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長平街
從市政大樓出來後，進出的人更多了起來，光線也才剛剛穿透厚薄不一的雲層撒下，跟著王越等人一步兩躍剛下台階，像是拋去了一堆沉重包裹般，梁貝貝走在前麵大大伸了個懶腰，姣好身段一展無遺，回頭笑著鬆了大口長氣。
“總算出來了……”
“怎麽，還沒逛平陽市，這就已經開始累了？”王越莞爾，心情還算不錯。
“應該是還不習慣主人談正事的樣子吧？”
“呃唔……差不多吧。”又伸展開雙臂，梁貝貝向若雪回笑，卻也稍微小心翼翼起來，“不過，感覺王大哥和墨婷姐的談話內容很嚴肅，像我一樣的普通人是不是應該……就和電影一樣，讓我知道太多會不會有其它影響之類的，心裏也總有什麽不實感……啊！我沒有認為是王大哥的原因，隻是我其實沒有什麽能力，也明白了很多東西……”
與在場其餘人不同，若雪，柳小姚及冷依均在王越即將建造的大船之上，也有足夠實力參與其中，而相比之下，她自己雖修煉資質稍佳，但也足夠平凡。當個人能力，心境等與其境遇不匹時，就一定會誕生如她一般無二的猶豫念頭，隻是更多人選擇了沉默，但梁貝貝則選擇了直言。
而在未來王越真正考慮開始於實施他整個計劃時，新勢力，新軍隊乃至新信仰一步步建立，這樣抵觸的例子也必將多如牛毛。
“或許是這樣……”
一直聽她道完，看著她被自己憋紅噎語的樣子，王越便忍不住輕笑搖了搖頭，也不是未思考過這些。
“但修煉界自古以來也流傳了這麽一句話，諸天紛爭大道，亂世舍我誰往，群英問道，一人尊，皆為凡爾。”
“毫無疑問，今後一段時期內地球將處於大亂世時代，群英四起，平陽市隻不過是個開始。修煉者與修煉者，凡人與凡人，修煉者和凡人之間將爆發更為慘烈的戰爭。屆時，修煉者與凡人從根本上講別無二致，均為利往，也為一念奮戰，戰場上每個人均沒有意義，而我也無法保證上戰場的每一個人都能活著回來，的確殘酷，但每一個人卻真實存在，盡管生死又僅僅是一個個冰冷的數字。”
言之沉重，不過這也是王越一開始的打算，大舟將建，不可能無聲無息，不可能生死不拒，有的隻有慘痛痕跡，如同第七陸軍基地一役戰死獸潮中的戰士，如同平陽市一戰中前仆後繼赴死的妖獸，功成白骨，沒有什麽所謂英雄，隻有陰謀狡詐，隻有一具具死屍，整個計劃無論如何也繞不開建立於血海白骨上的這一事實。
向梁貝貝坦言，讓選擇權自然落在她手中，對梁雨洛同樣如此，是踏入遍布荊棘，甚至死後為世人唾罵的征途，亦或就這樣平凡活下去，王越也均會予以完全尊重。
但於他而言，這一點在其重生之日便早已定下決心。
“好了，貝貝，在這件事上也不用擾心太多，你還有足夠時間考慮，倒不如現在帶我們去轉轉平陽市？我對葉墨婷在重建工作上的布署還是挺感興趣的。”見她漸漸表情沉重起來，王越咧了咧嘴緩解下氛圍。
畢竟見慣大風大浪，在自己看來是無法動搖的心念，在其餘人麵前則必要慎而又重。
“啊？哦哦……”
猛地回神過來，梁貝貝連緊緊拍了拍臉頰，深吸一口氣，平時開朗的神情再度浮現，“我決定了！那就先去長平街，嘻嘻，保證你們會嚇一跳。”
……
“稀飯！鹵香米線！生菜包子！”
“繃帶！酒精！阿莫西林……”
“純棉衛衣，小家具用品，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長平街入口處，還未走近，一陣陣忽高忽低的吆喝聲便傳入王越耳中，一間間店鋪前人頭攢動，討價還價聲不止，一眼望去的熱鬧程度竟絲毫不覺與災變前有何差別，而實際上越是靠近長平街，這種感覺便也越發明顯，當真為這一幕幕心生驚異。
