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藍似景受傷
藍似景蒼白的笑笑:“我怕她們下手重。”突然意識到這個理由不算好,慌忙解釋,“阿文,萬一要是留了疤,我會有心理陰影的,醫生裏,我隻信你。”
艾文無奈歎口氣,去洗手、消毒,然後給藍似景做手術。
他傷的並不嚴重,飛刀很有分寸,穿過肌肉分毫未曾更深,隻是藍似景失血過多,臉色有點難看。
取出小刀,清潔傷口,縫合,她的動作很輕,就算沒用麻藥,也不是那麽的不可忍受。
當為他綁上繃帶,藍似景委屈了,“阿文,你要不要為我負責?”
“?”
“你都看過了啊,我的……”藍似景唇角扯開個壞笑,“我的……肉體……”
見艾文不理,他補充,“我的靈魂給你了,肉體也給你了,你不能負了我啊!”
艾文差點吐出血來,“我見的……咳咳,多了去了。”
“那不公平,我也要看,我也要看!”他輕笑,“看你的。”
“噗!”一記上勾拳攀上臉頰。
藍似景的半邊臉立馬腫了,他捂著臉嘻嘻的傻笑,自顧自沉浸在忘我的暢想中。
艾文覺得他實在無藥可救了,傷口也處理好了,拔腿便要走,又被藍似景拉住了胳膊。
“我都受傷了,你還要走!”他看起來還挺委屈的。
“我從來都不心疼拿著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的人!”艾文口齒清晰,聲音薄涼,“反正是你自己的身體,你願意作踐,我無話可說。”說完,掰開藍似景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剛走出醫務室,迎麵就看到千野一個人立在樹蔭下,陽光穿過枝葉灑下斑駁的影子,光暈灑在他的身上,仿佛平息了整個夏天的喧囂。
他垂著眸,棕色的碎發隨風起伏,有種隨性的美。
見到艾文,他抬眸,眸光卻帶了些戾氣,“藍似景那小崽子真是個心機婊!”
艾文冷笑:“挺有手段麽,我以為要去學工處領你呢。”
“你以為我是誰?用得著你領?”
“不過是哪家上躥下跳隻會任性的小屁孩罷了。”艾文答,“反正我本來就手賤,大不了再賤一次。”
千野急了,“我才不是小屁孩!我已經是大人了!”
“你哪個地方像個大人?”
不等艾文說完,千野低聲打斷她,仿佛迫不及待的想要某個答案,他問:“你後悔了嗎?”
“……”
“你果然後悔了。”千野突然抬高了聲音,“我本來就是這樣的,我又沒求你,現在後悔,晚了!”說完,轉身跑掉了。
艾文隻覺得那天的太陽特別的熾熱,讓她忍不住發暈。
她躲在濃蔭深處,斜躺在古樹粗大的枝幹上,拿出隨身攜帶的平安鎖,對著太陽望著鎖裏如血一般暈染的紅霞發呆。
不知道為什麽,那種熾熱強烈的感覺再一次湧上心頭。
她想:我要是有個家就好了。
這個念頭隻是跑出來就很罪孽了,為了不讓自己難過,她強行將思維引到接下來的功課上,可淚水還是悄無聲息的滑落,根本無法控製。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準備離開,垂眸看到棕色頭發的少年正斜倚在樹幹上,她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判斷他正看著遠方出神。
仿佛什麽不得了的秘密被人發現,艾文有點生氣,縱身躍上另一枝枝幹想要離開,不料少年竟開口了。
“怎麽了?被人發現了,就要逃走嗎?”少年若無其事,聲音冰冷,“提前說明一下,不是我要看的,是你太失魂落魄了,沒看到我。他受傷了,你就那麽難過?那個鎖是你們的定情信物?若要真的喜歡,何必玩什麽弱智的捉迷藏遊戲?欲擒故縱的,有意思嗎?”
艾文回敬:“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女人都這麽虛偽嗎?”他問。
“我虛偽,不代表別人也虛偽。”艾文答,“以偏概全,果然隻是個小孩子。”
千野又被惹怒了,幾乎是要咆哮了,“我才不是小孩子!”
艾文聳聳肩表示無所謂,“沒關係啊,小有小的好,比如說,可以任性,可以撒潑,可以耍賴,這是專權哦。”
“你是在說我任性、撒潑、耍賴麽?”
“我沒有說啊,你自己承認的。”
“……”千野仰頭,急的滿臉通紅,竟說不出話來。
“好啦,你閑著,我走啦。”艾文衝他眨眨眼便要離開。
“你!”千野很生氣,“你,你,你,你偏心!”
艾文沒回他,揮揮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千野突然意識到他的話不對,臉更紅了。
艾文的行程很滿,吃過晚飯,在圖書館看了會兒書,便前往實驗室。
總是在半夜賴在實驗室,怎麽看都是有毛病,可是她沒有別的選擇,她必須要付出比別人多的努力才行,並且,她所做的事情並不想讓別人知道。
隻能不停的嚐試,理論推翻實踐,實踐推翻理論,由此不停的進步,不停的升華,她必須要更快的找到生存之法,她的身體不允許她停滯。
她有時候會自嘲,這個頹敗的身體,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歇菜,她要做的就是在歇菜之前,找到自救的辦法。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段時間,她將自己打理的還不錯,有時候甚至會憧憬,哪天能夠像一個正常人樣的活著。
這些日子,她其實是幸福的。
藍似景每天都會在實驗樓下的路燈下看書,他不能幫她,至少他會陪著她。
隻是,她太辛苦,所以他總會在她遲遲不肯出來的時候,去實驗樓上叫她。
一個女孩子在那種詭異的地方忙到半夜,原因隻是對學術的熱愛,這種幌子大概隻能騙騙小孩子。
反正,藍似景是不信。
他知道她有很多秘密,他想知道,卻不會勉強。
他說他會等,等她願意把一切都告訴他。
一如從前,藍似景坐在樓下的長椅上,因為傷口疼痛,他沒心思看書,隻能仰頭望著樓上黑暗的窗戶。
她還是不肯開燈,將自己隱在黑暗裏,作繭自縛好歹也要有個限度才好啊。
“我真是受不了你們這些所謂的大人。”清冷的聲音響起,驚得藍似景打個冷戰,本來平靜的傷口又劇烈的疼痛起來。
回首,果真是千野。
“你還真是無處不在啊。”藍似景也收斂了玩世不恭,滿臉的肅穆,這種表情宣示著他認真了。
“剛去了校醫院,你不在,想著你這狗皮膏藥大概又到這裏來了。”
“對我這麽感興趣?可惜我是直的。”
“什麽直的?”
藍似景笑:“果然隻是個小孩子。”
千野一天被這句話傷過很多次依然不能免疫,他強壓著自己的不爽,壓低了聲音,“我隻是有些事情弄不明白,所以心裏很不爽。我是個追根究底的人。”
“在此之前,可不可以問下,這位同學,我的醫療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怎麽計算?”
“……”
“你該不會以為傷了人,就這麽算了吧?”
“我隻是簡單的覺得你不值錢而已。”
藍似景聳聳肩,做個無所謂的表情,“隨便你。”
千野有點吃驚,“就這麽算了嗎?”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不覺得自己吃虧。”藍似景輕笑。
“你們果然都很奇怪。”
“所以才說,你還是個孩子,還是回孩子的童話世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