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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你想要我的命嗎?給你

  老爺子怔住了,甚至覺得自己有那麽一瞬間,突然看清了眼前的傅言算。


  傅言算從回到傅家的那天起,就表現的彬彬有禮,謙遜而內斂,對所有教導他的人都紳士有節,很快就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加上傅言算學習新知識的速度極快,快的……就像是他天生就懂這些,這更讓老爺子堅定了將傅氏交給他的決心。


  可是傅言算有一點不好,他的周身似乎總是籠罩著一層大霧。


  他講的話,做的事,老爺子都看得到,可老爺子總是隱約覺得,他看不清霧中的人。


  直到現在,他看清了。


  傅言算露出了一個回到傅家以來最真心的笑容,帶著幾分嘲諷,幾分涼薄,和滿滿的恨意。


  那些嘔心瀝血的工作,那些所謂的架空,所謂的心腹,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最終的目的,是握住權力的手柄,將傅氏的大船開進深淵。


  他在為他的母親複仇。


  老爺子猛地咳嗽起來:“你……你……”


  傅言算勾唇,薄唇噙著涼薄笑意:“老爺子,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是我選的,是你選的。”


  “是你選我回傅家,是你選我做繼承人,所以恭喜你,傅氏完了,整個傅家都完了。”


  老爺子一口老血咳出來,噴在了雪白的被子上,殷紅一片,觸目驚心。


  傅言算起身,說:“既然你沒有什麽問題了,那我就先走了,往後也不會再見了。”


  他走向門口,手搭在把手上的那一刻,老爺子問:“你還做過什麽?你父親重病跟你有沒有關係?”


  傅言算的身子頓了頓,輕聲說:“父親?什麽父親?我隻有一個執迷不悟的母親。”


  他拉開門,抬腳走了出去,肖寒立刻跟上,管家則衝進了病房。


  傅言算已經走到電梯處了,還能隱約聽到病房裏老爺子驚天動地的咳嗽聲,然後管家驚慌的喊:“醫生!醫生!”


  傅言算閉了閉眼,挺直了脊背,走進了電梯。


  慕笙在房間裏坐了一天,服務員按時將飯菜送過來,可傅言算始終沒有出現。


  慕笙不知道這男人去哪裏了,草草的吃了晚飯,等服務員將餐車收走,便去洗了個澡。


  剛洗完澡,慕笙穿著浴袍走出來,門鈴就響了。


  她走過去打開門,愣了:“林曜?你怎麽來了?”


  林曜從門縫擠進來,將手裏的銀行卡塞給慕笙:“錢給你,我安排了人帶你走。”


  他說道:“笙笙,我在西班牙還有一套房子,你去那裏住,等過幾個月我再派人幫你換位置。”


  他拉著慕笙回到臥室,說:“去,去換衣服,現在就走。”


  林曜急急忙忙的,慕笙卻看到了他脖子上有個淺淺的肉粉色的疤痕。


  她伸手將他的領子稍微往下拉了拉,看清了那個疤痕,是個齒痕,咬他的人大約用了全身的力氣,才留下這樣醜陋的痕跡。


  林曜意識到她在看什麽,抬手遮了遮,說:“沒事,早就不疼了。”


  那是慕笙在天上人間被老金灌酒的那一次,她打電話給傅言算,可傅言算和林安書在一起,於是林曜解救了她。


  然後她在無法自控的情況下,在他脖子上咬了那個痕跡,留疤至今。


  慕笙說:“林曜,這一次,傅言算是怎麽找到我的?”


  林曜的呼吸一滯,緊張的說:“笙笙,我沒有出賣你,真的!你相信我,我……”


  慕笙抬手捂住他的嘴,搖了搖頭,苦笑著說:“沒有,我沒說你出賣我,我是說,他對你做了什麽,才找到我的蹤跡?”


  林曜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慕笙笑了笑,說:“你不說我大約也猜得出來,打架了?”


  林曜點點頭:“嗯。”


  慕笙問:“動刀了嗎?”


  林曜遲疑了一下,說:“沒,是槍。”


  慕笙的眼皮跳了跳,立刻問:“打到你哪裏了?”