“這就是長平街，之前王大哥你們剿滅喪屍後，墨婷姐決定除了個人資源，其餘資源都留下了一天時間讓幸存者隨意分配。畢竟許多人去世，而平陽市想繼續生存發展也需要一定物質基礎，這裏麵也包括幸存者自己占據的必要生存物資，墨婷姐是這麽說的。”
王越點了點頭，就算不提，一路來他對葉墨婷的政策及手段也深感有為。畢竟資源分配，住房，受災情緒，人心等問題到現在也沒爆發，甚至可以說是井井有條，一個個生態鏈正逐步在廢墟中建立。
“當然，其實更多人則是去拿了曾經被喪屍淹沒的珠寶，鑽石什麽的，嘿嘿，我也偷偷撿了一顆，可別跟姐姐說……咳咳，然後第二天恢複秩序，安置幸存者，而長平街就是在後麵漸漸有了生氣，直至現在，越來越多人來，雖然這種情況才維持了一周左右，但也是現在平陽市最熱鬧的地方，也隻有這裏才能讓人稍微感覺災變像是沒來過一樣。”
神情微微一落，不過，很快梁貝貝笑口一轉，“那從這裏我們就先分開吧，王大哥和若雪，我和小姚姐，冷依姐一塊。”
“啊？我又不熟，為什麽我……”
卻是還不等柳小姚反應過來爭論，冷依和柳小姚一笑，兩人便已將“不識時務”的她給先一步拉進長平街，很快淹沒在人流內。
見狀，王越失笑搖了搖頭，拉起若雪小手，“那我們也去看看，這兩天暫時放鬆一下。”
“嗯。”
隨即在人群驚奇目光下，一行人便先後步入長平街。半個月的靜修出世與現在平陽市街區的入世，這番心境也有所不一。
放眼望去，交易手段基本是以物易物，服從價值對等原則，鑽石珠寶等卻更像是石頭般。除生活用品，販賣最多的便是食物，而最為昂貴的當屬藥物，也最為稀缺，平均賣出價值都在其餘兩類的五至十倍。
“好香，主人，我們能去看看嗎？”
徐徐走過一段距離後，正被一家家琳琅店鋪吸引的若雪便忽的聞到一股淡淡而熟悉的香味，精神一振，就是王越也不禁被這勾起諸多回憶，摸下巴笑了笑。
“應該是那家沒錯，去看看。”
沒多遠，再往前四五十米左右，一家普通門麵前已排著等待了五六人，翹首而待，之後見一個大大的四層蒸籠便被店家給快速端了出來，往蒸汽上一放，揭開蒸蓋頓時彌漫大片津甜清香，數人便是一擁而上。
“冰雪大包子，一兩大米一個！”
“老板來三個！”
“兩個！”
“算了，今天就買一個。”
……
“主人主人，是包子！包子！”
對若雪激動的心情多少理解，王越莞爾，“來了來了。”
以食物換取食物，有爽快付賬走人，也有人硬咬牙買下離開，但更多僅僅才裹腹之人則隻能駐足好奇，一時都未注意到兩人均為出凡的樣貌，足見其吸引力，不過也好在冰雪包子的名氣還未傳開，而這時一聲聲驚疑也漸漸議論開。
“喂，看那邊，應該就是zf說的妖獸吧，聽說西城那發生過獸潮，死了太多人。”
“不過，看樣子好像還和旁邊那年輕人有關係……算了，還是少惹麻煩。”
很快，等前麵幾人買完帶著滿足喜色離開，最終輪到王越兩人時，在若雪緊緊注視下他也毫不猶豫地翻手取出一袋足有十斤重的大米，直接吸住過往大片目光，被盯著穩穩落在地麵。
“剩下的冰雪包子我都要了，麻煩打包一下。”
“都，都要？！”
不隻是一聲驚呼，畢竟這包子的價格明顯是向著“奢飾品”在發展，專斬肥羊，卻也沒想有人竟這般狠手。
但看向他勢在必得的神色，知道不是虛言，店老板連咽了咽壓下心驚，喜上眉梢，“欸欸，馬上馬上。”
這還是他這兩天裏試賣冰雪包子時，頭一次碰到這樣豪邁的客人，剩下也不過五十出頭的數量，十斤大米算是對這樣買斷的補償，卻也接近於翻倍的價格，自然出乎意料，也不容易拒絕。
“好嘞，這邊拿好。”
又一袋香噴噴包子經王越交到已忍不住埋頭開吃的若雪手中，小臉微紅，但就在店家揭開最後一籠冰雪包子準備包袋時，背後一道不和諧的急喝突然響起。
“等等！冰雪包子都給我留下，我出十五斤大米！”
