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度假村
風雨交加，國道上，已遠離平陽市，一行車隊正勻速行駛，以一輛越野車帶頭，其後陸陸續續找到共計二十餘輛大巴。也是這清冷而雜亂路上，唯一可見的生氣。
一路無事，十多分鍾後，車隊再次從路邊汽車中搜刮完燃料，臨行前核實人數，又往前開了數公裏，周圍是乏目的一場場車禍現場，但就在所有人昏昏欲睡時，一輛大巴卻突然減速脫離車隊，而後出乎意料，直接掉頭，開往平陽市方向。
第一個。
為首越野車內，做中間位置的王越降下窗，向後做了個繼續前進的手勢，也不作停留，像是對這一幕早有預見。
“唔……”
被短暫冷風吹了會兒，枕在他腿上睡覺的若雪也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卻貪戀著柔軟，還不願意睜眼。
“主人，快到了嗎？”
“還沒，再睡一會兒吧。”王越輕撫著她的長發，寵笑著道。畢竟小狐狸也一夜未眠，而與血心交手時留下的傷雖已恢複大半，但總歸是多休息要穩妥些。
“舒服……”
如此，小狐狸“嘿嘿”笑了一聲，蹭了蹭，九天尾巴隨意舒展，便很快又入夢，讓人看到後不禁莞爾。
“但是，剛剛那輛車真的不用去管嗎？他們在想什麽？”副駕駛位上，柳小姚也從後視鏡中看到那一幕，盡管知道他應該有什麽想法，卻依舊有些不解。
“不過是一些自以為是的小醜而已，隨他們去。”咧了咧嘴，不管她生疑的目光，王越轉而揉捏起了狐耳朵，看向開車的葉墨婷，“一直沿這條路開下去，沒我的命令，中途不再停車。”
“好。”
點頭答道，葉墨婷眼神中卻有了微暗。從始至終，往前的這條路便沒有“目的地”，而隻是為營造出將離開平陽市的假象，以排除個別心思動搖，觀望的人，也是為了把日後可能的隱患，降至最低。
換言之，某種意義上，這條路便起到了一種“過濾”的作用。
而又在不久，一輛大巴跟著減速掉頭，返回至平陽市。很快，何守正等人的車輛因此上前尋問，但在得到回複後，也隻默然回到了車隊。
見狀，一些個人心頓時浮動，轉眼又是十多公裏過去，預謀般，前後兩輛大巴同時退離車隊，而再多幾公裏，一輛大巴最終也掉頭返回。
如此，共計五輛大巴離開，也即為一百多人。不過，王越卻是僅笑了笑，不以為意，耐心再等了半個小時，估摸著差不多後，才吩咐道。
“前麵找個位置掉頭，去月牙度假村。”
葉墨婷一愣，到是沒猜到他會將駐地選到那邊，但手中動作不慢，一邊掉頭，腦海一陣搜索後，一邊道，“月牙山那邊？”
“這個位置很有名？”
“出名談不上，到是以前去過幾次，感覺不錯。”
同時，後排的梁雨洛也接著答道，“以往學院放假的時候，我們經常一起去那邊，就是位置相對來說比較偏。”
得知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將與王越相處後，她也是深感喜憂參半。喜的自然是安全會有所保障，但憂的，卻是擔心王越與梁貝貝之間的不和。也是因此，她決定能多幫上忙的，便盡力而為。
側過身，王越一笑，到是也忘了葉墨婷等人作為本地人的身份，有些意外。
“這麽說，那裏到是個清閑的地方了？”
“嗯，那裏還有溫泉，坐落著別墅，裝飾環境也都非常舒適，一側靠著小月牙河，夏夜裏還經常舉行燈會。不過，就是不清楚現在怎麽樣了。”
“聽起來是個有意思的地方，看來我的選擇還不賴。”
簡單聊了點，對這月牙度假村稍微期待起來，雖然也大致明白另一層意思，但王越也樂於和這個樂觀堅強的女孩多交談幾句，而梁雨洛也能漸漸放開了些。不過，真要嚴論的話，氛圍或許更像是朋友的那種恍惚。
