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追殺
眾人跑路的腳程雖不慢,但追擊的卻是一群輕功頗為不俗的江湖殺手,一被查到蛛絲馬跡,對方就像鬣狗般狠狠咬住了耶律宗徹一行,死不鬆口。若不是展昭屢次斷後震懾,那群黑衣人早圍攻上來將之屠戮幹淨。
隱在密林尚能借地利抵擋一二,但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日照西斜,天色已暗,耶律宗徹心中不免焦急起來。眼見一行就要穿過密林進入無垠的草原,再無遮蔽,六名近衛突然下定決心同時跪在展昭跟前道:“請展大人救我家王爺脫險,我等願拚死斷後。”
“你們……。”
“我等死不足惜。但王爺不能死,王爺死了,這契丹國內便再也沒有人真心憐惜我們這些漢籍之人。我等皆受過王爺大恩,此生願以死報償!”
耶律宗徹怒道:“住口!本王救助你們,從未要爾等為本王去死。”
六人不理,隻徑直朝展昭深深一拜,便提了刀往反方向衝去。
“本王命令你們回來!”耶律宗徹想要去攔,被展昭一把拉住。他回頭怒道:“展昭,你平素不是最重人命,如今怎麽眼睜睜看著他們去送死?”
“既然王爺也知他們是去送死,又如何不能理解他們的良苦用心?大丈夫,心有執念,方可求仁得仁。他六人以死誌換你生途,王爺豈能辜負他們的犧牲?”展昭緊緊抓住耶律宗徹的臂腕,澄澈的眸色間閃過一道決然。“請王爺跟展昭走!展昭雖不敢放言一定能救王爺逃出生天,但我定當竭盡所能,不負他六人囑托。”
緊緊攥握的拳頭終於鬆開。耶律宗徹也是決斷過人之輩,自然知道展昭說的在理,於是心頭一橫跟著展昭全力往茫茫草原奔去。
展昭雖輕功過人,但燕子飛再能耐,帶著一人也不免拖慢了速度。不消多時,一批輕功上佳的黑衣殺手率先追擊而至,將兩人團團圍困。
湛盧出鞘,護在耶律宗徹身前,展昭神色有著幾許凝重。他對耶律宗徹道:“稍後我與他們交手,王爺見機行事,不必管我,能走便走。”
耶律宗徹亦拔刀在手準備迎敵。不過想到對手是些中原的江湖高手,自知敵不過,留下也是拖累,便重重地點了點頭。
黑衣殺手一哄而上,尚未攻到耶律宗徹麵前,已被展昭半路攔截。展昭手中乃是削金斷玉的絕世名器,內力運於湛盧劍鋒,輕輕一旋,便聞陸續響起削斷的金屬聲,一幹斷劍紛紛落地,驚出眾人一身冷汗。黑衣殺手稍一愣神,又自腰間抽出短匕,再次前攻。可惜他們配合得再默契,也不及一寸長一寸強的硬道理,更有幾人因閃躲不及被展昭生生削去手臂。
“點子好硬,這人是誰?”其中一個問另一個道。“跟給我等的消息不符啊,我可從未聽說過要對付這麽個棘手人物。”
另一個道:“這人手中寶劍絕非凡品,而且此子武功極高,若非他要分神護住那位赤王,想必我們這裏沒一個是他對手。”
“作為殺手還有空聊天,看來你們平日接的生意很是輕鬆嘛!”轉眼間展昭又是解決了幾個,便劍花一抖主動攻向剩下兩人,邊攻邊問道:“你們是中原哪方門下殺手?金烏幫?截水門?楓林渡?還是嵇夜宮?”
其中一人驚道:“你是誰?怎會知道道上那麽多殺手組織的名字?”
展昭嘴角一揚,“我不但知道名字,連是誰統領的也都一清二楚。”
另一人不信,反問道:“那你怎麽不猜葬心閣或是天一邢闕?”
