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鎖
“好了。”
悉心安慰下小狐狸後，疼痛也漸漸緩和，王越便交給了她一份配液，“雪兒，這是千靈液，對低階進化者而言，有著很好的築基作用，待會兒你試著服用一次，剩下的等觀察後再說。”
“嗯。那主人你呢？”
接了過來，小狐狸貼近嗅了嗅，也恢複情緒，卻見王越站起身。
“這裏還有三份，我去浴室配合那三份失敗品外用，應該能達到目前的極限。放心，這次會很快的，等你醒過來時，我差不多也完成了。”
說罷，等到若雪順從地服用千靈液，睡在了沙發上後，看向喘著粗氣，正休息，卻還堅持倒立的柳小姚，他走過去捏了捏她的雙臂。
“嗯，不錯……還有兩支，記得每次都要做完再喝，不然也是半途而廢，梁雨洛你注意一下。”
“哦哦。”
梁雨洛點了點頭，但眼角卻不由抽了抽。到現在為止，她已經難以置信，而剩下的一共可是超過三萬次的倒立撐……
“等……等。”
突然，就聽柳小姚像是從深淵裏爬出來一般，胳膊輕顫，深紅臉頰，氣喘道：“死……死王越，為，為什麽你就不用做倒立？”
剛踏進浴室一隻腳，王越轉身愣住，“嗯？怎麽現在才問？天魚人和地球人雖有很大程度的相似，但終究不同，我所用的手印，若不經過調整，能場截然不同，結果又得像上次雪兒教你的一樣。”
“而現在我還那個沒時間去推算，你就湊合著先用這個笨辦法吧。”
輕描淡寫地說完，王越便徑自走入浴室，“砰”的一聲帶上門，完全不給多問的機會，留下她怔怔地眨了眨眼，一時險些沒撐住，最後咬牙切齒道。
“可惡！可惡！死王越，你給我等著！”
……
嘩——
溫水自上而下，衝洗去血跡，再將水蓄積至浴缸的一半，先後倒入那三份失敗的配液，很快便染紅了浴缸，一股藥香在這不大的空間裏緩緩彌漫。
“呼——”
精神一振，做好準備後，王越取出剩下的三份配液，仰頭一並喝下，隨後盤坐進浴缸內，伴隨著輕微氣嗞聲，周身漸漸被霧縈繞。
功效果然大幅度下降了……
隻半秒，心中便有了結論，隨後虛能循環流轉，這個狀態下一直持續了數個小時。而和前兩次相比，這次無疑溫和許多，直至浴缸中的顏色由淺至無，也不見他多皺眉一下。
不過，與之對應的，所帶來的提升也正如預料，不再誇張，肉身強度隻勉強提升到了六階，便再難有一絲變化。換言之，這就已經是他目前所能達到的極限。
“嗯，如果沒猜錯，靈魂強度應該也有提升空間。”
心念一動，兩顆喪屍之核又落入手中，準備趁熱打鐵，一舉突破。調息片刻，便見他雙手迅速結印，能場發生變化，開始吸收裏麵的精神能量。
哢——
不久，像是一聲裂響，原本不再增加的精神力突然有了鬆動跡象，而隨著吸收的能量越多，蓄積之勢越大。
最終，心神集中於一點，一舉突破，通體傳來一陣舒暢，邁入全新境界。
換言之，現在他便已達至九階戰者的靈魂強度，短期內又足足提升一階！
“呼……”
見再吸收也沒有作用，手中印決一變，能場跟著變化，待多餘的能量散去後，王越睜開眼，感識放開。
精神力與虛能相融合，微微動念，如臂驅使，竟已能輕鬆在牆壁上鑽個透穿的洞！
見狀，王越微微一笑，握了握拳。
“不錯，天鎖已成。”
所謂天鎖，即指修煉命鎖的極限，而所謂命鎖，便是指修煉者在達到五階戰者時，肉身或靈魂所能達到的最大強度。
泛以修煉文明，大多都也以此作為其最終修煉天賦的衡量標準，而對低階修煉者而言，則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
嘩——
走出浴缸，站在鏡子前，一具身材比例開始趨近完美的身體出現在其中，膚色偏白，眉宇之間不凡，樣貌也少了幾分棱角，但稍微一動，便藏不住體內的爆發性力量。
“嗯……果然還是要黑一點才好，太白了，而且看起來也沒什麽氣場啊，以後得想想辦法……”摸了摸下巴，王越有些皺眉言道。
隨後，隻看了看那堆染血的衣物，想著等到時候再找梁建國要一套，便就簡單以浴衣裹住下身，大步走了出去。
“主人，晚飯已經好了，快來……”
剛看到浴室門打開，剛醒不久的若雪臉上一喜，但下一秒便感覺臉上微微發燙，眼裏一道清火閃過，以至於後麵的聲調越來越小。
而梁雨洛則正解開圍裙，看到後立刻轉向一邊，身體下意識緊繃，有些難以忘卻。
修煉，或是進化，最終目標都是為了提升生命層次。而在戰師這一層中，也有著“脫凡”的別稱，外表自有一番別韻，引人側目。