自然，柳小姚也不甘寂寞，三句不離佳肴，說了一通沒聽過的菜名，得意洋洋，但仍吵著還想吃上次的美味蛇肉，得到肯定回複後，僅有的一絲睡意也消散一空，相繼聊開來。
而就在這比較融洽的氛圍中，一個半小時便不知覺而過，雨跟著也已停。
駛入岔道後，車隊幾乎翻越了三座山，除熟悉的百米巨木外，地勢漸低，兩旁景物一變，樹木像兩排標兵迎賓，再直行往前，豁然開朗，更有進入隱世的新然，降下車窗，清冷的空氣頓時讓人精神一振。
而位於這高處，待度假村最終露出真容時，向遠處望眼，幾處高樓可見，一個個溫泉池相連，無論整體或是局部，都有一種渾然天成，如畫般的美妙感。將這片人與自然和諧的美景映入腦海，就是以王越的刁鑽，也忍不住讚語。
“緊而不亂，粗中求精，這個設計師很不錯。”
很快，車隊便碾壓過生出不少雜草的石子路麵，幾經小道繞彎，最終降低車速，停在了一冷清的寬闊廣場上。
“鐵大門在你們平陽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象征意義？”走下車，望著擋在麵前的那道黑漆漆鐵門，王越莫名不爽。
除幸存者外，其餘人陸續下車，環視四周，左側一眼便見到月牙河中的分支淺流，也就是梁雨洛口中的“小月牙河”，哪怕是這種持續下雨的天氣，河中水也都未見多少渾濁。
走近看，這度假村則被錯落有致的木質別墅占據，居中一條幹道，其餘則是以曲徑相連，虛能衝擊過後，更像添了一“筆”，“埋”在林間，而總體風格又偏新古，到也有幾分古代修士隱居的奇特感。就是站在這裏，深吸一口氣，透體也一陣舒泰，仿佛能洗滌去內心上的汙穢，的確不負度假之名。
“以前到是沒怎麽聽過這地方。”嘀咕一句，王越摸了摸鼻子。對於這地方，還是他前世聽別人所說，也從未親自遊玩過……
“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家嗎？”若雪忽的問道。
“或許吧。”
“嘿嘿，這裏還真是不錯，虛能強度也很適合修煉，很好，本小姐決定留在這裏不走了。”柳小姚笑道，伸展開滿是灰點的翅膀，第一時間感知到了這點。
“走吧，其餘事明天再說，我還想好好泡個溫泉，而且肚子也餓了。今晚吃蛇肉，大家聚一聚。”
“好耶！好耶！雨洛，待會兒可要好好露一手哦。”
“嗯，一定會讓大家滿意的。”
王越招了招手，若雪緊跟著，一行人便有說有笑地向鐵大門走去。不過，正當他打算伸手推開大門時，頭頂突然亮起一束燈，同時旁邊響起一激動卻又謹慎的聲音。
“你，你們是誰？是來救我們的嗎？”
這裏居然還有活人？
眉頭一皺，掃了眼旁邊的攝像頭，在一側柱子上看到個顯示屏後，王越湊近便見到一張發紅的圓胖臉。
“你是……”
似乎這聲音在哪兒聽過……
正疑惑時，那人已露出驚喜的表情，便聽他連道，“我叫李明鴻，是這裏的總負責人，你們應該是政府的救援部隊吧？長官，請帶我到安全的地方吧，這裏太危險了，有隻怪物，一到晚上就……”
沒等他說完，王越便明了地笑了笑，示意他別急，“我不是政府軍，哦，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名字，王越，不久前才付費買下這裏的人，開門。”
路上，也是出於各種考慮，除葉墨婷不方便換掉軍裝外，其餘戰士都差不多自己換了身便裝。
“王越……”
