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道與法
“嗚……”
一人一獸，一陣沉默，偏過來的龍首叫聲忽然變得有氣無力，卻是略微不甘，讓王越聽後不由會心一笑，“怎麽，想學？”
咚——
巨長龍尾沉沉拍了拍地，又是一低吼，幾句簡單交談間，蜂龍王裂開的前爪就已止住流血，生命力極其強盛，緩過勁後撐起，一身強悍氣息再度浮現，但看王越的神色已變了變。
“嗚……嗚……”
“行了行了，教你便罷。”
聲音催促，王越咧了咧嘴，麵色浮顯蒼白，一身虛汗漸漸浸濕衣襟，右臂微顫，但依舊難掩他此刻眼中興奮目光，由衷歎了些。
“戰尊啊……或許教給你也不算壞事。”
此番，不以奴隸契約強行鎮壓，是為看重，不願折了它天性，便擊其自傲，是為降伏。
至於武技三千沉荒，盡管持續戰力極強勁，但在王越看來卻實在是猶如雞肋。就拿方才一戰來說，若非提前約定好戰鬥規則，不待揮出第三拳，敵人便已打斷了他那種奇特疊力節奏，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又何能十拳。
“主人沒事吧？”若雪一臉焦急。
“放心，隻是有點。”
示意自己無礙，王越站起身，略微正色，“這剩下一個月我們就暫時留在這裏，一方麵鞏固戰師這一境界，另一方麵，我也打算認真教你們一些東西，替往後早做準備。”
“吼——”
聽蜂龍王不滿，他搖了搖頭，“放心，不會落下你的一份。”
平陽市掃蕩百萬喪屍後，蜂龍僅剩三千不到，蜂龍王自身也重傷待養，因而之後王越便將它們安置於這靠近度假村的大山中，恢複元氣。
憑借蜂龍王戰尊境實力，供給的喪屍屍體及其虛晶核，現今蜂龍數量已至四千，其中戰師實力三隻，九階戰者六隻，但平均實力卻不低於六階戰者。
論真正作戰戰力，這支空中編隊所能造成的破壞已相當恐怖。再休養一個月，在接下來計劃中蜂龍群也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隨後三天，以上午講課，下午實戰的修習模式，一方麵王越開始給若雪兩人補充修煉最基礎知識，從虛能本質到人體修煉原理，再淺述微觀法則本質及宏觀宇宙大道，很多之前均有提及，現在便是一次加深及領悟。
另一方麵，實戰則不再是像之前般他的從容一笑，相反越來越嚴肅，若雪與柳小姚兩人所感到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而第四天一早，冷依便靜悄悄到了這片林子，也正巧趕上王越清早的授課，不打擾，盤坐下旁聽著。
“初蒙分物與法，虛能此間協調共存，是以造源天地。此為源溯一書開篇引言。”
“其中，虛能以為源，聚匯萬流，存乎生死，存乎宇內，存乎天地，是為因果，乃萬物運行之力。於人，就如掌控天地之匙，納靈頂聚，蘊體神肌，長生所向，動念改天換地。”
“謂之規法，溯遊質本，上以時空為基，立以毀滅與生命，混沌與秩序，下行元素，七者共道，乃萬物存乎之由。悟法，是明至理，造行天地，揮法萬物，乃至極者不可缺。”
之後所述，包納虛旋晶丹，靈海煉物，上講至戰靈境之變化奇偉，下不遺戰者肉體，精神力及靈識蛻變，由淺入深。
再是談及規法，則是針對性的主以元素及毀滅為例。
一者，元素乃萬物之形成根本，是以極微觀構造下，各元素法則以虛能造就。如火如冰，修煉者非憑空造物，是由法成，催化虛能凝聚，以形成能量與物質一統。
雖元素之法乃最下位，但修煉至深，亦有千變萬化，戰力不俗。
二者，毀滅之法蘊於宇，無形無質，是以激化虛能，由內而外斬滅萬物，破壞力極強，卻亦存乎極，至於新生，造萬物起源。如宇宙初開時那一念斷開天地，又如最普遍的一根折筷，形質不離。
