去你家。」

  蘇士華說:「你有鑰匙,隨時都可以去。」

  谷玉蘭說:「紅麗,還是……晚幾天吧,大過年的,蘇博士家裡說不定有客人。」

  紅麗說:「媽,我學我的,有客人我也不影響。」

  她本來站在谷玉蘭身後,見媽媽看不見,便用手沖谷玉蘭點了兩點,示意要蘇士華為她求情。

  谷玉蘭說:「都在一個家裡,咋能不影響呢?」

  自從昨天半夜聞到紅麗身上的女兒香之後,那種香味兒一直在蘇士華的頭腦中縈繞不去。為此他曾告誡自己,一定要保持跟紅麗的距離。

  剛剛谷玉蘭說這幾天不讓紅麗去,其實是挺和他的意的,可眼看紅麗急成那樣兒,他的心又軟了,說:「谷師傅,沒關係,我的客人不多,就讓紅麗去吧!」

  谷玉蘭猶豫了一下,說:「去……到那兒你別慣著她。」

  見媽媽答應了,紅麗很得意,說:「媽,我又不是小孩子,咋還說出慣不慣這種話了?」

  谷玉蘭說:「在我和蘇博士面前你不是小孩子是啥?」

  紅麗撒嬌說:「那我這21年就白長了?」

  蘇士華走了以後,谷玉蘭把裡屋和外屋又收拾了一遍。紅麗困得挺不住,將近10點就睡了。等她12點醒來的時候,飯菜都已經擺上桌兒了。

  下午,紅麗先是到食雜店用公用電話給沈經理,王主任,還有幾個要好的同事打了拜年電話,回來就開始練習化妝。

  谷玉蘭也沒閑著,一會兒在外屋剁東西,一會兒又回裡屋往爐子里加煤。

  晚上,吃完飯母女倆七點鐘就上炕躺下了。

  第二天早晨還是早起。在紅麗就要出門的時候,谷玉蘭把一個裝著東西的布兜兒子交到了她手上。

  紅麗問:「這裡是啥呀?咋這麼沉呢?」

  谷玉蘭說:「是午飯。」

  紅麗問:「午飯?不……不是咱們昨天吃剩的吧?」

  谷玉蘭說:「不是。」

  來到蘇家,紅麗還是在書房裡。上午她曾經叫蘇士華進來過三次,結果第一次就發現了蘇老師的變化:在指導她的時候總是離得挺遠,兩個人身體之間的距離比以往大了足有半米。

  蘇士華確實是有意要站得離紅麗遠一些,原因是怕近了會再次被紅麗的女兒香擾亂了心神。

  紅麗卻迷惑了,一會兒懷疑蘇士華是不是有意跟她疏遠,一會兒又自問蘇士華是不是討厭她了。

  尤其是樓上那李老師家有個孫女,跟紅麗年齡差不多,正在讀大三,9點多就到蘇家來了,說是她爺爺讓她看蘇博士,跟蘇士華有說有笑的嘮了一個多小時才走,這讓紅麗又急又氣。

  快十二點的時候,紅麗叫吃飯,蘇士華直到坐在餐桌兒旁才發現,原來午餐這麼豐盛。

  蘇士華帶著驚喜問:「紅麗,這是你做的?」

  紅麗說:「不是,都是我媽做好帶來的。」

  只見桌兒上的菜是四樣兒:栗子雞,醬牛肉,火爆腰花和皮凍兒。主食是餃子,紅麗剛剛用油煎過。蘇士華把谷玉蘭送的竹葉青拿出來,啟開。

  紅麗問:「這酒辣不辣?」

  蘇士華說:「以前我也是只聞其名,今天才第一次喝。」

  說完喝了一口,說:「不辣。」咂摸了一會兒,又說:「不過很特別。」

  紅麗說:「我嗓子干,也想喝一口解渴。」

  蘇士華問:「嗓子咋幹了?是不是這屋裡太燥了?」

  紅麗說:「不是。」

  蘇士華問:「那是因為啥?」

  紅麗說:「是我上午說話多,累的。」

  蘇士華納悶兒,問:「上午……上午你也沒說幾句話呀,咋就累著了呢?」

  紅麗說:「咋沒說幾句話?又說又笑的一個多小時呢!」

  蘇士華這才明白紅麗拐著彎兒想說的是什麼,解釋道:「她是客人,跟你不一樣,太冷淡了不好。」

  紅麗說:「對,她是客人,太冷淡了不好,我不是客人,冷不冷淡沒關係。」

