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路途中-早

  “咕.”


  臨時營地的早晨。


  車隊的司機之一，泰勒掀開了地鋪的被子，穿上外套，關掉了棉被裏的魔能加熱器，他操縱著空氣中的水汽清理身體，尤其是嘴，然後一邊觀察周圍一邊用精神力觸須收撿地鋪，裝進隨身空間。


  他看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對夫妻，一個男人和一個凱特女獸人，想起來自己似乎借了他們一本書。


  於是向他們走過去。


  “哢。”


  在泰勒邁出腳的一瞬，黑發男人睜開了眼睛，深褐色的瞳孔刹那間鎖定了他。


  “！”


  他悚然一驚，身體僵硬地向後跌倒在地。


  “那個.……”


  溫和的聲音。


  黑發褐瞳的男人站在身前向跌坐在地上的他伸出手：“你怎麽了，沒事吧？”


  “沒.沒事。”


  泰勒握住手站起來，拿出一本攝影集：“你的書，還給你。”


  怎麽回事？


  他驚魂未定地平複著莫名升起的恐懼感和加速的血液泵跳動，在他的感知中，自己的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簡直像被什麽怪物盯上似，馬上要沒命了似的……怎麽可能呢？

  他撓了撓頭，走向不遠處架起的土灶，決定先吃飯。


  “莉雅。”


  阿爾伯特收好了書，回頭看，塞西莉婭已經在收拾地鋪，看她笑得樣子，似乎對睡眠質量很滿意。


  “嗨呀～”貓娘轉了轉腰，拍了拍自己的臉，“早上好～。”


  這會兒營地上的人都在陸陸續續起來，車隊早餐也已準備就緒，有人已經吃過了，正在檢查車輛，大概一尋後人們就會再出發，於是很快解決各種事，兩人早早地坐上車，一邊看書用手機大小的【魔能放映器】看視頻，直到車隊一下子熱鬧起來，人們上了車，發動機啟動的噪聲衝散了早晨殘留的最後一絲清淨。


  “哢哢哢————”


  頭車上路。


  他們又出發了。


  “阿爾。”貓娘心情格外地好，“再抱緊一點。”


  “你好？你好？”


  女孩的聲音，阿爾伯特看著外麵不斷遠去的風景——“朋友？”


  他轉過頭，對方看到他臉的刹那愣了一下，回過神繼續問：


  “你是老師麽？”


  “不是。”


  “哦，猜錯了，對不起。”跟他搭話的女青年尷尬地笑了兩聲，“我總感覺在哪兒見過你似的。”


  “跟誰長得像很正常的，這種事多得很。”


  阿爾伯特搖了搖頭，又把目光投向遠方的軍事禁區，那多半是個設置在荒野中的軍營，四麵圍牆鐵絲網，房屋稀少且低矮，門口有軍人站崗，以及立了兩塊牌子，因為牌子不麵向這邊，所以很遺憾，他沒能看清牌上的字———阿瓦蘭迦正式軍人數量目前大約200多萬，分布在各個地方，在這個和平年代主要負責駐防、守邊、運輸護衛等等，偶爾兼職搶險救災。


  分布在這邊大地上的，野外軍營為數不少。


  “你一定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她說，“說不定比我還遠，我從6號行政區過來的.……剛畢業回家找工作。”


  “差不多，我們從13號行政區來，往首都去。”


  “那不是通用公司和機械公司起來的地方麽？！”女孩一驚，往兩人的位置挪了挪：


  “我聽說那邊全變樣了？！”


  “沒那麽誇張。”


  黑發施法者回憶了下，回道：“隻不過多了點新東西，那兩家公司起來統共不到兩年。”


  “不是麽？你們那邊的電話電報，汽車，還有那個新動力開發，好像整得挺大，最近好像有個能飛的叫什麽來著.”“飛艇。”


  “感覺好帥的樣子，想看啊。”


  “多等幾年你在你的家鄉就能看到。”阿爾伯特想了想，還是決定給對方一個期待，“13行政區已經在籌劃空中交通線，隻要順利，就會鋪開到其他地方。”


  到時說不定可以直接坐飛艇從阿瓦蘭迦南端到北端。


  談話結束。


  她沉浸在憧憬中，而男巫的目光順勢看向女青年身後，那裏坐著群孩子，正圍在一起用跑團棋盤打發時間，以修行者的視力能很清楚地看到他們手裏紙牌卡片上的字，他注意到，那是唐吉訶德去年搞出來的，參雜了點軍略，他對此頗有印象，那貨經常趁著有空拖上他去打牌。


  “阿爾.”


  坐在懷中的貓娘拽了拽他的領口，男巫向下看，對上她警惕和不滿的目光。


  【不準看。】


  精神力鏈接在他腦海中傳來塞西莉婭的聲音。


  【想什麽呢。】阿爾伯特笑了，【不是看她。】


  哼。


  都是你的錯。


  貓姑娘重新靠回去。


  ——要不是你.……我怎麽變得這麽貪心？


  她一邊將尾巴末端放到阿爾伯特手中，一邊想道，然後用貓耳頂了頂他的下巴，好一會兒，總算滿意了，又縮了縮，看著車外的荒原，這裏雲層很厚，天仍黑著。


  【那個。】塞西莉婭突然想到了，【我們就這麽出來，公司那邊真的沒問題麽？】


  【安心吧，會有人管的。】


  轟隆！


  要下雨了。


  人們坐著的貨車篷布上亮起淡藍色的魔法輝光，將開始落下的雨點隔開，順帶緩和了大部分風，使他們不至於為糟糕起來的天氣影響心情……然後他們看到了遠方的龍卷風，在很遠處的大平原上。


  “喔哦！”


  有小孩子從最裏麵出來，趴在貨車後座邊緣觀看異樣的氣候。


  啪嗒啪嗒啪嗒.

  然後天上沒有下雨，倒落起了冰雹。


  阿爾伯特的位置也在靠邊緣，他隨手抓了個乒乓球大小的，握在手中，捏碎。


  外麵的動物在躲避，鑽回各自的洞穴，有樹木枝幹被較大的冰塊砸斷，很快地，冰雹將地上鋪滿，以至於汽車車輪行進中碾壓得嘎吱作響，愈來愈大的冰球前赴後繼，將整個世界都用敲擊聲填滿，從人們的視角還能看到，很遠處龍卷風那裏下著雨夾雪，雷蛇於雲層翻滾，咆哮著宣泄其中的能量。


  組成一副極有層次感的畫卷。


  黑發施法者用自己的【魔能放映器】將這記錄下來，他向外伸出手，暗紅色輝光絲線沿著手臂延伸，將手掌覆蓋，接著———男巫穩穩地接住兩三個高爾夫球大小的冰雹，冰塊快速被熱量融化，並立刻重組為棱形晶體狀。


  “希望我們到首都的時候，不會是這樣子。”貓姑娘說，“我還想多逛逛呢。”


  她伸手揉搓起了阿爾伯特的頭，有點用力。


  他沒有抗拒。


  “你們感情真好。”


  還是剛才的女青年，注視著兩人的互動感慨道。


  “是吧。”塞西莉婭的神情多了幾分炫耀，“我們在一起十多年啦。”


  在她的認知中，他們可是字麵意義的從小一起長大，除了剛認識時，男巫不小心碰了她的尾巴，幾乎沒有過矛盾———她心裏還有些慶幸初見時關於尾巴的那場意外。


  “彭。”


  阿爾伯特將手中的晶體投擲出去，擊碎了一塊下墜中的冰球。


  冰雹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