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絕望
“情況就是這樣，暫時停止炮擊，不然全部玩完。還有，喪屍晶體這玩意記得妥善處置。”
音頻輸出最後這一句後，指揮中心一靜，僥幸與壓力同時蔓延，所有人目光投向牧雲，除此之外，與王越交換情報後他也確認了一點。
寧玉市外駐軍，以石鋒為首的一部分軍官叛變。也是目前為止最為棘手的局麵。
“首長，目前二十三個安全點失聯，第二波衝擊前未完成防護，傷亡難以估計……”
“光暈什麽情況了？”
主屏顯示城區零亂畫麵，一些老幼一動不動，大部分也不過像喝醉了酒似的渾渾噩噩繼續移動，唯一還能接受的是，布置防護的安全點受損較微。
畫麵一閃，切換至光暈紅外顯示。
“首長，能量積攢速度不變，預計一小時十七分四十一秒後爆發第三波衝擊。”
牧雲錘桌一沉，卻握拳又鬆，一時久久未語。
陳長師，雷傑，處心積慮至此，食人吞心之異類……我牧雲竟也有這般狼狽，當真不知下去後該何顏麵見見老葉。
“首長，下一步指令……”
一雙雙眼睛投來緊張目光，或因未知攻擊而恐懼，但信念依舊不曾動搖。
“接通全城廣播。”
“是。”
靜默十多秒，鍵盤與轉鈕聲交錯，最後那人點頭，牧雲握緊了耳麥，電流信號隨即傳遍各個角落。
“諸位，我是牧雲。”
武攸區入城口，十多米高信號塔下，剛到這的三人聽到廣播聲後不由自主抬頭。
“牧雲？”
鶴仁點頭一示意，雷傑便收回摸在信號塔上的手，“不急，我倒想看看這牧雲還有什麽手段。”
隨即，夜裏滋滋電流的廣播聲再響起。
“現在，我們寧玉市正經曆著一場巨大災難，也是一場戰爭。缺乏人手，缺乏物資，隻有一隻隻虎視眈眈的敵人！”
“喪屍，妖獸，以及披著人皮的畜牲！他們把我們死死困在城內，消磨！恐懼！最後吞噬！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
“沒有投降！沒有援兵！沒有退路！”
意語高昂如出刃之兵，字句鏗鏘，卻在最激昂時驟然止住，許久一歎，似將死之人。
“但我牧雲……這次終究是敗了，甚至連自己的女兒也護不住，作為父親來說，又豈止是失職。”
這一聲，仿佛讓人看到了長青老樹折斷的轟然，漫天枯葉。不過，信號塔下三人卻未浮現勝券在握的神情，反而更為凝重。
此外，一道身影突然闖入遊樂園軍事指揮地內，身形極快。
“戰爭沒有大仁大義，我牧雲，現在隻為活著而戰。”
廣播音終止，留下的隻是一份絕望，而就是這種絕望，卻讓雷傑感到深深的壓力。
僅僅十多秒，有的人慷慨逆行，沉默加入維持秩序的隊伍，更有藏於普通人中的修煉者，開始往各個戰鬥關口趕去，竟匯聚成一份不小的力量。
正如牧雲所言，這場戰爭不為榮譽，不為仁義，隻為苟且，隻為活著。
“哼，絕望大於恐懼，這牧雲果真是我了解中除王越以外最棘手的人物。若是可為，收入組織當真是個不錯的結局。”
鶴仁卻負著枯手笑了笑，“是又如何，正如他所說，這是一場戰爭，而在絕對實力麵前，任何手段也都不過螳臂當車。”
“動手吧。”
雷傑點點頭，伸手捏印探去信號塔，激活與那石蓮上方一樣的九層浮空陣紋，隨即咬破手指化印，跺腳踏出一座提前準備好的血光陣紋。
難怪雷傑這小子上風環玉時還特意繞路去複製了一份控製權限到這信號塔，看來他也是做好了最壞打算。
鶴仁腦海一轉，暗自點著頭，隨即與雷傑相視會意，目光一同落在了口中喃喃不止的身影上。
“那個長翅膀的女人，女人，女人，我要她死，要她……咳！”
噗！
突然，陳長師癡狂麵色一滯，劇痛逐漸由胸膛蔓延出去，撕扯神經，視線一點點下移，竟看到自己心髒在一隻血手中跳動！
“鶴仁！你特麽瘋……”其背部撕裂打開，數十根黑色觸手狂舞。
千冰。
一念動，虛能僅躁動一息，上百根血針瞬間洞穿他整個肉身，軟觸驟止，精神力還未散開，隨後便跪倒在血泊，眼中理性逐漸恢複，卻自始至終也未料及竟落得個如此下場。
