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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 誤解

  眼角餘光瞟見謙和道人寒著臉離了馬車,展昭心驚膽戰之餘,終是忍不住推開白玉堂,斥道:“玉堂,你到底要做什麽?用這種方式把我們的關係透露給你師父,你可知會有什麽後果?”


  白玉堂狀似不在意,聳了聳肩:“能有什麽後果?”


  “情投意合是你我之事,你何必弄得人盡皆知?”


  適才一幕被看去,展昭本就心虛。而謙和道人素來與師父南宮惟交好,如今越想越後怕,此事若讓南宮惟知曉,依他對師尊的了解,隻怕雷霆震怒是決計避免不了的。


  “貓兒,你多慮了。不是我要搞得人盡皆知,而是我師父早在碧川就看出我心儀於你。不然你以為我當初怎會突然離開?”既然說開了,白玉堂也不再隱瞞,幹脆將當初自己被謙和道人點昏抓回洞霄觀的事吐露個幹淨。


  展昭聽得目瞪口呆。當聽白玉堂說到還曾被謙和道人鎖在觀內,被逼留種,展昭突然捏緊拳頭,指尖深陷掌心,情緒一度變得隱忍而複雜。白玉堂很能敏銳感知展昭的變化,見這微小動作,連忙合攏雙掌將攥著的拳包裹在內。深邃的眼滿溢濃情,卻終是化作嘴角一抹溫柔綻放。


  “貓兒,都過去了。你的情就是對我所有付出最好的回饋。別說師父早已知曉,就算他不知道,依著我的性子,也總有一天會尋個機會讓他知道你在我心裏有多重要。”


  展昭眼底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猶豫。“那你陷空島的幾位兄長呢?”


  “那肯定要說啊。”白玉堂不假思索道:“你想啊,就算將來我們雲遊天下,逢年過節總得回陷空島跟哥哥們拜個年祝個壽吧?”


  “你不怕他們反對?”


  “不怕。就算全天下都反對,我也要死皮賴臉和你在一起。而且我那四個兄長是什麽人,我了解。大哥心腸最軟,四哥又最疼你,隻要先拿下他們,二哥三哥不在話下。”


  白玉堂見展昭神情沒有絲毫放鬆,低喟一聲,將人緊緊摟在懷裏。


  “貓兒,我知道我不像你,你處事周全、妥帖,想東西也慣會方方麵麵的。我呢則一頭熱地隻想你眼裏有我,其他很多現實問題的確從未思考過,當初在暠山差點被你問得啞口無言。可事後,我有認真想過。我白玉堂不喜歡藏藏掖掖的。雖不會把我們間的感情昭告天下,但對最親近的人,我一定會開誠布公。無論有多難,我一定要讓他們知道我有多喜歡你,讓他們接受你。因為這輩子,我白玉堂,非你不可。”


  若是從前,這些話於他不過是些惱人的情話,可兩人如今情定,展昭從白玉堂眼中看到的除了真摯的情感,更多的便是堅毅。感情上的事,白玉堂一直一往無前,宛如星辰般璀璨、磊落,從不像他畏首畏尾。也許正是因為時時刻刻能感受到對方那顆真心,才最終打動了他近乎死寂的心。


  突然很羨慕白玉堂的勇敢,那麽赤誠,那麽火熱。這樣的真情實感撫慰了他原本矛盾糾結的心,從不成熟到成熟,白玉堂變了,而他,是不是也該變一變了?


  心裏有了決意,展昭緊繃的身體突然鬆了下來,白玉堂感受到懷裏人的不同,連忙拉開一段距離,扶著肩與對方認真對視。“貓兒你怎麽了?”


  “我想通了,你說的對。我們的感情雖不為世俗所容,但貴以赤心,抱誠守真,恪守不違。不怕讓人知道。”


  “所以……你不會是打算也告訴你師父吧?”眼皮激跳,白玉堂腦中莫名浮現出南宮惟提劍砍人的畫麵,突覺背脊一涼,頓時秒慫。他支支吾吾道:“那那那那個貓兒……你要不再考慮一下?我們兩個行事準則又不一樣。不要因為我影響你的判斷。”


  “玉堂你在說什麽。既然同心,準則又怎能不一樣?”


  白玉堂噎了下,突然有想扇自己巴掌的衝動。


  我是豬嗎?!不想活了,盡上趕著挨宰!不居先生的滔天怒火是他憑著一腔愛貓的熱血能頂得住的嗎?


  眼見展昭的眼神無比認真。白玉堂苦著臉,抖著唇,突然哀嚎一聲把腦袋往展昭懷裏拱去。


  “貓兒,我還不想英年早逝,你得護著我點。”


  展昭會怎麽護,白玉堂不清楚。他隻知道現在箭在弦上,得趁東窗尚未事發,趕緊先手一步,探探敵方的底細。好在他已跟謙和道人攤牌,如今師父作為知情人,應該不至於對他這個獨苗苗見死不救。


  於是白玉堂拿出了渾身解數,更祭出了他有求於師尊時的最高奧義——撒嬌徒弟最好命。


  “師父父,就幫幫人家嘛!”


  謙和道人嫌棄地瞥了眼一直在拽他袖子的白玉堂,心想是不是應該麻利地提溜了去給賓曷看看腦子。見白玉堂始終粘著自己膩歪地不行,他再也忍受不了叫起來。


  “行了啊,你小子差不多得了。有事說事,別惡心為師了。說吧,你到底想幹嘛?”


