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再也不能擁有
電話那邊洛羽辰有點踟躕，良久，才弱弱的問了一聲，“阿姨好，請問似景怎麽樣了？”
程玫從容的笑，“孩子，阿姨老了，這幾天總是精神恍惚，便留下似景來陪陪我。你要是一個人寂寞，就搬過來一塊住吧。要是覺得不方便，我就叫似景回去。”
這話說的嚴絲合縫。
看起來，處處都是為洛羽辰考慮的，給了洛羽辰兩種寬慰的方式。
可是，如果程玫的立場是個準婆婆，而洛羽辰是個準兒媳的話，這兩種選擇，便是同一種結果。
前提，程玫身體不好，藍似景留在身邊，理所當然。
如果洛羽辰不同意，那就有點太沒人情味，有點欠抽了。
洛羽辰定然是不會搬來跟他們同住的，一方麵會覺得矜持不好意思，另一方麵這於理似乎不合。
洛羽辰沉默了一會兒，想到電話那頭有程玫的聲音，至少可以確定藍似景是在聚馨苑，而沒有去別的地方。
在聚馨苑的話，至少可以稍稍放心一點。
無奈，她慌忙回答：“阿姨放心好了，我是女漢子，能夠照顧自己。讓似景多陪陪阿姨也是應該的。知道似景在您那裏，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二人又客套了幾句，掛掉了電話。
藍似景本想衝程玫豎個大拇指，又覺得這對洛羽辰不公平，隻能垂頭喪氣的倒在沙發上，再次哀歎命運不公,讓他情路坎坷，前人的罪孽讓他們來承擔。
立在一邊的程堔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狐疑的看著藍似景和程玫。
按著程堔的認知，藍似景是不會跟洛羽辰吵架的，可眼前的情形又說明了什麽呢？
無奈，程堔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扭頭盯著藍似景，抬腿將腳搭在藍似景的臉前一寸的距離，“喂，你該不會喜新厭舊了吧，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藍似景一把將程堔的腳推開，扁扁嘴，皺皺眉，繼續縮了縮，完全沒有心情。
“喂，你什麽態度啊。”程堔鬱悶了，握拳就給藍似景的腦袋一記重擊，“幾天不見，你丫還長脾氣了。”
藍似景撓撓頭，無力的坐起來，在沙發上盼著腿，無力的耷拉著腦袋，“神大哥，你就不要問了，連我都沒搞清楚狀況呢。對啦，神大哥什麽時候走？”
這問題簡直都要把程堔給氣炸了。
他才回來多久啊，而且記憶中一直安分守己，沒怎麽去找過藍似景的麻煩吧？
還有，重色輕友也不帶這樣的吧，哪有趕人都的啊。
太沒品位了，真是被寵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你腦子有病吧！”程堔怒，“我礙著你事了，你這麽巴不得我走。”
“不是。”藍似景解釋。
莫小西的事情，看起來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了，唯一能夠證明真相的葉龍離奇瘋癲，已經再沒有人可以出來澄清當年的事情了。
能夠爭取這件事，最大轉機的，隻有程堔了。
當然，這對程堔來說，有很大的風險。
程頤對兩個兒子並沒有什麽偏愛，隻是程堔年長，已經到了獨當一麵的時候了，所以有些嚴苛。
如果莫小西的身世，不能更好的跟程頤說清楚，萬一觸怒了程頤，這事情可就難辦了，估計程堔又好幾年回不來老家。
藍似景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大個臉，可以讓程頤心平氣和的聽他講這件事。
隻是，眼下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隻能找個前線大作戰的勇士了。
這個前提是讓程堔知道有這麽件事。
而要處理這件事，需要時間。
已經等了將近25年了，藍似景本來也不著急一時，但最近突然因為突然爆料出的身世之謎，讓藍似景無限的鬱悶，他突然就不想等了。
再等下去，還會有什麽想不到的事情發生，誰也說不準。
曾經，因為不明真相，程堔將醋意撒在莫小西身上，險些釀成大錯。
之後呢，之後會不會因為這件謎底，而造成無法挽回的事呢。
隻要想想，藍似景便覺得此事已經刻不容緩。
隻是這件事，暫時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向程堔說明，隻能歎口氣說道，“神大哥介意今晚跟我秉燭夜談嗎？”
這話刺激到了程玫。
程玫本來就一直擔心藍似景性別取向不正常，剛剛才證明正常了不久，這就要繼續讓她擔心嗎？
