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逃離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鬥嘴吵架儼然成了二人的相處模式。
但似乎也沒有辦法,比起苦大仇深的沉默,吵架反而更加有益身心。
“度日如年?”莫少勳冷哼,“這不剛剛好,讓你充分體會一下生命的彌足珍貴。”
艾文剛剛醒來,精神狀態不好,就算跟莫少勳水火不容,此刻也沒有更多的精力來吵架。
隻是,估計是莫少勳為了監視她吧,竟然做出跟她同處一室的樣子。
“你不要多想,我守在這裏,隻為阻止你逃走。”莫少勳解釋,“你逃走,我也是很為難的。”
“既然話都這麽說了,那我們就探討一下,我跟你什麽關係,為什麽一定要被你追著通緝,怎麽樣?”艾文笑,“我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相信莫先生也一定很感興趣。”
“你還真猜錯了,我對這個不感興趣。我隻在乎結果。”莫少勳回答,“我是個隨性的人,想這麽做,就這麽做了,為什麽一定要有為什麽。”
“經你這麽一說,感覺你更加不可理喻了。”艾文無奈,“既然這樣,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隻要我還活著,就一定要走的,你攔不住我。”
“這倒未必。”
“走著瞧。”艾文說完,冷眼瞥了莫少勳一眼。
抱著臂在房間裏轉了一圈,艾文覺得自己應該洗個澡,可惜莫少勳一直在現場,一點離開的自覺也沒有。
沒有辦法,隻能不去在意,轉身去衛生間,關上門,洗澡。
莫少勳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左手撐在沙發上,歪著腦袋,唇角邪魅的笑一點點淡了顏色,最後隻剩下捉摸不透的深邃。
二人似乎真的沒有更好的交流方式了,彼此不敢表達真實的情感,因為會被對方肆意的嘲笑。
這種模式,從一開始就錯了。
隻是,誰也沒有勇氣下力氣去改變,誰也不肯低下高傲的頭,真正的對對方表達心事。
隻能這樣別扭下去嗎?
聽著不遠處傳來嘩嘩的流水聲,莫少勳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以往。
他們的相遇,或許就注定會是這樣的相逢吧。
艾文對他的偏見,從某種意義上說,並不算是偏見,而是在長期的痛苦中積累起來的夢靨。
怪就怪,他第一次出現在她的麵前,就帶著魔鬼的麵具,事到如今,竟然還奢望艾文會回頭,真是太天真了。
想著,心便忍不住焦灼,身體不聽使喚的起身,不知不覺已經立在了洗手間的外麵。
流水停止,艾文擦著頭發走出,正麵對上神思恍惚的莫少勳,不由得一驚。
“我究竟有多不讓你放心啊。”艾文感歎,“就在隔壁,還要專門監視。”
莫少勳臉一紅,很快便又染上了黑,“你洗的時間太長了。”說完,陰著臉,撥開艾文,大踏步走了進去,“砰”的關上門。
艾文怪異的看了眼緊關的房門,手中的動作忽的輕了。
她甚至來不及換衣服,穿著寬大的睡袍,便急匆匆打開房門,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衝進了蒼茫的雪中。
她要逃,不管到什麽時候,她都要逃。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似乎能夠體會到莫少勳的心思,隻是這種微妙的感覺更加像是錯覺,她寧肯相信沒有。
就算有,又如何呢?
她愛的人,從來都不是他。
就算上天願意給她一次機會,讓她貪戀的想要擁有未來,她的未來也不會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她逃得有點急,剛從居民樓逃出來,一股冷冽的寒風便從睡袍寬大的袖口鑽進身體裏,冷得她身體跟著一抖。
腳上露指的拖鞋,更是等同於無。
讓她在這個寒冷的夜裏,如同誤闖的小孩,基本上沒有什麽抵抗力。但多年的堅韌讓她對這種惡劣的環境已經有所免疫,她甚至沒有多想,便衝進了風雪中。
白皙的腳滑進積雪裏,幾乎將血液凍結。
她知道這個小區裏,一定有LEGELS的人,正在隨時戒備著。她現在完全沒有信心可以打得過LEGELS,僅僅是逃走的話,她道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剛躍上小區外圍的護欄,便看到居民樓上有幾戶人間房間的窗戶,幾乎在一瞬間亮起,然後光影閃動,幾個雀躍的黑點便朝她的方向匯聚過來。
艾文絲毫不敢懈怠,縱身一躍,跳出小區的護欄,準備順著大道一鼓作氣的逃走。
沒想到下一秒,自己竟然毫無防備的被人從身後鉗製住,並捂住了嘴巴。
說時遲那時快,神秘人抱著艾文朝路邊一閃,就在此時,路上一輛黑色的轎車不偏不倚的停在了眼前。
車門打開,艾文被送上了車。
男子一直從身後抱著她,他的動作輕柔、溫暖,帶著寒梅的冷香,一股令人安心的氣息。
她有點釋然,卻隻能歎口氣,事到如今,還是需要他來幫忙。
男人一直安靜的抱著她,不說話,不言語,隻有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間,癢癢的。
突然有點害困,她轉身,對上那雙鬱藍的眸子,“你對我做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做。”千野說,“我現在需要把你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我不是說過不要你管我的事嗎?”艾文質問,“你知道你所麵對的對手是多麻煩的存在嗎?”
