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你小子用命讓我覺悟了
程堔欲言又止，很多話真的沒必要跟洛羽辰講呢。
沒有人知道，看到藍似景受傷，他的心也是破碎一樣的疼痛呢，他也恨受傷的那個人不是他自己。
隻是癡心入了魔障，就變成了陰狠和殘酷。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就算藍似景殘了，隻要他們在一起，他都無所謂。他會養著他，寵著他，照顧他。
現在想想，這種想法真是危險呢。
靜默凍結的空氣，仿佛經曆了長長久久，洛羽辰異常警覺和清醒的瞪著程堔，眼睛不眨不眨。她擔心，在他稍不留意的時候，程堔就會突然闖進房間，傷害藍似景。
程堔隻覺得身後殺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掃啊掃，不免覺得好笑，“喂，姓洛的，你的眼睛有問題啊！不想要了，是麽？”
洛羽辰搖頭。
“當我一個人踏進這個房間的時候，你就應該明白，我已經放棄了。”程堔歎口氣，“我隻是不放心，過來看看他。”
“我真是傻啊，以為強行將他留在身邊，就能幸福。現在我明白了，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他有點說不下去。
如果非要將藍似景比喻成什麽的話，程堔喜歡將他當成天上的白鳥，那麽的自由，那麽的明朗。他就是愛上他翱翔時，雍容的姿態，高貴的氣質。
不知不覺中，他想將在海天間追風的白鳥捧在掌心裏了。
當真的捧在了手心裏，他是不是會明白，他想要的隻是那自由的展翅，毫無拘束的灑脫？
程堔隻是這麽想，他也不確定自己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情。
他隻是知道，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放手了。
藍似景遇到了一個這麽愛他的人呢。
“你為什麽會這麽纏著他呢？”程堔問，“你確定，你的愛，不會給他帶來麻煩嗎？”
被問到這樣的問題，洛羽辰覺得很難回答。
這個問題，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她隻是簡單的愛了，想跟他在一起，想守護他，如此而已。
“等真的給他帶來麻煩再考慮這個問題吧。”洛羽辰輕聲答，眸子也跟著亮晶晶，“我腦子笨，想不了這麽複雜的事情。我現在隻知道，他渴望我留下來，這樣就足夠了。”
程堔不再說話。
他跟洛羽辰，說到底還是有本質的不同的。
不僅是愛的方式。
還有愛的互動。
藍似景是渴望洛羽辰留下來的，可藍似景卻一直抗拒著他。
怪不得人都說，強扭的瓜不甜呢。
氣氛再次沉靜下來，二人都不在說話，隻是安靜的等待，聽著牆上石英鍾的鍾擺，有節奏的滴答滴答。
終於，房間的門打開了，洛羽辰慌不迭的就要往裏衝，卻被安凱擋住了。
安凱說：“藍少爺說現在想見見程少爺。”
洛羽辰的心一下子跌到地上，隻能眼睜睜看著程堔繞過她，走進房間，關了房門。
安凱向來都是不多話的，背著藥箱就要走。
洛羽辰快走幾步擋在安凱前麵，很迫切的問，“情況怎麽樣啊？”
安凱微微蹙眉：“被雨水泡過後，感染了。”
“嚴重嗎？要大概多久才能好？”洛羽辰繼續問。
安凱繼續搖頭：“這個說不準。按少爺的體質來說，應該沒有問題，他常年鍛煉，就算瘦些，也比其他人結實。”
“那你搖頭幹什麽？”洛羽辰很焦急，“你知不知道我很著急啊，你給個準話，行不行？”
“我是建議少爺去住院的，可少爺不同意。”安凱說。
“就是說很嚴重了？”
“算是吧。”
“什麽叫算是吧，給人個準話不行啊？”洛羽辰真的鬱悶了。
安凱答：“我已經處理過了，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大概隻需要時間吧。”
“真討厭！”洛羽辰真的鬱悶了，“你們醫生究竟是怎麽回事，就不能用個肯定句嗎？什麽大概啊，可能啊，看情況啦，這些話能不能不用啊！”
“不能。”安凱歉意的笑笑，“因為本來就存在很多的不確定因素，發生什麽事情都是可能的。”
洛羽辰鬱悶了，揮揮手，示意安凱可以離開了。
講了半天，她也沒有得到什麽心理安慰，倒是更擔心起來了。
她看了看緊閉的房門，更是鬱悶。就算鬱悶，她也不會偷聽程堔和藍似景講話，隻能百無聊賴的從樓上走下去，坐在沙發上托著腮發呆。