就算別人也沒問題啊，眼前的可是程堔啊。
程堔啊，她寶貝兒子的緋聞男友啊！
於是，不自覺的程玫便發出了兩聲清脆的幹咳。
藍似景無奈的扭頭衝程玫抱怨，“媽咪，不要用怪物的目光看我，我有正事要跟神大哥談呢。”
“嗯。”程玫不好意思發作，隻能違心的點頭。
藍似景看著坐在一邊僵掉的程堔，很無語。無奈，他抬腳送給程堔一記香香腳，鬱悶無限。
“神大哥，你該不會誤會什麽事了吧？”藍似景提醒，然後輕笑，“你說咱倆大老爺們，能發生什麽誤會呢，頂多就是誰不小心碰著誰了，誰不小心揍了誰了。”
程堔陰著臉，回答：“我沒空，有話不會好好說？”
“因為我想單獨跟你說啊。”藍似景很無辜，“我跟別人說也沒用啊，別人也沒法跟你說啊。”
“隻能這樣嗎？”
“嗯。”藍似景堅定無比。
“那好。”
這邊談的還挺好的，那邊程玫心裏一陣陣發毛。
這節奏貌似不怎麽安全呢。
萬一藍似景要是被程堔給帶彎了呢？
但她也沒有阻止的理由。表兄弟有話要談，她這個做長輩的，哪裏來這麽多擔心。
無奈，隻能強打著精神，安排晚餐。
晚餐早就準備後，三個人有說有笑的氣氛還算融洽，如果不是程堔的目光一直在藍似景的臉上掃射的話。
被盯的有點煩了，藍似景抬頭問程堔，“神大哥，我臉上有花？”
“沒有花。”程堔回答，“但有米。你小子多長時間沒吃飯了，把米都吃到臉上了。”
藍似景眼睛都沒眨，繼續大口吃飯，他才不在乎臉上有沒有米呢。別說有米了，就算真有人在他臉上畫個烏龜啥的，他也能頂著出門逛大街。
好臉不怕被折騰。
吃罷飯，藍似景洗完澡，便朝著樓上走，程堔緊隨其後。
進了臥室，反射性的關上門，然後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四仰八叉的就要入睡。
這行為在程堔的眼裏，絕對算得上色誘。
隻是，程堔完全不敢想象藍似景是在色誘，他隻是記得藍似景一進門所說的，他昨晚一夜未睡。他可能太累了，已經忘掉了剛才跟他約好的事情。
看著藍似景疲憊的臉，程堔很心疼。
他總是這麽不懂得照顧自己，等有一天真的將身體掏空了，該怎麽辦呢？
不忍心喚醒他，程堔幫著藍似景拉了拉被角，給他蓋好被子，自己則坐在旁邊的書桌前伏案淺眠。
藍似景睡著了，完全忘記了跟他約定，甚至連他跟進到房間裏來都不知道。本來程堔可以離開，等藍似景的精神好一點，他們再談。
可是，無論如何都想跟藍似景多呆一會兒，就算是呼吸共同的空氣，都覺得心口微微的疼。
還是太愛了，依然無法自拔。
隻是他清楚，他不能有任何妄想，任何的逾越都會讓他們越走越遠，而他想留在他身邊，就算作為一個看客也好，他希望藍似景幸福。
傷，隻要留在心裏就好。
就算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治好，他也不再怨恨。
不知不覺，程堔竟然睡著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程堔的手腳麻了，他直起腰伸伸胳膊，酥麻的感覺讓他渾身發軟，慌忙收回動作，讓身體慢慢適應。
隻是，總是覺得一雙灼灼的眼睛，在背後盯著他。
等身體恢複，他轉身，剛好對上藍似景的眼睛。
藍似景半躺在床上，身後墊著高高的枕頭，抱著臂，認真的盯著程堔，似乎在考慮什麽重要的事。
當目光於程堔相對，藍似景戲黠的笑了笑，“喲，神大哥，好身手，腿腳麻了沒？”
直到這個時候，藍似景還是喜歡諷刺他，除了無奈更是苦澀吧。
如果不是為了顧及藍似景的心情，作為表哥的他，現在就算躺在床上，就算跟他共用一席，又有什麽不可以？
就算不可以，他也可以完全可以一腳將藍似景踹飛，一個人霸占了床。
可是，他不想，隻是這種心情沒有辦法傳達給那個人。
“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程堔問。
“是啊，很重要的話。”藍似景竟然讓出隻枕頭，放在一邊，拍了拍床上剩餘的空間，“如果堔大哥沒有什麽忌諱的話，就坐在這裏吧。”
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就是這麽相處的。
藍似景會在程堔睡著的時候，偷偷爬上他的床，兩個小小的身子蜷縮在一起，特別的溫暖。
更多的時候，程堔會在藍似景睡著或是沒睡著的時候，侵占他的床，然後學著大人的模樣輕輕拍著藍似景的背，哄他入睡。
那個時候，藍似景的精神受到了刺激，夜裏常做惡夢，但隻要有程堔的時候，他就可以睡的很安穩。
隻是，那樣的日子，再也不可能擁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