“我知道。”冰冷沒有任何溫度的聲音,“但我有不能輸的理由。”
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艾文隻得閉了嘴。
他的懷抱如此的溫暖,如此令人想要貪戀,隻是她甚至從來都不敢妄想,覺得失望會如同巨山一樣將她壓垮。
所以,這麽多年來,她甚至不敢去思念。
那個時候,他還隻是個孩子。
倦意越來越濃,艾文強打著精神讓自己不要入睡,她真擔心醒來後,會是另一個世界。
“我會救你的。”千野越來越遙遠的聲音回蕩在耳邊,“我不會動用他的一點成果。在這方麵,我跟你一樣,是有潔癖的。”
是啊,千野說的沒錯,在這方麵,她是有潔癖的。
她寧肯走向的是末路,也不會允許自己接受莫少勳的恩賜,這是恥辱。
“放心。”不知不覺,千野的下巴已經抵在了艾文的頭頂,他輕聲說,“就在昨天,就在你昏睡著的時候,我們的研究已經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我承認在這方麵,我沒有莫少勳強,但我的研究是幹淨的,絕對不讓你再沾染任何的汙穢。”
不知不覺艾文淡漠的眸子已經有濕濕的東西往外湧,腦袋也不自覺的往後靠,貼在了千野的胸前。
她苦笑:“還是個小孩子,這麽多年,竟一點沒變。”
“不再拒絕了嗎?”千野問。
艾文笑:“那盆花開了吧?”
“嗯。”千野點頭,眼眶竟也跟著濕了。
那盆不算數的仙人球,終究還是渺茫的希望見證,是艾文內心深處,最渴望的絢爛。
她以為千野會帶著那盆花,來找她要個說法,沒想到他竟然一直隱忍到現在。
“少爺,恭喜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在前邊帶著墨鏡開車的花明嬉笑,再次無所顧忌的犯賤。
這讓千野很是憤怒,感覺平白無故被人瞧了笑話,臉色陰森森的難看。
花明以為千野這些年的努力,終於有了結果,自然替千野高興。隻是不曾想,這時候多嘴,就是犯了大忌。
花明隻覺得腦後生風,慌忙想躲,偏偏沒躲開,一隻沉重的腳狠狠落在他的後腦,“給我好好開車!”
花明吐吐舌頭,“恭喜少爺抱得美人歸!”
話音未落,又是一記重腳踢,踢的花明一陣悶哼,隻得握好了方向盤,疾馳在風雪裏。
艾文沒有談過戀愛,這些年一直在水深火熱中逃亡,自然不會說一些情意綿綿的話,更沒有什麽所謂的懂風情。
她隻是知道,接下來,誰也逃不掉。
就算她再怎麽樣跟千野撇開關係,似乎都無法避免千野跟莫少勳的正麵衝突了。
而她更逃不掉。
她跟莫少勳之間,注定會有一場你死我往的較量。她清醒的知道,這所謂的兩種結果,不過是一種,因為消亡的必定是她!
而現在,是不是可以有所期待了呢?
其實,打心底裏,如果跟莫少勳有個可以和平解決的方法,她真的沒有力氣再周旋下去了。
她累了,想要安靜的生活了。
艾文最終沒堅持到終點,在半路上便昏昏然睡了過去。
千野一直抱著艾文,一刻都不曾撒手。
花明有些疑慮,忍不住問:“少爺,艾文怎麽就突然改變主意了呢?我覺得這事不簡單。”說完這話,突然覺得自己貌似說了很掃興的話,慌忙解釋,“我倒不是說艾文可疑,隻是覺得這事有點突然,少爺最好做最壞的打算。”
花明說完,等待千野的飛踢,或者小飛刀,卻遲遲的沒有。
千野陰著臉,望著窗外的飛雪,良久才說:“因為我們都沒得選擇了。我們把所有的退路都斷了,她是個聰明人,知道再用那種愚蠢的逃避方式來保全我們,完全是徒勞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力一搏。”
“所以,這段日子,少爺才把自己搞得人神共憤嗎?”花明撇嘴,“話說,少爺還真是敢做。”
“閉上你的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