“江湖中有如此規模且能叫得響名號的殺手組織不過爾爾,一次派出那麽多殺手隻為圍攻一個目標,像葬心閣、天一邢闕這種走精英路線的可不屑如此。叫在下猜猜,金烏幫擅用刀,楓林渡慣用暗器,唯獨截水門與嵇夜宮才用長劍。然嵇夜宮的用劍又略有不同,長三尺零八寸,講究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像你們這般斷劍後便棄之改用匕首,怕是截水門無疑了。不過今日這等激進行事實不像你們截水門主水長清的一貫穩重風格,莫非……是你們那野心勃勃的副門主翟劍終於按捺不住打算逼宮上位了?”
一番推斷倒不難,隻是這人竟對江湖中事如此門清,連截水門內部形勢都似有所了解,叫對麵兩人渾身冷汗淋漓。若非掩在黑色麵巾下瞧不真切,不然早露了怯。隻聽展昭淡淡又道:“翟劍難道從未提點過你們,但凡接生意,絕不要犯到展某手裏,不然後患無窮嗎?”
兩人同時脫口而出,“你姓展……你跟開封府什麽關係……?!”
展昭見兩人並未矢口否認,已然心裏有數。“你們說呢?若爾等將此次幕後金主供出來,展某可放你們一馬。”
兩人神色驚疑不定,卻是一臉難色。展昭心中低歎,知這兩人怕是身份不高不知主使,壓根詐不出什麽。此時又見遠遠有人馬趕來,為了速戰速決,丁零劍法瞬間出手。
“第一式——破邪!”
劍尖直指兩人膝部,待兩人運輕功躍起以避,手腕忽轉,劍尖反挑向上,直刺麵門。兩人大駭,臨場身手倒也不弱,猛地向後下腰以避。卻不知展昭手腕再翻,上挑的劍鋒再度轉下,生生在兩人胸前劃出一道血痕。不過因劍勢已末,力度已竭,傷得倒不深。隻是一招三折,詭譎多變,使得兩人心生怯意,全無還手之力。所幸援手趕到,展昭不敢戀戰,拖著耶律宗徹使出燕子飛再度後撤退避。
終於,日頭徹底隱去。朗月高懸,皎皎空明。
且打且退,幾番突圍,黑衣殺手已被展昭擊殺過半。眾人深知此子厲害,皆膽戰心驚,避其鋒芒,小心應對。此刻又一批黑衣殺手趕到,展昭眼神驀地一凝,為首那人身形分明是先前被喚作“首領”之人。隻見有人在那首領耳邊嘀咕幾句,那對坦露在外的銳利鷹目頓時流出複雜情緒,隻見其猛一揮手,喝道:“退開!”
“呼啦”一聲,圍攻的黑衣殺手同時撤手退到包圍圈外,並讓出一條道任首領通過。那首領闊步走到近前,也不矯情,一把扯下遮擋容貌的麵罩,冷聲道:“我該叫你開封府展大人?還是南俠展昭?”
展昭鎮定自若,“不過一個稱謂,隨意便好。倒是展昭不知該稱呼閣下翟副門主還是翟門主呢?”
翟劍冷哼一聲,“展大人還真是無處不在啊?中原之時,自你入駐開封府,官府便開始對我等江湖門派多方掣肘。如今我截水門都把生意接到契丹來了,你還這般阻我財路,不會覺得管的太寬了嗎?”
“你截水門若是小打小鬧,展某隻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此番連翟副門主都親自出馬,想必此單生意已大到讓你截水門不惜代價傾巢而出了。在下本也不願與你為難,隻是適逢其會,倒是免不得要管上一管了。”
翟劍眼露殺機,聲色如鐵。“展大人莫非忘了?你的項上人頭在江湖黑道之中可也價值萬兩黃金,你莫要逼我一同取了去。”
“副門主若有如此膽量,倒不妨試試。”
聽著雲淡風輕地一句,卻偏生得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對方那煞氣滿滿的威脅頂了回去。那人眉若星劍,目若朗月,一身藍衫披著一層淡淡的月之光華,氣度從容不可方物。叫旁觀之人觀之微微一窒。翟劍雖是首次見這久負盛名的展南俠,也不由心中暗暗歎服:果真盛名之下無虛士。
一旁有下屬湊近小聲道:“首領,這展昭不識好歹,不如將其一同做了,再撈一筆。”
翟劍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你懂什麽?若無絕對的把握,這人動不得。就算拚盡全力將人殺了,你知道我們要折損多少人嗎?再者就算事成,誰又敢真拿他的人頭換錢?”