“怎麽了？該不會又想到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笑著走了過去，打趣的意思居多，王越牽住小狐狸的手，隨後點了點頭，“嗯，已經五階了，看來和猜測的一樣。雪兒，等吃完飯，我先將魂字決教給你，然後鞏固，你再喝一份千靈液。”
這樣做也是最為穩妥，雖然知道她依靠吃天材地寶便能進階，但過而不宜，路還是要一步步走，讓肉身和靈魂強度漸漸達到相同的程度，才是最佳修煉之法。
“那是不是又要睡覺？”語氣變得有些怨怨，嘟著小嘴，若雪卻是不滿地看著他。
“呃，咳咳……應該是吧。”王越尷尬扣了扣臉。
對於她的這個狀態，他還是有所猜測。應該是身體在吃了高能量食物後，便會觸動身體機製，以全部身體機能用於煉化這部分能量，而外在表現便是強製性的持續睡覺……
“欸嘿……”
猶豫半秒，突然抱住了他，順著胸膛，若雪蹭了蹭，“那我能靠著主人睡嗎？因為這樣會感覺很舒服。”
輕捏她的鼻子，王越心中柔軟處被觸動，寵溺著笑了笑，“嗯，當然可以。”
就這粘人的屬性來說，小狐狸也是一點未變……
之後的飯桌上，王越便問起了梁建國的反應，得知對方態度明顯轉變，並且中途又來過一次，他也就笑了笑不作多談。
在那份情報文件中，他對既發的事件已做出了相當合理的解釋，從而令人不疑。
而針對對方所迫切需要的部分，他卻隻談及將發生的時間和規模，便是要給足壓力，否則鳥盡弓藏，鹿死狗烹，便失去了話語主動權。
而後，又發現柳小姚不見，一問才知道她已經喝完了那八份千靈液，現在已累得躺倒在臥室，連濕透的衣服都沒換，四仰八躺在那，微微鼾音，完全不見其多出的那一絲脫凡氣息。
飯後，梁雨洛收拾起了餐具，而王越盤則坐在若雪對麵，等她調息凝神後，便合上雙眼，一指輕點在其眉心。
“主人的精神力好舒服，嘿嘿……”第二次細細感受，便稍微有些理解之前意外發生的緣由了。
“好了，細心感受精神力的運行路線，有什麽遺忘或問題，就和我說一下。”
精神力如細流般進入，帶著清潤的感覺。而在有了之前的經驗後，若雪也緊緊束縛著自己的精神力，隻憑身體記憶著其行徑路線，能場構造以及各能場該有的狀態。
期間，原本就很期待戰技的小狐狸自然更加認真，尤其在一些細節上，經王越解釋後，所問出的一兩點東西，就是他也會微微驚異，悟性其實不低。
隨後難度愈深，更側重於意會領悟。當講述至魂字決的第三層時，於兩人身外，一絲絲光暈便開始浮現，糾纏聚形，在梁雨洛震驚的目光中，漸漸凝成規則鏈紋，一條，兩條……
直至九條皆現，繞著行運幾個圓滿，王越才緩緩抽出精神力，規則鏈紋便化作光點消失，睜眼時閃過一道明悟。
“為刀，為劍，為鼎，為盾……萬變於此。”
“而靈子無質無形，存世間，存法間，卻為你我用，趨至極理，其亦無窮……原來如此。”
徐徐吐出一口氣，將這絲明悟“嵌入”魂字決中，王越微抬左手，一道魂光迅速凝聚，時而化刀劍，鋒銳迫人，時而變盾鼎，厚重十分，變化中靈性至極。
依照前世前路，自是亦可成魂字決巔峰，但這再走一遭，所悟也是非凡……
見到這一幕，若雪不由撲朔眼睛，靠得更近，“主人，這個，我，我也可以做到嗎？”
“嗬嗬，這已是屬於我的魂字決，脫於對其的理解，也隻適用於我自己。”撫過她的長發，王越搖了搖頭，“雪兒的話，就要靠你自己去找尋自己的魂字決，這裏我也幫不上什麽。”
就好像一條大路，路上的風景，對每一個人而言，都不盡相同。
“哦……”
若雪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不過，對於她來說，能夠得到一門戰技，哪怕是最低級的那種，也足夠高興起來，因此很快就沉迷進魂字決中。
直至天色過晚，王越提醒她該喝千靈液時，才不舍地從中回神，喝下後便撲在他懷裏，軟軟笑了一聲。
“晚安，主人，記得不要修煉太累了哦……”
剛叮囑一句，便鬥不過那“洶湧”而來的睡意，貼在胸口，在王越溫柔的眼中睡下，呼吸淺淺。
“王大哥真的很在意小雪呢，而且，小雪也很喜歡你。”
背後傳來一道輕聲，王越微微抬頭，便見梁雨洛已整理好了雜務，遞過來一杯茶。
“是呢……”
眼裏閃過一絲回憶之色，隨後不打算多談，王越伸手接過茶，抿了一口，“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心知瞞不過他，梁雨洛便開門見山道：“王大哥，你和我爸所談的那件事，究竟是什麽？”發覺不對，便又突然改口，“啊，不是，我沒有特意打探消息的意思，就是想……”
不介意地笑了笑，王越微微斟酌，“沒事，反正再過不久你也會知道，畢竟情報這東西都是講究時效的。”
“那……”