是以萬法之上，戰力為峰！
但者，《源溯》綜述，物質宇宙又為諸法統一運行為構，一悟百解，是以修元素法則者並非對毀滅法則一竅不通，修毀滅法則者也並非不會生冰凝火，泛領悟深度大不相同罷了。
“修煉者乃萬中挑一，但又是限製，上位規則與法則的修煉者與下位法則的修煉者數量相比，亦屬萬中無一，因而每一位上位法則的修煉者在各勢力間也相當炙手可熱，往後行走需多留意。”
闡述間已是過了兩個時辰，而說這話總結的同時，王越深深看了一眼柳小姚，得到輕哼回應，倒是冷依，聽後隻是坦然，隨即他目光落在了俏臉略微失望的若雪身上，一眼便是看穿。
“雪兒，不必過慮太多，法則雖屬先天，但後天方占據絕大部分，若是吃空天賦，無所境遇，依舊不會有多大成就。相反，若循序漸進，悟之有道，氣運絕佳，未必就是弱於人。此類神君戰皇，乃至半帝，亦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所謂絕顛，更多者在於心境，不達徹悟，即便天賦再是卓絕，也無異於固步自封。”
若雪放下心點了點頭，“嗯，主人，知道了。”
“吼——”
上方十米不到的巨大龍首跟著緩緩抬頭發出滿足聲響，這些天來它也在旁聆聽，不知是否明白，但總得來說津津有味。
當然，最令其感興趣的還是那一招奇特武技，三千沉荒。
王越拍拍手起身，也就正式結束上午授課，看向微微沉思中的冷依，“都交代好了嗎？”
冷依回神一抬眉，“嗯，這山脈內大小妖獸首領都去交代了一番，不再擾犯平陽市。”
之前冷依座下十萬妖獸，雖戰損近半，但殘存者休養元氣後對平陽市無不是為隱患。又加上實質更多是采用了樹狀權級結構，除卻必要控製著的一些強悍妖獸，更多妖獸不過是附庸性質的存在。
故而，冷依此行，是為多一分警告。
“辛苦了。是否覺得我這樣偏袒了人類？”
“嗯？”
冷依目中困惑，便見他開口道，“人與妖，從根源本質上講，是肉身，魂體及靈識的完全不同。也可以泛用地球上的兩個種族加以粗略概括。不過，個人層麵上，我更願意認之為生靈，人與妖均屬於地球生靈。”
“這是自然，冷依從你對若雪妹妹的態度中也能看出一二。”
王越一笑，“這隻是其一，另一方麵，我有一些較為長遠的打算，在妖獸一途上，需要你做些準備。”
“你的意思是……”
“僅靠人類一族，贏不下未來戰爭。幫我尋找一妖，嵐塵子，找到後第一時間通知我。”
嵐塵子？！
冷依心髒猛地一縮，震撼遠大過驚訝。
這是要動靈妖帝國根基？！
此番行事一如既往的難以讓人看穿，唯獨那對眸子異常明亮堅毅，殺機隱現。所行每一步，落下每一子，思慮之深，考量之遠，該是驚訝疑惑之餘，卻令人隻剩了一聲吐息間的感歎。
也唯有此時知曉前世往事的冷依，才明白他所言何物。隻是，暫不明其緣由而駭然。
於王越簡單而言，便是要建這一妖之國，名曰靈妖，予妖獸而立。是與前世同名，但這妖帝，就得換換人了。
“這件事先這麽決定，一個月後再做定論，你也無需過濾太多，有些東西等到了時機便會知曉。”
說罷，一瞅天色，王越便是轉入今天下午的正題，卻是看向冷依，“正好也等著你回來，來過兩招？”
我？
冷依連忙回神愕然，下意識就想拒絕卻是見他不似說笑，“放心，隻是單純技巧性的切磋。有些東西雪兒她們還學的一知半解，一味實戰反而不妙。”
“就算是這麽說，冷依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勝算。或許也沒多少意義。”
唯有苦笑，即便不考慮戰技，單論戰鬥經驗，自己也是弱了不止一籌。
而更為重要一點，她自身在正麵麵對王越時明顯缺乏一種底氣，在實戰中無疑視為大忌。
平陽市一敗很大程度上便是因此，卻也無可奈何，畢竟前世那一道絕世之姿實為難以磨滅，亦猶如一座巍峨大山，仰為歎止。