“為何不敢?”
“你以為葬心閣和天一邢闕沒有接到過殺他的委托?你知道這兩方為何從未動過手嗎?不僅是因此子武功極高,哪怕是其門中第一殺手都未有絕對把握,更重要的是他有個江湖中誰都惹不起的護短師父。即便退一萬步,撇開其師承不談,這人我們也惹不起。”
“屬下愚鈍,這又是為何?”
翟劍眼神一暗,語氣中漏出一絲兔死狐悲的口吻來。“你莫非忘了,江湖中近來最轟動的一件事便是四象閣總部被人一鍋端了。”
聞聽四象閣的悲慘下場,那下屬渾身一抖。要知道四象閣在江湖黑道中的排名還在他截水門之上。
展昭也是聽得一頭霧水,疑道:“四象閣怎麽了?”
“你竟然不知道?!”翟劍驚疑不定,見展昭當真滿麵費解,似不知情,才徐徐道:“數日前陷空島五義不動聲色突然暗中集結不少江湖同道好友聯手剿滅了四象閣總部。那錦毛鼠白玉堂不僅當眾宣布入了官場,更是放出狠話來,若再有哪個江湖黑道為了錢財敢動你展昭一下,便上天入地滅其滿門殺其全家。”
一旁那下屬聽得目瞪口呆。“這白玉堂怎麽這般狠毒囂張?”
翟劍不以為意道:“囂張?已經算是好的了。聽聞若不是此次四象閣隻是單純接單抓人,沒有實質性做什麽傷害這位的舉動,不然怕是那白五爺連分部都不會給四象閣留下。什麽貓鼠天敵,真是笑話!整個江湖算是徹底領教了錦毛鼠與禦貓的交情到底深厚到了什麽地步。”
展昭聞言大愕,有些不敢確信對方口中說的竟是白玉堂。少頃,回過味來,明白那人定是為了上次他在天牢被劫之事大動肝火。心頭不由便是微微一跳,竟有一股暖意流淌而過。
玉堂,你這白耗子真是……。
“那這展昭豈不成了燙手的山芋?首領,我們現在怎麽辦?”
“既然接了生意,自然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你們隨我拖住展昭,其餘人,殺了赤王。”翟劍一聲令下,黑衣殺手頓時分成兩批,多的跟著他向展昭攻去,少的則繞到後方朝耶律宗徹悄悄發難。
所幸耶律宗徹功夫也不算太弱,一時也是抵擋下來。而展昭則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一邊要應對翟劍等人的纏鬥,一邊還不時分出三分心神為耶律宗徹填補防守上的漏洞。
彼此都有顧慮,因此皆不敢太過冒進,截水門往往攻勢一沾即撤,以頻繁騷擾偷襲亦或群攻為主,旨在磨其精力耗其心神。
展昭心知對方目的,卻苦無對策。要知道若他全力施展,或許可殲滅這些殺手,但一定顧不上耶律宗徹安危。但若不設法突圍,待到內力體力耗盡,怕是連他也要交代在這蒼茫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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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申一下,估計有人沒看見。因為後麵幾章改過文了,所以會增加一章出來。因此原定二十章讓小龍小白出場露臉的也順延到二十一章了。
突然發現小白不出場也不妨礙感情增進的說,我又在幫他刷昭昭心目中的心動數值了。
零:話說小白呀,你打算怎麽謝我呀?
白:……謝你個毛線球啊謝,還有比我更苦逼的白玉堂咩?人家隔壁老王家的五爺們追貓一追一個準,我家貓怎麽就那麽難追?
零:(叉腰)BG女寫出來的耽美文就這樣了,你想咋地?再說難追怎麽了,我家昭昭又俊又帥,武功高性格好,渾身上下都是寶。這麽好的貓兒最後都被你騙走了,你還敢抱怨過程辛苦?
白:哼,怕了你了。總之快把我放出來,五爺我要親自追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