  白玉堂收了撒嬌姿態,轉而討好地去撓謙和道人的肩頭。


  “師父最好了。我和貓兒的事你是知道了,可……貓兒師父不知道啊。你幫我去探探口風怎麽樣?”


  謙和道人冷笑:“不怎麽樣!這還用探?貧道覺得你還不如現在自己抹脖子來的比較幹脆點。”


  “哪有你這麽做師父的,咒自己徒弟死啊。”


  “不是為師咒你死,而是你現在做的事,就是擺明了作死。對於你這種作死的人,為師已經仁至義盡了。最多這樣,看在師徒一場,頭七免費給你做場法事。”


  “臭老頭你別過分啊。貓兒師父若發脾氣把我打個半死,我也認了。但小命不能丟啊。我還得……還得好好留著跟貓兒雙宿雙棲呢。”說到最後,眼神裏的甜蜜怎麽藏都藏不住。


  謙和道人必須承認,他被白玉堂堂而皇之在自己麵前秀恩愛的模樣惡心到了。心中啐罵道:狗男女……啊不是,狗男男!狗糧不要錢是不是?

  縱有千般不爽萬般不願,還是折騰不過白玉堂軟磨硬泡,同時也的確擔心依著南宮惟那護短火爆的脾性,當真會把自己徒弟砍了。於是趁夜提了一壇酒,找南宮惟摸底去了。


  南宮惟一把接住拋來的酒壇,疑惑道:“謙和道兄這是怎麽了?突然轉性找老夫飲酒。老夫記得你自出家後,可是把酒戒了。”


  “不是戒了,隻是少飲。我洞霄觀乃龍虎山正一一脈,不是那終南山的全真老道,沒那些個嚴苛的戒律清規。酒雖能亂性,亦能活血養氣,你也知我道門最重聚炁,偶爾飲一口,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


  南宮惟拍開泥封嗅了嗅,笑語:“還不錯。這契丹不比我大宋地大物博,能尋到這種程度的酒,道兄也是有心了。”仰首喝了一口,又將酒壇扔過去。“說吧,有什麽事?你這老兒可不會無緣無故找老夫喝酒。你我相識也已數十年,沒什麽好藏著掖著的。”


  謙和道人心想也不能直說他倆徒弟好上了吧。於是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那個……貧道聽說,你看上丁家月如那丫頭了。”


  南宮惟差點被嗆得一口酒倒噴出來。“你這牛鼻子會不會說話?老夫這把年紀,還能肖想她一個小姑娘?老夫是為我那徒兒下半生著想,為他做媒呢。”


  “丁家那丫頭確實長得標致,不過你確定你徒兒展昭能喜歡?”


  “怎會不喜歡?月如這丫頭與昭兒未過門的妻子丁月華是親姐妹,而且長得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昭兒這些年對月華的死一直耿耿於懷,如今有了月如,相信他一定能放開懷抱。”


  謙和道人婉轉道:“貧道倒是覺得這事兒你最好跟你徒兒確認下,免得你一腔熱情牽線搭橋,結果純屬瞎忙活。”


  “你這話什麽意思?”南宮惟多少有聽出點不對味了。


  “也沒什麽。就是覺得許是你一廂情願了,說不定展昭已從當年的感情中走了出來,另尋他歡也說不定。”


  南宮惟素來敏銳。“道兄這是話裏有話啊。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謙和道人笑打哈哈:“貧道能知道什麽。隻是瞧展昭與那丁月如相處,明顯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怕你這老兒會錯了意,給自己徒弟添麻煩了。”


  “不可能!”南宮惟斬釘截鐵道:“是老夫了解自己徒兒還是你了解?昭兒之所以不像月如那丫頭表現明顯,是因為還沉湎於對月華的舊情之中。老夫相信,隻要他兩人成婚締結姻緣,昭兒定能走出舊日的情傷。”


  謙和道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喃喃吐槽:“可真是個老頑固。你了解個屁!自個兒徒弟走出來了都不知道,還在那裏自以為是地瞎胡搞。”


  “你嘀嘀咕咕說什麽呢?”


  謙和道人強扯出個笑容,開始搜腸刮肚想該用些什麽說辭。“貧道倒是覺得與其給你徒兒展昭配個小姨子,與丁家繼續牽扯不清,倒不如重新找個更合拍更知心知意的。”


  見南宮惟眼神古怪地望向自己,謙和道人立刻露出一口大白牙,妄圖讓自己顯得人畜無害。誰想他越刻意掩飾,越讓南宮惟想歪了。


  白玉堂當年追求過丁月華的事他也是略有耳聞。展昭會為與月華長得一般無二的月如動容,那白玉堂怕是亦然。平日白玉堂對月如關懷備至,他也是親眼所見。現在想來,謙和道人今日這番沒頭沒腦地警醒之言,怕是刻意為之。恐怕是他瞧出自家徒弟也對月如有意,又見他下手快,這才憋不住了跑來故意誤導他。


  哼,好你個牛鼻子老道,好好的出家人不修身養性,居然連姻緣之事都要插手。以為老夫會讓你得逞嗎?


  月如這徒媳老夫是要定了。看我從根子上斷了你這牛鼻子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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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走上家庭倫理劇的道路了,謔謔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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