  林曜搖搖頭:“沒,就是從肩膀擦過去,擦傷而已,不要緊。”


  他拉著慕笙,說:“快點換衣服,等會傅言算回來就來不及了!”


  慕笙輕輕的拉下他的手,說:“不了,我不走了。”


  “笙笙,你……”


  慕笙扯著嘴角笑了笑:“林曜,傅言算無罪釋放,他在亞特蘭城有那麽大的莊園,他的勢力遠不止濱海市這一點點。”


  林曜急了:“你還想對付他?笙笙,你瘋了!你鬥不過他的!”


  慕笙說:“我隻是想說,我還能跑到哪裏去?”


  “去米國,去西班牙,去世界的任何地方,傅言算都能找到我,他找到我的辦法,就是持槍威脅你。”


  慕笙抬眼看著林曜,說:“我不走了,既然鬥不過他,那就在他身邊,互相折磨也是一種折磨,不是嗎?”


  林曜拉住她:“笙笙,你是不是舍不得他?”


  慕笙的呼吸一滯,搖頭:“沒有。”


  “那就跟我走!”


  “林曜,你別說了,我不會走的!”


  兩人拉扯間,房間的門被人無聲的推開,傅言算站在客廳,看著他們倆在臥室裏拉拉扯扯。


  林曜的衣領被往下拽了許多,慕笙身上的浴袍則在拉扯間有些散亂的意思,可兩人正專注著,壓根沒有注意到傅言算。


  直到慕笙的餘光瞥見傅言算,將手從林曜手中抽出來,說:“你回來了。”


  傅言算冷笑:“是啊,我是不是回來早了?再晚一些,你們倆就該到床上去拉扯了?”


  林曜鐵青著臉:“傅言算!你嘴巴放幹淨一點!”


  傅言算默默的從腰間抽出一把槍,上膛的聲音在房間裏格外清晰,聽得人心驚膽戰。


  他坐在桌子上,長腿隨意的支撐著,抬起手,黑洞洞的槍口指向林曜。


  林曜冷著臉:“你要打死我?”


  傅言算冷笑:“有什麽不可以嗎?我在國內的事情做完了,留著你還有什麽用?”


  慕笙立刻推開了林曜,擋在他麵前,盯著傅言算:“把槍放下!”


  傅言算怔了一下,笑了:“你要替他死?”


  慕笙紅著眼眶:“傅言算!把槍放下!”


  傅言算的槍直指慕笙的眉心:“我要說不放呢?你要替他擋子彈嗎?”


  林曜拽著慕笙:“笙笙!讓開!他不會殺我的!讓開!”


  慕笙卻紋絲不動:“傅言算,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殺了我一了百了,不要牽扯無辜的人!”


  傅言算看著眼前的女孩,眸色堅定的擋在林曜麵前,她是那樣的無所畏懼,讓他覺得刺眼。


  因為那無畏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別的男人。


  傅言算喊道:“肖寒!”


  肖寒立刻走進來:“總裁。”


  “把林曜帶走,不許他靠近慕笙一步!”傅言算說。


  慕笙鬆了口氣,推著林曜:“走!快走啊!”


  肖寒拉住林曜,低聲說:“林少,你先走吧。”


  林曜帶不走慕笙,隻能先離開。


  傅言算拎著槍走進臥室,一步步的靠近慕笙,慕笙卻步步後退。


  那後退的步伐讓他覺得心痛難忍,直到慕笙的腿彎撞在床邊,瞬間跌坐在床上。


  傅言算欺身而上,壓住慕笙的雙腿,手卻直接鉗住了她的脖頸。


  男人略帶粗糲的指腹在她柔嫩的脖頸間摩挲著,他輕聲問:“你喜歡林曜?”


  慕笙沒說話,隻冷漠的看著他。


  傅言算問:“喜歡他什麽?他會救你,會幫你逃跑,是嗎?”


  他低低的笑了笑:“喜歡到為他擋子彈,是嗎?”


