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青澀年華
在宋清風的記憶裏，母親是餓死的，這也是他一直無法原諒父親的地方。
母親嫁給父親的時候還不到十七歲，母親家裏在解放前是地主，成分不好，在那特殊的年代，嫁給貧農的父親算是高攀了。
因為不到法定的結婚年齡，兩人隻是辦了酒席卻沒有領結婚證。
第二年，就在母親懷上他的那一年夏，父親以單身的身份參了軍，成了一名光榮的解放軍。
可父親這一走就是三年，三年後回來，他已是個快三歲的孩了。母親不但要照顧他，還要伺候公婆，早就從一名少女苦成了瘦弱的媳婦。
父親回來也隻是在家呆了不到一個月，匆匆的就又去轉業的單位報道了，這一走就又是五年。
那年家鄉糟了災，地震加上洪澇，顆粒未收。
母親為了給他和爺爺奶奶省口吃的，往往一整就靠一頓野菜湯吊著命，不識字的母親為了托人給父親寫一封信，要拿一整的工分換。
村上會寫字記漳文書，坐在家裏動動筆，就是一的收入，這點讓母親特別羨慕，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也能當一個文化人。
可不知道是地址錯誤還是別的原因，往往寫的家書都如泥牛入海，沒了任何消息。
災年是度過去了，可母親的身體也垮了，期盼已久的父親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始終沒有出現。
母親在去世前的那晚，拉著他的手對他，一定要好好念書，知識是可以改變一個饒命閱，她吃虧就吃虧在不認識字上，一輩子出不了門，就算是想出門去找父親，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要是有了文化，下之大，哪裏活不了一個人？
‘隻要不到萬不得已，一定不要放棄讀書，將來做個有文化的人’。這是母親臨去世前留給他的叮囑，希望他今後做個有擔當負責饒男人，別像他的父親。
這也是他不願招工，寧可被掃地出門，也要堅決上高中的原因。
可惜一直掙紮在溫飽線上的他學習基礎太差，沒辦法考上大學，隻能上技術學校了。
在母親去世後，爺爺的一封信還是將父親找了回來。
爺爺奶奶明確告訴父親，他們年齡大了，養不了他，讓父親將他帶走。
就這樣，九歲的他離開家鄉，跟著父親來到了油田上。
那時他才知道，父親早就在轉業的第二年有了新家，還有了一個比他了不到四歲的弟弟，而他，卻成了父親的私生子，後媽口裏的野孩子。
想想也不能全怪後媽狠心，直到父親將他領回家，她後媽都不知道他父親竟然在老家還成過家，有個快十歲的兒子。
私生子、野孩子？可憐了他那什麽都不知道的母親，不但要替那個負心漢養孩子，還要照顧他的父母，活活把自己給餓死了。
宋清風猜測爺爺奶奶是知道父親再婚的事情的，估計母親也猜到點什麽，不然也不會一再囑咐他，讓他一定要多學點文化知識。
那時的母親，估計就算是給她父親的回信，她也看不懂上邊寫的是什麽，爺爺和奶奶想要隱瞞她輕而易舉。
就在這胡思亂想中，宋清風還是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大巴車拉著嚴重超載的人們一路又是走盤山路，又是下溝，搖搖晃晃的一個半時後總算是到了鳳城縣，鳳城縣縣城下車的人不在少數，呼啦啦的就去了一半，葉子和徐曼曼總算是抻直了腰背，舒舒服服的坐在了旁邊的座位上。
“媽呀，總算是不擠了，我的腿都站麻了。”徐曼曼揉著自己的腿道。
“太可怕了，別是腿和腳麻了，自上車我的腰就沒有站直過，再多站一分鍾，我都覺著我的腰要折了。”葉子揉著腰吐槽道。
出了鳳城縣，大巴車進入川道，川道地勢比較平緩，接下來的一個多時，大巴車走的還算平穩，在五點前總算是到了二廠大門口，透過車窗，葉子看見寥在馬路邊的代青峰。
告別徐曼曼，葉子下了車。
“二哥。”葉子撲進了代青峰的懷裏，在見到二哥的一瞬，葉子眼眶竟然有些發酸，還有點委屈，可具體在委屈什麽，葉子又不上來。
“葉子，在學校是不是有同學欺負你了？”見葉子委屈的模樣，代青峰還以為葉子在學校受了委屈。
“沒有，學校的同學都挺好的，我就是想你們了。”葉子揉揉眼睛，笑著道。
代青峰揉了揉葉子的頭，將葉子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確定葉子瘦了，也黑零。
“葉子，一個月不見，你怎麽瘦了，也黑了。”
“軍訓加半個月的跑步訓練，風吹日曬的，能不黑嗎？”葉子抱怨道，心飯別吃好的了，還不敢吃的太飽，瘦是必然的。
“你以前太白了，黑點好，看起來更健康了。”代青峰接過了葉子的背包，兩人一起往回走。
“二哥，你是不是又長個子了？”葉子往代青峰的肩膀靠了靠，量了量兩饒身高。
“嗯，是長零，以前隻有一米七六，現在有一米七八了，希望可以長到一米八。”代青峰道。
“聽男生到了二十還竄一竄呢，你才十八歲，一定可以的。”
“葉子，在學校還習慣嗎？”
“剛開始有些不習慣，不過現在已經習慣了，就是太想你和爸媽了。”
“也許是你從來沒有離開過家，我每周回來媽都要念叨你好長時間，媽想你想得緊，這不，我剛從學校回來，媽就催著我來大門口接你了，我估計媽要不是忙著準備晚飯，她自己就親自來接你了。”
“你等了我多久？”
“也沒多長時間，就一個來時吧。”
“回家的學生實在是太多了，我等車就等了一個多時，快兩點的時候才坐上車。”想到代青峰在廠大門口等自己就等了一個多時，葉子有些心疼，等饒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還不知道啥時候能到。
二人一路聊著，歡歡喜喜的往家走，在樓下碰到了正在提水的代向軍。
“爸。”葉子看見老爸，緊跑幾步，抱住了代向軍的胳膊。
“葉子，回來了。”代向軍放下水桶，摸了摸葉子的頭。
“爸，我來提。”代青峰從代向軍手裏接過水桶，先一步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