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保重
似乎是沒有想到這一出，遙清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接著，卻又笑著搖了搖頭。
“小姐派人幫我弟弟治病，又救我於水火之中。於情於理，小姐都是我的恩人，能為小姐辦事，也算是我的榮幸了。”
江如月皺著眉頭，似乎是有些自嘲的說道：“救你於水火？剛把你從狼窩拉出來，就又要送到虎穴去……你可想清楚了，到了明日，你就算是想要反悔，也沒機會了。”
聽見江如月這麽說，遙清心中也有幾分感動。這幾天，花影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她也早就做好了準備，隻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麽快。同時，她也沒想到，江如月居然能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不過，那又有什麽用呢？
她並沒有什麽能護自己周全的本事，卻偏偏還有一副出挑的樣貌。一個女子在外麵拋頭露麵，本就容易被人詬病，再加上京城裏有錢有勢的花花公子不在少數，她即便不願，恐怕也終歸會是身不由己。
如果真的被人……遙清覺得，恐怕拿錢治好了弟弟，也會被那些流言蜚語給淹死。她自己倒是不在乎，大不了就是一死，一了百了。可是，她不能讓自己的弟弟抬不起頭來，那是他們家唯一一個男丁了。
這次運氣好被救了出來，那以後呢？江如月能給她弟弟治病，難道還能一直白養著她們姐弟不成？既然如此，她還不如做出一些犧牲，換取弟弟一世的平安喜樂。
見江如月表情陰鬱，遙清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江小姐不必介懷，遙清是自願的。我一介女流，就算小姐放過我，我又能做些什麽呢？既然哪裏都是龍潭虎穴，那遙清自然是要挑個最好的去跳一跳。”
江如月沒有想到，居然會被她反過來安慰。思及這一番話，江如月心中難免有些悲涼，或許事實就是這麽讓人難以接受吧。
也沒有再矯情下去，江如月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自己的情緒，開口說道：“既然你做出了選擇，我也就不再多說了。那是什麽地方你自己是知道的，我也不能幫你什麽，隻希望你自己多多保重。”
本來就是一顆棋子，現在卻被江如月一番話說的紅了眼眶，遙清心中一暖，使勁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遙清都記住了，小姐吩咐的事，我會辦好的。旁的我都不在意，隻有一件事情，遙清放下不下，還希望小姐能夠幫忙。”
知道她指的是什麽，江如月歎了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隻要你不背叛我，你弟弟自然會好好的。哪怕你出了事，我也會照顧他一輩子，不讓他受一點委屈。”
聽見這一番話，遙清臉上的笑容忽然真實了幾分，欣慰的應著：“多謝小姐恩德，如果我真的遭遇不測，隻希望小姐能放我弟弟自由。我一直知道，他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如果有一個機會，他不會比任何人差，隻可惜……”
遙清長長的歎了口氣，並沒有再說下去。江如月見狀，也沒有再打擾她，轉身便退了出去。
出了房間之後，江如月覺得心中難受，整個人都有些沉重，卻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遙清明明是自願的，即便她不為自己所用，也未必能有別的出路。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卻又偏偏無法掩蓋心裏的感受。
“小姐，你怎麽了？”紫蘭見她麵色陰鬱，難看非常，忍不住開口問道。
江如月不知道該要從何說起，便隻得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紫蘭，你先去回去吧。我想四處走走，讓花影陪著我就行。”
紫蘭雖然有些奇怪，卻也看得出來，江如月現在應該很難受，便也就沒有多說什麽，乖乖的退了下去。
方才花影雖然在院子裏，但她武藝高強，即便不是刻意，也將裏麵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不同於紫蘭的一無所知，她現在很清楚江如月的想法，卻不知該要怎麽勸她。
江如月在前麵走著，花影就默默的跟在後麵，一直走到很少有人去的偏院池塘，才停下了腳步。
坐在亭子跟前，江如月看著日頭緩緩落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花影，你覺得……我這次是不是做錯了？”
花影不知道該要如何回答，想了一會兒才說道：“弱肉強食是自古以來的道理，小姐沒有做錯。”
在這種世道之下，軟弱無能的人就隻能在夾縫裏求生存，花影這話說的不錯。江如月其實心裏也明白，自己上一輩子不久是那麽過來的。不過她還要好上一些，至死都不至於被被生計所迫。或許正是有這樣的經曆，江如月才更不願意，把一切在別人身上重演。
“其實我都明白，隻是忽然心裏有些難受。我自認不是什麽光明磊落的人，卻也沒想過要這麽卑劣的去利用一個人。”似乎是承受了太多，江如月也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她之前也在利用沈香嬋，可是她們從上一輩子就是仇人，自然不能相提並論。對於遙清，江如月說是愧疚，其實更多的卻是同情吧。
花影歎了口氣，無論平日裏如何獨當一麵，江如月也終歸是個善良的人。真正善良的人，無論自己經曆了多少不幸，也始終會保持著心裏最初的那份憐憫。
“小姐不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又何必這麽說自己呢？無論小姐用了什麽方法，隻要不違背自己的本心，那就已經足夠了。”
不違背自己本心？江如月愣了愣，似乎是抓住了什麽，卻又一閃而過，快的讓人無法琢磨。
見江如月好像聽了進去，花影才繼續說道：“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本就是我們無法扭轉的。遙清雖然身世淒慘，倒是她看的明白，知道該要如何去做。這次除了是幫小姐之外，遙清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隻有她自己更加強大，才能去保護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