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淡漠
玢汕別墅的房間裏,藍似景躺在床上,久久的望著屏幕上那魂牽夢繞的人,早就忘記了疼痛。
屏幕上其實隻有一個側臉,是他偷拍的,他甚至不敢走上前告訴她:他喜歡她。
終於按捺不住,再次撥出了那串數字,熟悉的聲音讓他備受打擊。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是不是這一輩子都不會在他的服務區了?
他有些心灰意冷,用力抓了抓頭發,重重的將手機摔在地上。
他已經找了那個人整整三年了,飛過了太平洋,繞過了大西洋,去過非洲土著部落,見識過食人族,遊曆過壯麗河山,品味過曆史悠長。
光死裏逃生的次數用手指都數不過來了。
如果有什麽地方還沒有去的話,那隻有南極洲了。
不會吧,那廝不會躲到南極洲裝企鵝去了吧?
對!南極洲!
他握緊了拳頭,從床上一躍而起。
藍似景並不是一時衝動腦子出血做了這個愚蠢的決定,而是他要找的人就是一個會做出這麽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的異類。
三年了,身心皆有些疲憊了。
如果,如果,他在心裏默念,如果還找不到她,他便斷了這念想。
一個人足以成為另一個人全部的世界,但這個世界也會崩塌,會破滅,因為人是會心灰意冷的。
她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他的服務區了,隻是他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就算不離開又如何呢?
那個人愛的從來都不是他,而且永遠都不會是他。
他隻是不甘心。
藍似景熟練的撥下了另一串數字,鈴聲響了幾下便通了。
“喂,藍大官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那邊傳來特有磁性的嘶啞嗓音,帶著蠱惑人心的魅惑。
“靠!姓千的,本少爺想去南極洲,你丫抓緊時間給我安排。”
“靠!姓藍的,你哪根蔥啊,這麽對你千爺爺講話!”那邊絲毫不客氣。
“丫,小兔崽子,你怎麽講話呢?”
“我就這麽講話了,怎麽著吧你!你找你千爺爺有何貴幹?”
若不是有求於人,藍似景早順著無線信號將那個為非作歹的小土匪給滅了!
但眼下,去南極洲這般不靠譜的事情,大概也就隻有這位自稱千爺爺的人做得到了,隻得改了口:“我想去南極洲避難。”
“滾丫的,你怎麽不說你想鑽進火山取暖呢?”
“我真的有急事!”藍似景軟了,妥協了,誰讓這位是不能得罪的主呢,“我覺得阿文有可能在那裏。”
說出“阿文”這兩個字,那邊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氣氛很壓抑。
藍似景並不介意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如果這個世界上能有人給阿文帶來幸福的話,他不介意是別人。
他緊張的等著那邊的回複,心髒突突亂跳。
可是那邊長時間沉默之後,傳來了這樣的答複:“嗬,有意思,不過請求受阻。”
“什麽?請求受阻?為什麽?”藍似景眉頭緊皺。
“藍大官人,你腦子沒毛病吧?這世界上暫時沒有通往南極洲的飛機、火車、汽車、輪船,甚至連自行車都沒有。”電話那邊傳來幽冷的聲音,“你這個決定實在太過愚蠢。”
“私人飛機需要穿過多國的領空、領海,需要各方協調,很明顯,你沒法做到。”那邊的聲音更冷,“更愚蠢的是,現在南極洲是極寒天氣,連他媽科考隊都回來了!更更愚蠢的是你向我提供了一條非走不可的路,因為他媽的這事就隻有我才做得到!”
“不過!”電話那頭頓了頓,聲音也稍微的緩和了一點,“多謝你給我指路啊,原來世界上還有一個地方,我還沒去過。再見!”
他一句話沒插上,便被人憤然掛斷了電話。
剛鬱悶的想要暴跳,掛掉的手機又響了。
“喂,最後警告一聲,你他媽再對我老婆想入非非,看我回來不剁了你!”
“滾丫的!”藍似景有些怒了,衝著電話大吼,“她什麽時候成你老婆了?你丫快給我滾,能多遠就多遠,她根本就不愛你!”
“你他媽給我滾!”那邊同樣爆發出野獸樣的低吼,震耳欲聾,痛徹心扉。
然後,便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連帶著空氣都凝固了。
藍似景突然覺得自己說話有些激動了,對那樣一個男人而言,這世上最大是打擊莫過於那個人同樣不愛他。
這樣的現實,實在過於殘酷。
良久,那邊終於發聲了,聲音淒迷哀傷,帶著特有磁性的沙啞,“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會在明天中午經過你那裏,順便給你送個厄運大禮包,砸不死你算你金剛不壞之身!”
說完,便掛掉了電話。
厄運大禮包嗎?
嗬嗬,還真是惡趣味、沒品位、沒內涵、沒教養、沒修養外加道德淪喪的挑戰書啊!
藍似景抓了抓頭發,走到窗前,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陽光穿過他烏黑稍顯濃密的短發,落在臉上絲絲縷縷的影子,愈加顯得膚色健康,眉眼含情,俊逸灑脫,陽光帥氣,但偏偏還帶著那麽點疏離的媚惑。
他人生最美好的時光,全都傾注在那個人的身上,可換來的,除了那麽有分寸那麽矜持的淺淺笑容,什麽都沒有。
她會尊稱他一聲“前輩”。
偶爾還喊他“學長”。
有時候淡漠,有時疏離,偶爾也會暴躁,但是她從來沒有暴跳如雷的喊過他“藍似景”,但是她會喊那個人,“敗類!”
他真的是瘋了,才會像那麽多的飛蛾一樣,禁不住火的誘.惑,一頭便鑽了進去,從沒考慮過後果,從沒在乎過傷口。
總覺得,就算燃成灰燼也是一種成全。
可是她根本不給他燃成灰的機會。
當心意遇到這麽果斷、冷靜、理智,甚至連一絲緩衝的餘地都沒有的拒絕後,他竟然還這麽執著的堅持了這些年。
心意未曾冷卻,愛情卻有些疲憊,他隻恨自己已經不是追風的少年,無法書生意氣、風華正茂,隻能任由傷口潰爛,卻不敢言傷。
他起身,走到窗前,再一次眼神空洞的望著遠方。
茫茫人海、滄海一粟,人是這麽微小,他該去哪裏尋她的蹤跡?
他垂眸,躺回床上,微微閉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