聞聲，四周原本就比較多的人迅速圍聚，王越轉身皺眉便看到一名衣著整齊的年輕男子，抬手讓跟著的人將三袋分裝的大米放下，眼中帶著絲警告的意味，隨即直接對上店老板。
“丁老大覺得你這冰雪包子還不錯，從今天起你就專供我丁字幫冰雪包子，一天二十斤大……”
“米”字未吐出，他卻立刻被若雪吃著冰雪包子的精致側容吸引，沒注意那九條尾巴，連暗罵一聲瞎眼，眉開大亮，眼珠子跟著急轉。
“敢問小姐……”
砰！
幾乎瞬間，殺意一閃即逝，一道憑空巨力直接迎頭砸去，骨裂聲清晰可聞，狠狠壓裂那人一邊眼眶，緊跟著他整個人都爆射撞裂一顆大柳，震得一地落葉，一口牙齒均碎，掛樹上神經抽搐著昏厥。
“你你，你……”
等反應過來，跟那人而來的隨從看向這邊的臉色頃刻慘白，癱軟嚇尿，一臉難以置信，卻是見王越神情竟絲毫不變。
“我再加二十斤，有勞了。”
“欸……啊好，馬上馬上。”
與前次絕不相同，店老板幾乎是顫抖著雙手將最後的冰雪包子裝下遞過去，和圍觀的人一樣，口齒迅速發幹，目送著這一人一妖獸一邊吃著冰雪包子，一邊有說有笑地往長平街裏走去。
剛剛發生了什麽？是他動手了吧？怎麽什麽都沒看見？他旁邊那隻生物究竟是什麽？
不多時，一陣警鳴聲短促靠近，一隊人急匆匆擠入人群，卻也僅僅怔愣在了大柳前。
“總局，初步認為長平街潛伏有一名人類犯罪修煉者，據目擊者稱，還有一隻人形妖獸，特征是九尾……”
敢明目張膽在平陽市最熱鬧街區施暴，料想如何也不可能善了。但這一念頭也隻是剛浮現在一眾行人腦海半秒，後半秒就見那匯報情況的警官麵色一僵。
“放，放棄？……是！”
無人敢開口，唯獨背後冷汗直流。
……
後事無從得知，而王越也更不想去為此再煩心，至於剛剛那一個惡嘔的眼神，雖然在市區暫時忍住了未下殺手，但“丁字幫”，“丁老大”等字號他卻是記下在心。
“主人，冰雪包子好吃嗎？再吃一個吧。”若雪鼓著一邊腮，香味縈繞鼻尖，又甜甜笑著遞過來一個。剛才那一幕她自然清曉，但既然惹得他心煩，她也乖巧地不會去提及。
王越接了過來，“味道和前世倒是沒什麽區別，就是沒了當初我們偷包子的刺激，哈哈……對了，等回度假村忙活完一些事，我試試看能不能做出來。”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均是回想起了前世流浪在平陽市時的一幕幕，單獨二人相處時，若雪也是最喜歡如此。不過，就在王越心情稍微好轉些時，才轉悠了一段距離，靈識內突然升起數道虛能氣息，順著看去，竟當街又圍成了一人圈，裏外三層，喳喳不止，隨即居中一對潔白羽翼猛地撐開。
“都給本小姐滾！”
估計是惹麻煩了……一陣虛能激蕩，人群頓時從旁失色大驚亂散，露出裏麵被圍著的梁貝貝，柳小姚及冷依三人，表情都不怎麽好看，畢竟已不惜施展開修煉者的手段，其怒可見一斑，而趴她們麵前地上的則同樣是一名修煉者。
“貝貝。”
“王大哥？我們這……”
“我知道。”
深吸一口氣，王越便拉著若雪直接越過柳小姚身前，被她放倒在地哀聲不斷的體胖男子當警隊趕來，喜色連爬轉過來，卻壓根來不及開口解釋，一腳背便迅速於其瞳孔驟然放大。
砰！
皮肉瞬間扭曲，崩碎他一口大牙，骨裂聲極其清脆，繞是其修煉者體質也如同一堆死肉般重重飛出數十米遠，沒了動靜。
“殺，殺人了！”
如避鬼怪，一時還圍觀的人群再不敢留，一個個飛也似的逃開，激起整條長平街逐漸混亂，剩下剛準備動手的柳小姚三人麵麵相覷，羽翼收了回來，以詢問目光看向若雪時，卻也隻得到她無聲苦笑的回複。
“走，我們被人盯上了。”王越聲音一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