念叨著，李明鴻沉思片刻，而後很快回憶起來，神色變了變，卻又迅速滿臉堆笑道，“原，原來是王少，鄙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冒犯了，但……不知王少現在來此何事？”
既然王越能到這裏，看起來似乎也不過是來談交易的，那麽按常識講，外界至少還比較安全。到不如臨走時趁機小敲一筆，拿點小費，反正對這些土豪來說不痛不癢，還能……
“嘿嘿，死王越，被人敲的感覺，不好受吧？本小姐勸你還是拿錢消災吧，畢竟是別人的地盤，趕緊的，本小姐還要吃飯。”一言出，身邊的幾人不由也有些失笑。
而看著李明鴻笑嗬嗬的神情，王越也一陣無語，但隨即搖了搖頭，一拳砸碎了顯示屏，接著左手一番，從星環內取出一輛99式坦克。
咚！
炮管長指，數十噸重量立刻將地麵壓出密集的裂紋，看得背後一群人張大了嘴巴。眯了眯眼，王越向後一招手。
“林逢朔，給我找人開進去，順便把這醜門推平。”
軟的不行來硬的，難怪看這鐵門不爽，正好直接卸掉。
“呃……”
林逢朔撓了撓頭，有點左右為難，而後還是旁邊的何守正提醒了一句，兩名戰士才鑽進坦克，轟然撞上鐵門，不存在任何意外，半秒即碾壓而過。
為防止壓壞了度假村中那脆弱的路麵，強開鐵門後王越便收回了坦克，繼而看都沒看，命令道，“林逢朔，帶人把所有幸存者安置下來，有房間就住，誰敢攔就給我綁起來。所有人下車，進村。”
最後一句是以擴音的方式說出，而就在聽到將住在這裏時，雖然有猜測，但絕大多數幸存者依舊立刻爆發出歡呼聲，也是頭一次慶幸選擇跟了這個男人。
“老何，不是我心眼小，你說這家夥是不是挺記仇的啊？”看著王越等人進入度假村，著手組織時，林逢朔不禁苦笑道。
拍了拍他的肩膀，何守正笑道，“你也知道我們現在是個什麽情況，雖然他明顯有另外的目的，但至少現在我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那脾氣，在這一年內就暫時忍著點吧。走走走，我也來幫你。”
而另一方麵，月牙度假村的總監管室中，從攝像頭中看到這絕對暴力的一幕，李明鴻臉皮急抽，屏息數秒後才猛地吸了口冷氣，便一屁股癱軟在了座位上，雙腿連連打顫。
那是什麽？坦克？變出來的？魔術？這些人是土匪？
旁邊一西裝抽了抽眼眶，“李，李總，現在我們該怎麽，要不要先報警……”
“我他媽怎知道？！如果能聯係上警方，老子現在還用得著待在這鬼地方？！”
李明鴻咆哮一句，僅有的兩名屬下頓時被嚇得不敢作聲，而正當他思索著該如何應對時，隻聽“砰”的一聲，耳邊一陣狂風，會議室的門便被轟碎開，一男子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其後則跟著依舊說笑的幾人。
咚！
幾乎在看到來人的瞬間，不加半點猶豫，李明鴻連推開椅子，飛也似的撲跪在木質地板上，“王少饒命，王少饒命，求求您看在我曾經幫過忙的份上，饒了我這條小命，這都是我的錯，是我自己犯賤！眼瞎！蠢貨！”
求生本能爆發，一邊說著，他還一邊重重扇了自己數個耳光，而另外兩人驚訝之餘，也迅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紛紛跟著跪了下去，口中道歉不已。
“哦？那你到是說說看，你錯哪兒了？”隨手拉了個椅子坐下，王越玩味道。
“我，我錯在……我錯在……我……”近前看到那一身血跡，李明鴻哪還不懂，臉色又一陣煞白。
“行了。”
沒興趣聽這些，王越罷了罷手，但李明鴻卻誤以為他失去耐性，一個不防，下體竟直接散發出強烈異味。