“放心，這場切磋均控製實力在一階戰師即可，以技巧性為主，點到即止。”
“也罷，那就請閣下多指教。”
風息淺蕩，上方蜂龍王頭顱微微下沉觀看，若雪和柳小姚也在王越示意下退開了些，雙方略作呼吸調整。
十秒後，兩人目中精光一聚，氣息均是下降一大截，至一階戰師左右，冷依將自身狀態調整至最佳時，臂彎形成一定角度，腳下稍開，重心跟著下沉，警戒之態不亞於一場真正生死戰，而王越也同步進行著這一動作，臉上凝重。
“準備好了？”
“隨時恭候。”
砰！
話音一落，王越率先一步拉近距離，即便未施展開踏星步，戰師級的速度也已肉眼難及，殘影閃動即踏定一拳冷冽風呼揮向冷依下腹，膝頂封其左，殺機蹦現。
卻是拳端一空，冷依步法輕盈，不過還未脫開，兩人拳腳突然一聲硬砰，隨即雙雙快速倒退，微作對峙。
這威力似乎不到一階戰師？冷依心中暗語，隨後將諸多疑惑暫且埋下。
再試探一番……
而這一幕看在觀戰的若雪與柳小姚兩人眼中，隻不過一眨眼，隨即兩人身形一閃，再度交手，拳勁不斷，掌力渾厚，卻是明顯察覺到冷依這次占據先機。
砰！砰！砰！……
數息轉過，近百招間冷依依然確信，王越壓製實力的確是不足一階戰師。
即便為帝尊，言之無信，也未免過於小瞧了人。
驟然一喝，體內速度提聚虛能，戰皇級的戰鬥經驗弱也是相對而言，身法變換忽的難測，拳拳到肉，出手更快，招招拿捏死穴，原本就屬壓製王越的狀況瞬間變得有些不敵。
轟！轟！轟！……
再餘百招，勁氣濤濤不絕，冷依愈戰愈強，氣勢極盛，以純粹肉身力量開出一個個土坑，而王越便隻剩下了招架之力，額頭汗珠大冒，如同被追殺般，周身殺意未斷半點。
“主人……”
若雪微微擔憂，柳小姚也露出不解神色，但很快，她眉頭微皺，“等等，他出招……怎麽好像一直沒變化？”
被這麽一提，若雪忙看去後發現果真如此，之前注意力隻集中在了王越自身，現在整體來觀，就像是疾風暴雪對應下的風平浪靜，應對冷依極強攻勢，王越每出一招都極盡可能的在保持自身戰鬥節奏，甚至為此強行挨上冷依一招兩式，卻隻是神情更為凝重。
而此刻冷依也迅速意識到了這一點，心中頓生警覺，剛想脫身，卻沒想王越忽然拉近，不輕不重一拳揮來，恰到好處地直接將她給留下，戰鬥節奏依舊不變。
轟！轟！轟！……
脫不開身？！
冷依心中陡然一寒，每當自己想脫開之際，王越絕對會剛巧出手直至要害，就像是預知一般。外麵看著自己依舊是碾壓瘋狂追殺王越的狀態，但實際上，自己卻是已完全深陷他的戰鬥節奏之中？！
一拳一掌，推撞引碰，之間節奏愈來愈分明，極其清響，甚至稍許震懾心魄，才僅數分鍾，將近五百招，冷依逐漸自身體力便逐漸顯露失勁，汗水浸濕衣物。如此下去，自己絕對會被耗盡體力而敗……
轟——砰！
“停。”
突然，一聲輕喝，王越揮動的拳頭停在她麵門，一陣勁風由兩人為中心散開，而那戰鬥節奏一斷，冷依瞬間鬆了口氣，毫無形象地軟跌在地，胸口開始劇烈起伏，更不提背上汗水直冒。
反觀王越，同樣胸膛喘息不止，卻是氣穩如磐石般，目中如炬。也不多說，盤坐開始恢複自身消耗的體能。
而觀戰的若雪與柳小姚兩人，在那戰鬥節奏斷掉的同時，也不由幹澀咽了咽，一時竟心緒難平，實在是過於精妙。很明顯王越一開始處於弱勢，為何能反敗為勝，無疑與這奇妙的戰鬥節奏相關。
半小時後，接過柳小姚遞來的水後冥想恢複，歇息好一會兒冷依才緩過來，隨即也見王越從冥想中醒來，起身掃過三人麵龐，包括上方像是被噤聲了的蜂龍王，更多一分如尊師一般的嚴肅。
“強者，遇到的對手隻會更強。這就是剩下不到一個月時間內你們要學的東西，也是未來你們成長道路上必不可缺的一部分。沒有捷徑可言，隻有苦練摸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