房間裏，藍似景勉強還維持著意識，他的下巴尖尖，昔日的風采不見，呈現在程堔麵前的是一張毫無血色的蒼白的臉。他微微探出手，招呼程堔，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笑容。
程堔心疼的淚都要湧出來了，他走上前，陰鷙著臉，“我說了，收起你這虛偽的笑！真惡心！”
藍似景無奈，“我這次是真的高興啊。”
“你都快見閻王了，有什麽好高興的！”程堔在藍似景的旁邊坐下來。
“因為你來看我了。”藍似景答，“我以為神大哥，永遠都不會來見我了呢。”
“我倒是真這麽想過，可是沒那個骨氣。”程堔很鬱悶。
他明明正在跟藍似景生氣呢，沒想到還是完全不受控製的，鬼使神差的就來到了這個地方。
“這不是有沒有骨氣的問題，說到底，咱們始終是血脈相連的，不是嗎？就算哪天打了，鬧了，可終究還是兄弟。”藍似景用力的笑著。
本來就已經虛弱到不行，剛才的手術，又浪費掉他不少的元氣。藍似景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無力。
不，也不全是。
他隻是最近過的舒坦了，忘了曾經經曆的種種。
說起來，他遭受過比現在更大的挫折，他在追逐艾文的路上，幾次死裏逃生呢。現在的情形，跟那個時候比起來，真的算是微不足道了。
“你就是用兄弟這個詞將我排斥在外的。”程堔歎口氣，“我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
“明白什麽了？”
“我們還是不在一起的感覺比較好。突然很懷念，小時候。原來不知風月，真的會讓人單純的快樂。”程堔歎口氣，扭頭看著藍似景，“誰也考慮不了那麽長遠，隻覺得擁有才會幸福，當擁有變成利刃的時候，我就已經輸掉了。”
藍似景覺得自己一定是病入膏肓了，竟然聽到程堔說出這麽文縐縐的話來。
他幹咳了兩下，說道：“神大哥，一定是我的耳朵壞掉了，哎呀，我真的神誌不清了嗎，怎麽聽到神大哥這麽文藝範呢。”
程堔本來就很陰沉的臉，更加難看了，伸手就捏住藍似景的臉，使勁揪了一把。
“我真想罵你啊！”程堔暴怒。
“我現在不能動了，你不能趁機這麽欺負我。”藍似景裝委屈。
“你說，你一個男人，怎麽能長成這樣？就連皮膚都這麽好，碰一下，就想使勁的蹂.躪，這不是明擺著勾引人的嗎？竟然還裝純情，裝正經，出了事，把責任全退出去！”程堔額上出現個小十字路口，別扭的扭過頭，不去看藍似景，“你這嚴重破壞了自然的法則！是要遭天譴的！”
藍似景囧，“神大哥，你別這麽憤怒，行吧？你當我願意啊？也沒有人願意給我整容啊。還有，還有，我不記得做過那麽無.良的事情吧？”
藍似景無辜的眨眨眼睛，“我有勾.引過誰嗎？”
“你竟然還不承認！”程堔陰著臉，“有那個男人像你這樣蜂飛蝶舞的，簡直不可理喻！”
唉，程堔歎口氣，托著腮，望著房頂。說不出是什麽感覺，隻是坐在這裏，就感覺很幸福，那些丟失掉的美好仿佛一下子又回來了。
是的，貪欲真的會讓人絕望呢。
“你還是別整了。”程堔輕笑，“好不容易長得如此雌雄莫辯，好好利用，說不定能多勾幾個色狼。”
這話裏帶著嘲笑和譏諷，更多的是自嘲。
藍似景不想順著這這種節奏，隻好岔開話題，可惜他的腦子現在比較渾濁，還是沒能岔開，“神大哥，最近有什麽打算嗎？”
“還能有什麽打算？”程堔苦笑，“我需要長時間的去療傷。”
“療傷？”藍似景額上滑下幾根粗線，這程堔的思維還真是跟別人不一樣。
“你這是什麽表情？！”程堔又生氣了，“我可是失戀了呢！”說道這裏，程堔再次歎口氣，複而笑道，“我已經想開了，天下何處無芳草，為嗎非在身邊找。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呃，藍似景對程堔的徹悟表示壓力很大。
這樣的程堔真的很陌生啊。
這不是歎氣，就是抒情的，還張口閉口將失戀掛在嘴邊，讓他這個當事人情何以堪啊。
總感覺自己是不是做了嚴重對不起程堔的事情，是不是會遭到天譴？要不要一定接受良心的譴責？
關鍵是，藍似景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麽事啊。
這糾結的。
藍似景一時不好回話，程堔以為藍似景太疲憊了，隻好站起身，“好了，你也累了。看起來需要靜養一陣子了。”
“神大哥慢走，我就不送了。”藍似景的聲音都變得虛弱，整個人感覺隨時都能垮掉的樣子，“羽辰回來了，你……”
“放心！”程堔陰著臉，“就算你不裝出這種要死的樣子，我也沒打算做什麽！”
良久，程堔轉身，努力擠出個笑，“雖然，這話是違心的，但我還是說了吧，祝你們幸福。你小子用命讓我覺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