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無法取代
樓頂的藍似景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他尖叫著從樓上衝下來，兩個人已經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大片的血順著地麵的瓷磚氤氳暈染。
他幾乎瘋了一樣，瘋狂的踹了秋煦兩腳，然後匆忙抱起洛羽辰奔向車裏，她微微睜著眼睛，鮮血從唇角溢出，卻綻出個美豔的笑，她想抓他胸前的衣服，可動了動，發現胳膊已經不聽了使喚。
她說：“我終於能為你做點事，他死不了，這樣，你就可以得到那個人的線索了。”
“你瘋了！”他赤著的雙眸，淚水橫流，“你一定不要有事啊，不然，我……”
洛羽辰蒼白的笑了笑，“我可不可以認為，少爺你，又有一點在乎我了呢？”
“你不是廢話麽？”藍似景聲音哽咽，“我愛你啊。”
洛羽辰搖頭，“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你明明已經動搖了，這幾天你真的好冷淡。我想來想去，今天終於明白了，還是因為艾文吧，你心裏還是隻有她，對不對？”
他拚命的搖頭，可話卻哽在喉嚨裏，什麽都說不出。
他這幾天的確有意回避著洛羽辰，可完全不是因為艾文。他更不會想到，自己無意間的冷淡，會讓洛羽辰這般的痛苦。
撕心裂肺的難受。
“那你說，你還會娶我嗎？”洛羽辰問。
藍似景有一瞬間的猶豫，繼而堅定的答：“娶。”
她放心的閉上眼睛，幸福的呢喃，“有你這話，我拚命也不會死的，我還要等你來娶我。”
“你不要說話，一定不要說話，我一定會救你的！”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放進車裏，又回過頭來搬運秋煦。
秋煦被救援網和洛羽辰那麽一擋，沒有摔死，但是那股下衝的力度還是將他全身摔個粉碎，再加上藍似景那麽兩腳，他幾乎已經隻剩下最後的生命體征了。
他染滿鮮血的手指動了動，手裏抓著一條珍珠的項鏈，他一言不發，微微閉了眼，露出無比安詳幸福的表情。
……
來到醫院，二人被急匆匆的送進急救室。
藍似景站在手術室門口，心亂如麻，他走到窗前衝著外麵的世界大吼：啊！
手術很慢，醫生中途告訴藍似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傷勢非常的嚴重，高位截癱的可能性非常大。
藍似景被這話打擊的站立不住，幾乎帶著祈求的語氣，“去請專家，請最好的醫生，一定保住他們啊，求你們了。”
醫生搖頭：“這醫院裏就是最好的醫生，除非……”
“除非什麽？”他仿佛抓到了什麽樣的救命稻草。
“算了，這個可能幾乎是沒有的！”
話音還沒落下，隻聽得身後傳來粗重的喘息，艾文慵懶華麗的聲音平地增添了許多焦灼，她說：“是有的。”
藍似景木然的轉身，眼睛在看到那個人的時候，瞳孔跟著一縮。
再次重逢，這樣的場麵他曾經在夢裏導演了無數遍，可到頭來終究隻是夢而已。可是他導演了千百遍的重逢，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他站立不住，隻能看著她急匆匆去準備手術。
終於，他握緊了拳頭，衝上前一把狠狠抓住她的肩膀，他真想一下就將她捏碎，拳頭高高揚起，卻重重落在自己的臉上。
他垂下眸子，定定的望著她的肩膀，她的肩膀在他用力一捏的那一刻竟然垮掉了。
她仿佛沒事人一樣漠然的看了藍似景一眼，伸手將他的手拿掉，用另一隻手將自己殘掉的胳膊抬起，往外一抽，又往裏一送，隨著關節契合的聲音響起，她鬆開了手，急匆匆的闖進急救室。
他衝著她的背影一字一頓：“我不會原諒你的。”
艾文埋著頭什麽都沒說。
見她離開，他無力的滑落在地上，任淚水橫流。
三年多了，三年如一日如淩遲般的痛苦，換不回她一個溫柔的眼神。
如果隻是這樣，他也就認了，畢竟他終於可以放開手，追求自己的幸福。
隻是她怎麽可以將她自己搞成那個樣子？她不知道他的心裏有多痛，在看到她的那一眼，他的心真的都要停止跳動了。
她比上次見麵時更加的蒼白、瘦弱，下巴尖的讓人心疼。
他的手剛觸到她的胳膊就被嚇壞了，昔日那橫掃J大的精靈，已經脆弱到了那種地步，她的胳膊，仿佛使勁一握就能捏碎。
她究竟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一個人堅持到現在？
她一定也會寂寞，也會難受，也會哭的吧，隻是這所有的情愫都她都一個人承受了而已。
他突然又覺得自己很該死，眼下他應該是擔心洛羽辰的時候，可他卻總是抑製不住的去想艾文。他的心真的已經冷到再也無法被溫暖了嗎？他明明已經被溫暖了啊。
想著想著，藍似景便不可抑製的憎惡自己，他握緊拳頭，重重的砸在牆上。