  直到傅言算隨著說話的聲音,身子愈發靠近她,慕笙才嗅到他身上的酒氣。


  她皺眉說道:“傅言算,你喝醉了。”


  傅言算扯著嘴角笑:“沒醉,隻是喝了點酒。”


  慕笙皺著眉頭,她覺得傅言算今晚和之前不大一樣。


  在之前,傅言算一直像個高高在上的王,他命令她,侮辱她,折磨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今天晚上,傅言算像個孤狼,他好像夜色下獨自行走在叢林中的野狼,沒有同伴,沒有對手,也沒有獵物。


  孤獨和寂寞快要將他吞噬,可他非要用憤怒宣泄出來。


  傅言算問:“我問你話呢,是不是想替林曜擋子彈?”


  慕笙推他:“傅言算,你喝醉了,我不想跟你討論這個。”


  傅言算又湊近了些,說:“那我換個問題,如果是林曜拿槍指著我,你會替我擋子彈嗎?”


  慕笙聞言一怔,她清晰的看到傅言算眼中的脆弱和孤寂,他渴望一個答案,一個溫暖心髒的答案。


  可慕笙……理智排山倒海的壓過來,控製著她的舌尖,吐出一個涼薄的字眼:“不。”


  傅言算眼中的光亮破碎,孤寂覆蓋了眼眸,瞳孔中滿是冷冽。


  他猛地抬手,手中的槍抵著慕笙的下巴,隻要輕輕的扣動扳機,慕笙就會死。


  他厲聲問:“不?為什麽不?阿笙,你愛過我的!”


  慕笙被槍口頂的呼吸困難,她冷眼看著傅言算:“我不愛你,從來都不愛,你殺了我吧!”


  傅言算眼中的憤怒和恨意幾乎化作一隻野獸,想要將眼前的女孩吞下去。


  將她撕碎了,嚼爛了咽下去,這樣她就會永遠融在他的骨血中,再也不會分開。


  可那憤怒隻持續了短短的幾秒,就如盛放之後的煙花一樣,消散的無影無蹤。


  他將槍丟在床上,唇突然覆了下來。


  煙草氣和著酒氣湧入鼻腔,慕笙瞬間被奪去了呼吸。


  時隔三個月,這男人霸道而帶著掠奪的吻再次席卷了她的內心,試圖破開她的心門,在她的心尖插上勝利的旗幟。


  他發瘋似的吻她,手控製著她掙紮的手,撕扯著她的浴袍。


  慕笙拚命的抵抗,哭喊著:“傅言算,放開我!放開我!”


  傅言算充耳不聞,他似乎隻能看到眼前的女孩,隻能聽到耳邊的呼喚。


  他想,他醉了,醉的沒了理智,他不想聽到慕笙的拒絕,他想聽到那張倔強的小嘴求饒,想讓她臣服!

  慕笙又踢又踹,又哭又喊,可傅言算還是扯開了她的浴袍,大掌覆上來,慕笙渾身戰栗,卻因身體的反應而湧起無邊的羞恥。


  她死死地咬著下唇,不肯給他一絲回應。


  傅言算恍然覺得,身下的人突然僵硬起來,她不再折騰,不再反抗,卻也沒了生機。


  理智終於回籠,他嚐到一絲腥鹹,那是眼淚和著唇邊的血。


  傅言算埋首在她發間,輕聲說:“阿笙,一輩子有多長啊?”


  他摸索著從床上抓過手槍塞進慕笙的手裏,說:“你想要我的命嗎?給你。”


  慕笙一怔,手指已經被他按著扣在了扳機上。


  傅言算就連此時都極具耐心的教她:“就這裏,扣一下,我的命就是你的。”


  慕笙的睫毛瘋狂的顫抖,手不可控製的抖動著,傅言算說:“阿笙,開槍啊。”


  “哢噠。”


  聲音極清脆,那是扣動了扳機的聲音,可槍中給的回應表明,這是空槍,裏麵沒有子彈。


  隻是那清脆的聲音卻清晰的傳進了兩人的耳朵裏,兩人俱是一怔。


  慕笙回了神,嘲諷的笑:“傅言算,騙人就沒意思了。”


  傅言算怔愣半天,說:“你開槍了。”


  他笑了,起身坐在床邊,手遮住眼睛,笑出了聲音:“你開槍了。”


  傅言算拉著慕笙的胳膊,直接將人從床上拽了起來:“滾!”