“你父親之所以這麽嚴肅，並軟硬皆施的想得到相關情報，是因為再過不久，一場規模超過百萬的獸潮，即將發生。”像是在談一件身不關己的事，王越麵色淡淡道，“而身處此地，必然是首當其衝，你父親自然焦慮萬分，不擇手段也能理解，誰讓他是這裏的頭頭呢。”
說到最後一句，語氣中不由帶著一絲開玩笑的語氣，沒有該有的緊張感，以至於梁雨洛在聽到“百萬獸潮”時，也不知該作何表情。
“不過……”
話鋒一轉，王越聲音開始變得有些凝重，“就算我將所有的情報都告訴你父親，在這場獸潮麵前，憑借這裏的東西，也未必能擋得住。”
在第一次虛能潮汐刺激下，能得到好處的可不隻是人類這一物種，那一刻，就如海嘯爆發般，新物種誕生，舊物種進化，地球將進入完全的修煉時代，又豈是簡單的火箭大炮可擋，結果其實早就注定。
咽了口水，梁雨洛皺眉不解，“那王大哥你為什麽還留在這裏呢？”
“因為在這場獸潮中有我所需要的東西，得花點時間，而以你父親的能力，我想支撐一兩個小時應該是能夠做到。”笑了笑，更多的，便不再過於解釋。
聞言，梁雨洛便低下頭來，目光靜靜注視著地麵。雖然聽著有些刺耳，但如此思考，拋開主觀情緒時，便沒什麽可怨。
因為在這件事上，王越一直遵循著交易的基本原則，那就是價值互等。而對此，雙方也都默契地沒有觸碰，這也是為何梁建國沒敢過分逼迫的原因。
“但是，如果你現在將這個結果告訴他，以葉墨婷的手段，或許你們還存在活路。”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王越突然道。
眼睛一亮，不過，隨後梁雨洛卻是笑著搖了搖頭，“不會的，我想他不會同意這麽做。”
忍不住又端起口感不錯的茶水，王越好奇道：“哦？為何？”
然而，這次梁雨洛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深呼一口氣，神情漸漸放鬆。
“王大哥，你知道我的名字嗎？雨洛，雨天的雨，洛陽的洛，不過，卻是取自落葉歸根的‘落’字的諧音。”
“在十九年前的一個雨天，或許是承受不起吧，一個棄嬰被扔在了荒山中。而就在她堅持不住，快凍僵死去時，一個男人發現了這個悲劇，卻溫柔地將她抱在懷裏，替她拾去落葉，遮擋雨水。”
挑了挑眉，有點意外，但王越卻不作言語，示意她繼續。隨後，便見梁雨洛也沒有不好意思，大方承認。
“沒錯，那個嬰兒是我，而這個故事也是聽爸說的。後來，聽我媽說，當天我就住進了醫院，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有好轉。而為此，爸的駕照都直接被吊銷了，也等了整整一夜。長大後問他為什麽會救我時，他總會笑著說這麽可愛的女兒，就算是神來了，他也不會放棄。”露出回憶的笑容，卻忍不住擦了擦眼角，她接著道：“再後來，貝貝出生了，我成了姐姐，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但這就是家人。”
“那一段時光真的很美好，每天和貝貝一起等著爸下班帶回來的甜點，聽他邊講故事邊做家務，雖然常常被媽說是無用功，有時候也會弄得一鼻子灰……”
“而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在教導我們時，卻很嚴肅，所提及最多的一句話，便是——做人，不可以違背初心。而爸的初心，從他宣誓成為軍人之時，便早就立下。”
聽完這一番話，出於內心的自問，王越微微動容，“我收回之前的話，逃跑對這樣的人來說，的確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折磨。”
沒想到他會這麽說，梁雨洛愣了愣，隨後站起身，輕輕收起茶具，知道已經聊得足夠了。
“謝謝。王大哥，還要喝茶嗎？”
“如果可以的話，請再來一杯。”王越笑道。
誠然，她的確有那麽幾分帶有目的性得來說服他，但在講述這個故事時，她眼中卻並沒有陰謀欺詐者的狡黠，而是濃濃的感激和慶幸。慶幸遇到了梁建國，慶幸來到了這個家……
而後，梁雨洛燒了一壺水，連同茶葉也放到王越旁邊，簡單道一聲晚安，便安靜睡下。
“父親這個角色……嗬嗬，想些什麽呢。”
看著她的身影，收回目光後，王越自笑般輕搖了搖頭，替懷中的小狐狸撥開微亂的發稍，便靜下心來，沉浸進修煉中。
不久，一條條規則鏈紋又開始緩緩浮現，光色不一，恍而若現，像是在闡述這世間最根本的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