  蘇士華說:「我……我不是這意思。」

  紅麗問:「那是啥意思?」

  蘇士華說:「我是老師,你是學生。老師和學生是不用故意客氣的。」

  聽蘇士華這麼說,紅麗心裡一時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兒,端起蘇士華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大口,結果使了很大的勁兒才咽下去,說:「辣,竟糊弄我,咋說不辣呢?」

  蘇士華說:「我只覺得又好喝,又特別,確實沒感到辣。」紅麗雖然只喝了一口,過一會兒臉還是紅了。

  整個下午,紅麗把蘇士華說的那句「她是客人,跟你不一樣,太冷淡了不好」想了不知多少遍。

  一會兒覺得蘇士華這麼說是沒把她當外人,因此心裡一甜;

  一會兒覺得自己在蘇士華心裡只是個學生,根本沒有別的,心裡難免一苦——就這麼反反覆復的,好不煎熬。

  蘇士華雖然沒想那麼多,可是他坐在客廳里也把紅麗對樓上女孩兒不好的原因琢磨了半天,結果想到了兩種可能:

  一是通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紅麗覺得跟自己比較親近,不想讓別的女孩兒跟自己接觸;

  二是她心裡不舒服,或者完全出於女孩兒對女孩兒固有的敵意。最後他的感嘆是「女子如迷。」

  晚上回家,紅麗跟谷玉蘭說了蘇士華中午喝竹葉青。

  谷玉蘭問:「蘇博士說那酒是好喝還是不好?」

  紅麗說:「他說好喝,還說很特別。」

  谷玉蘭問:「蘇博士喝了多少?」

  紅麗說:「喝了兩個小半杯。」

  谷玉蘭說:「太烈的酒不好,傷人。」

  紅麗說:「媽,我也喝了。」

  谷玉蘭問:「你喝多少?」

  紅麗說:「就一口。」

  谷玉蘭問:「是蘇博士讓你喝的?」

  紅麗說:「不是。是我想嘗嘗。他不讓我喝,說在他家可以,在外面最好別喝酒。」

  谷玉蘭心想:「現在的面對酒勸喝的多,逼喝的也多,唯獨像蘇博士這樣勸人不喝的少。這件事雖小,卻足見蘇博士厚道。」

  從初二到初七,紅麗一直去蘇家,谷玉蘭天天都把飯菜做好了讓她帶去。

  蘇士華雖然跟同學和同事一起吃過兩次飯,可他都把時間定在了晚上,因此,谷玉蘭帶的東西他全都吃到了。

  二月十一日是正月十五。下午放半天假。谷玉蘭正在清潔組換衣服的時候接到紅麗打來的電話。

  說她下午不回去了,晚上回去也晚,不用在衚衕口兒等她。

  谷玉蘭本來想問她下午去哪兒,告訴她別貪黑,可還沒等說紅麗已經把電話撂了。

  紅麗是夜裡九點多才到家的。

  谷玉蘭問:「去哪兒了?」

  紅麗說:「晚上蘇老師帶我去看燈了。」

  谷玉蘭問:「看燈?去哪兒看的?」

  紅麗說:「勝利公園。」

  谷玉蘭問:「是蘇博士送你回來的?」

  紅麗說:「是。」

  谷玉蘭問:「媽都跟你說過多少回了,蘇博士忙,你盡量別打擾他,咋就不聽呢?今晚看燈是你要去的吧?」

  紅麗說:「是。我就那麼一說,沒想到蘇老師根本沒猶豫就乾乾脆脆答應了。」

  谷玉蘭嘆息了一聲,說:「媽讓你去蘇博士家學習很可能就是個錯誤。」

  紅麗嚇了一跳,問:「媽,我哪兒又做得不對了?」

  谷玉蘭沒吱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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