  慕笙裹緊了浴袍,走出了臥室,聽到身後杯子落地的聲音,大約是傅言算又砸了什麽東西。


  她赤著腳走到客廳,手還在顫抖著。


  她開槍了。


  她不知道那一秒發生了什麽,傅言算逼她開槍,她想,那就一起死,一了百了。


  這一夜,慕笙睡在客廳的沙發上,裹著浴袍蜷縮著睡去。


  傅言算靠在床頭,地上是砸碎了的杯子,扔的滿地的雜誌書本,還有四處的煙頭,而手邊是那把空槍。


  他沒想殺林曜,可慕笙卻是真的想殺他。


  他大概從來沒有一刻這樣清晰的認識到慕笙對他的恨意,那一晚在莊園的天台上,她不是在胡說。


  她是真的想讓他死,讓他下地獄,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一絲腥鹹滑到嘴邊,傅言算抬手摸了一下,又揉了揉猩紅的眼眶。


  他想,還有什麽能留住慕笙呢?

  大約就是這刺骨的恨意吧?他寧願她一輩子恨他,恨他到死,也不願她跟別人遠走高飛。


  第二天,傅言算頂著烏黑的眼圈走出臥室,慕笙還躺在沙發上睡著。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手裏的抱枕扔到了她身上。


  慕笙沒什麽反應,傅言算又赤著腳踢了踢她的小腿,慕笙還是沒反應。


  傅言算走到餐桌邊,摸了摸水溫,將水杯裏的水悉數澆在了慕笙的臉上,慕笙才突然驚醒。


  她頂著濕噠噠的頭發,倒吸了一口冷氣:“傅言算,你瘋了嗎?”


  傅言算不悅的說:“去放洗澡水,我要洗澡。”


  慕笙瞪著他:“我又不是你的傭人!”


  傅言算嗤笑一聲:“你以為你是什麽?慕笙,你當我是帶你回來度假的?快去!別讓我說第二遍!”


  慕笙不曉得這男人還有什麽辦法折磨她,她磨磨蹭蹭的起身去在浴缸裏放滿了水。


  她自己洗了把臉,拿著毛巾重新擦頭發,感歎著還好這不是冷水,還有點溫度,否則又要發燒了。


  她走出浴室,說:“放好了。”


  傅言算將吃了兩口的早飯丟下,說:“去吃完。”


  慕笙皺著眉,傅言算折騰起人來,還真一點都不含糊。


  他簡直拿她當狗一樣使喚,讓她跑東跑西,讓她吃剩飯。


  慕笙走到餐桌邊,將傅言算沒碰過的那杯牛奶喝了,又把完整的煎蛋和一片吐司吃掉,勉強填了填肚子。


  傅言算洗好澡走出來,慕笙也已經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傅言算瞥了她一眼,過來幫我吹頭發。


  慕笙認命的走過去,拿著吹風機嗚嗚的吹著,好不容易給他吹幹,還要幫他穿衣服扣扣子。


  慕笙冷笑著:“傅言算,你是殘疾人嗎?事事都要別人幫忙?”


  傅言算反擊:“這不是幫忙,這是伺候,慕笙,你記住了,從今往後,你隻配伺候我。”


  慕笙心裏微微一痛,猶記得昨晚傅言算那副瘋狂又繾綣的模樣。


  可今天早上起來,他像是變了一個人,昨晚的事情好像完全不記得了,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折磨和羞辱。


  穿好了衣服,傅言算說:“等會我要去見個人,你陪我一起去。”


  慕笙拒絕:“我不去。”


  傅言算卻像是沒聽見一樣,伸手拉了她一把:“去挑件像樣的衣服,別逼我親自動手。”


  慕笙咬咬牙,隻能去行李裏翻了一條長裙出來換上,可她不想化妝,就這麽素麵朝天的走了出來。


  傅言算看了她一眼,倒也沒有強迫,說:“走吧。”


  肖寒開車到了時代廣場,慕笙有些發怔,曾經她還時常找借口來這邊逛一逛的。


  傅言算拉著她走到二樓的咖啡廳,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說:“你在這裏等著,不許亂跑。”


  慕笙撇撇嘴:“有本事你找人看著我,否則你怎麽知道我不會亂跑?”


  傅言算冷笑:“慕笙,你怎麽知道沒人看著你?或者說,你怎麽知道,我沒派人看著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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