“長師，好好睡吧，你想做的事就由我們代你完成好了。”
一聲悠長，聽得人怒火不絕。
“你們混……蛋……”
哢！
一腳踏碎陳長師頭顱，看也不看，鶴仁便將其屍身丟進雷傑旁邊的血光陣紋內，“總算清淨了，既然牧雲打算借絕望提升士氣，那就給他真正的絕望。”
“開始吧。”
雷傑雙手應聲結印，先是血光陣紋內虛能加速流動，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屍身絞碎剝離，最終化作一灘浮空充斥能量的血水與地麵一具幹淨骨架。
即便複製了一份幻煞殺陣核心陣紋，但以陣基控製陣法終究是過於勉強，一有不慎反倒傷及自身，最穩妥的便是消耗生命精元控製，也是最不容出差錯的方式。
除掉陳長師是計劃中一環，而現在無疑就是最佳時刻。
“化！”
精神力包裹那血水置於幻煞殺陣的九層陣紋下方，尚未出手，一股強勁吸力便將血水帶入其中，不多時陣紋同樣顯化為血光流轉，而雷傑以靈識對整個陣法的掌控力突增數倍。
“果然還是消耗他人精元控陣更為簡單，聚！”
掌印變動，寧玉市上空光暈猛然一亮，隨即整個體積開始縮小往中心聚集，而越是收縮，其中虛能波動嘖越是劇烈，猶如一顆加速引爆的炸彈！
“凝！”
光暈由幾乎覆蓋大半個寧玉市縮小至不足一個足球場大，也由扁平狀給捏成了一個如白玉似的球形，熾亮與白晝無異。
“定！”
隨即雷傑手中掌印再變，與此同時，白玉光球上方開始凝聚一大片如雲霧一般的東西，僅擴散開不足百米，卻在這玩意出現後白玉光球的亮度更增幾分。
“呼……正好弄完。”
不覺間背上汗浸大片，九層陣紋上血光完全耗盡，自身精神力也直接消耗大半，腦海傳來刺痛，一時失力踉蹌退後數步，被鶴仁那一枯手穩穩接了下來。
“嗬嗬，你這手段，的確是有那麽幾分出神入化的意思了。”
“出神入化……”
緩過來後雷傑望去那驚人能量的白玉光球，虛能波動足夠媲美高階戰靈境強者，也不知是惋惜還是諷刺，“不過是借了能脈的巧力罷了。真正用陣奇妙者，不久前已經死了。”
“哈哈哈，說得好！手段再是奇妙又如何，沒成長起來，不依舊是栽在你我手上！”
“走吧，等寧玉市破城，下一手就該聯係石鋒這步棋了。至少這南州戰區將落入你妖族之腹。”
……
雙恒區遊樂園軍事指揮區，“日光”下，方才鼓舞話語所帶來的士氣蕩然無存，反而所有人駐足抬頭，眼中隻剩下對未知的恐懼。
“這，這是什麽……？”
這是真正對凡人的絕望。
指揮中心內同樣寂靜，三分鍾前認為尚存一線生機，現在卻沒一個人敢大口呼吸。
就是牧雲，此刻也像是失了魂似的坐著，眼珠死死盯著主屏，第一次產生動搖，紅外顯示值不斷跳動，已早早超過了一二次衝擊臨界，卻仍不斷攀升！
雷傑那些人放棄了寧玉市？根本不可能。唯一能解釋是，他們打算一口氣屠城……
“父親！父親！”
突然，聲聲急促打破了沉默，一道身影匆匆掀開帳簾，掃一眼便直接撲入滯愣的牧雲懷裏，牧瓏珠像隻受足驚恐的小鳥，原以為再難相見，回過神後一隻老手顫抖拍了拍，擠著皺紋，淚珠不忍直下。
“好，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最後能見一麵女兒，就算是……滴！滴！
“首，首長，是王越來的通訊！”
“哪個混蛋王……王越？接，快！”牧雲正抹著淚，隨即麵色連變。
不止他一人著急，在這絕望關頭，其他所有人幾乎下意識也將這一則通訊當作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來看，死死屏住呼吸。
卻在接通時，一道不緊不慢聲音傳出。
“牧雲，如果哪天你成了我屬下，第二天我就開除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