“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隻要不殺我，我什麽都能答應，求求你……”
“呃……”
還真沒想到這人居然被嚇到失禁，尷尬笑了笑，王越也隻能先行安排道，“雪兒，你和雨洛她們就先去找住的位置吧，葉墨婷留下，記得做好飯等我們。”
“走了走了，雪兒，快點，不然好位置都被別人選了。”
在收好吞星蟒這一食材後，不用他說，推著三步一回頭的若雪，柳小姚也一臉嫌棄地往外走去，早按捺不住。
“主人，記得早點回來。”
遠遠的聲音傳來，王越笑了笑，隨即回頭，無語地看著眼前的這個有了發福樣的中年男子。
“實話說，我也不想在這裏和你多費口舌。”
“不不不，王少，隻要你一句話，山刀山下火海，我一定去！一定去！”異味更濃了些，但李明鴻此時也顧不得羞恥，隻管順著答道。
作考慮狀，王越甩了甩手，徐徐向後仰靠，“行了，回答我幾個問題，視情況而定，說不定你還有可能活下來。”
“行行行，隻要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訴您，一定，一定。”
“我記得，之前告訴過你清空這裏的人，怎麽現在連你自己都還沒離開？”
聞言，李明鴻也是一臉有苦道不出的表情，語速卻不慢，“王少，我也想啊。當天接到您的通知後，我就用全麵整修的理由，將那群隻知吃喝玩樂的家夥都給趕了出去，連工作人員也都走了絕大部分，而因為運輸您要求的那些物資也可以打上‘建築材料’的標簽，所以雖然有人懷疑，但到一周前都還是很順利，直到那天晚上……”
見他唉聲歎氣，有什麽隱瞞，王越不由來了興致。
“怎麽說？”
“那天晚上，也不知怎麽的，從山裏跳出一隻貓一樣的東西，站直比人還高，輕鬆抓死幾個工作人員，在那之後的每個夜晚裏就都有怪事發生，而第二天一早……就會有一人莫名失蹤。”
“那你們又是怎麽活下來的？現在度假村裏還有多少人？”
李明鴻一愣，撓了撓頭，“因，因為到夜裏我們就一直躲在房間裏，說起來，運氣成分可能居多。人數的話，連我在內，隻剩十一個了……”
“葉管家，你怎麽看？”
旁邊的葉墨婷挑了挑眉，隨即卻不動聲色道，“你想多了。”
一拍手站了起來，王越笑道，“那好，你……李明鴻是吧。現在給你個機會，去召集人手，把倉庫裏的物資分配給我帶來的人，但要記住，每個人隻給一天的量。而誰若是抱怨多分少拿，我便拿你是問。”
被那笑眼看得一陣發慌，李明鴻一抹鼻涕眼淚，連點頭道，“謝謝，謝謝……沒問題沒問題，我現在就去，現在就去。”
“哦，對了。”
突然，人還未走出會議室，王越便出聲叫住他，又是一陣異味傳來，“把物資數目成賬，到時候給我送過來。還有，把你那一身味道洗洗。”
李明鴻兩腿一夾緊，紅著臉道，“是，是，稍後就送過去。”
接著另外兩人也被允許協助他，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快步走了出去。而等這邊安靜下來，腳步遠去時，手指以穩定節奏敲著桌麵，王越也即緩緩變了神色，眼中多出一抹凝重。
“這些人的話最多有七成可信。”
在會議室內走了一圈，最後站定在顯示器前，盯著監控中的畫麵，葉墨婷淡淡道，“我還以為你沒看出來。”
“是嗎？我到是挺意外你還會有這樣的錯覺。”王越勾了勾嘴角，敲擊的聲音一止，向外走道，“走吧，趁還沒弄出麻煩前，解決掉那隻野貓，我可不想半夜再被打擾。”
“外勤不應該你負責嗎？我去了又能怎樣？”
“還能怎樣，誘餌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