……
急救室，麻藥的效力已經越來越小，艾文正招呼護士加麻藥，洛羽辰卻微微睜開了眼睛。
艾文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洛羽辰，頓了頓繼續讓護士加麻藥。
不想洛羽辰很艱難的搖搖頭：“稍等，久久，是你嗎？久久？這雙眼睛，我認識。”
艾文不理，埋著頭忙著手裏的動作。
“誰讓你回來的？”洛羽辰突然很激動，“你回來幹什麽？我不讓你跟我搶他，我堅決不允許！他是我的，是我的，你可以不愛他，但是我愛！”
“我不跟你搶，他愛的人，是你。”艾文安慰，“而且，你的身體也沒那麽糟。”
言外之意，洛羽辰裝死裝的挺像。
乍一看還真跟不得了一樣，其實也就是有點輕微骨折，口中的血也是被砸的一瞬間，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心機很重啊。”艾文讚歎。
洛羽辰皺皺眉，“你當然不理解我的心情，這愛情本來就是我偷來的。”她微微閉上眼睛，“心裏本來就不踏實，這幾天他就跟變了個人一樣，甚至連個擁抱都沒有了，我真的很害怕。”
“我沒時間跟你上話，我還有重要的事。”艾文回答，“你們的事跟我無關。”
洛羽辰扁扁嘴，不再說話，隻是眼角的清淚緩緩滑下來。
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是明顯的感覺到藍似景的疏遠和淡漠。那些美好的承諾還曆曆在目，幸福的未來正朝她招手，隻是不明白為何轉眼間就是另一番春秋。
她沒有辦法，隻能用這種方式試探一下藍似景的心。
孽緣啊。
艾文手指在翩然飛舞，隻是臉色愈來愈白，她的眼前有些模糊，腳下發軟。她慌忙定了定身，眨眨眼睛，她必須先處理完洛羽辰。
她欠下的債，希望洛羽辰能幫她還，而且，她也不希望秋煦背上這沉重的債。
所以，就算此刻倒在這裏，她也一定會把她的傷情處理到完美！
幫洛羽辰做完急救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艾文絲毫沒有休息，便折往秋煦那裏。
經過緊急處理的秋煦安靜的躺在手術台上，經過救援網和洛羽辰那麽一擋，他下墜的速度降低，傷情遠沒有想象中那麽嚴重。
也就是說，他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極可能高位截癱。
艾文的視線已經越來越恍惚，她加快了手裏的動作，趕在昏迷前結束了手術。
……
洛羽辰的傷情比較輕，可能是麻藥的作用，也可能是因為她完全不想睜開眼，所以她醒來是在兩天後。
她睜開眼睛，看到藍似景安靜的伏在她的病床上，緊閉著眼睛，眉頭緊鎖。
她隻是輕微的骨折。
艾文似乎想要成全她的偽裝，將她身體綁的跟病危了一樣。被夾板固定著，她暫時沒法隨意亂動，隻能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的打量他。有他的感覺真好，覺得這一美女救英雄，真的是值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藍似景抬起頭，揉了揉眼睛，他如墨一樣的幽深雙眸布滿了血絲，臉色憔悴的嚇人。
他抬眸便對上了洛羽辰的視線，尷尬的擠出個蒼白的笑，“你醒了，這美女救英雄救的，真是驚世駭俗。”
洛羽辰想哭，可終究沒有哭出來，她問：“秋煦呢？他醒了嗎？”
藍似景輕輕搖頭：“還沒有。”
她垂了眸子，輕輕說道：“我累了，想睡會兒。”
洛羽辰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定要這麽敏感，一句話她就知道他的心不在這裏，他的眼睛明明望著她，可看的卻是別人。
看來，他已經知道艾文就是救她的醫生了。
有時候她真恨，恨自己活的太清楚。
“我不攔你，你去看她吧。”她閉上眼睛，不去看他，淚水卻洶湧。
“傻瓜，你在說什麽呢。”他輕輕責怪，“你睡吧，我在這裏守著你。”
“你去吧，我不想跟個滿心都是別人的人過一輩子，你去吧，希望你回來的時候，心裏已經全都是我。”她緊閉著眼睛，聽著他的腳步一點點遠去。
為什麽一定要活著這麽清醒呢？她為什麽能從那麽微不可察的細節中，就能感受到他的變化呢？
他們明明已經約定終身，他們明明已經很相愛了，明明已經沒有艾文什麽事了。
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呢？
藍似景為何一下子就冰冷了呢？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當她看到艾文，似乎就明白了，終究她無法取代艾文的位置，這個才是根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