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
“倒，倒，停。”
“哢啦。”
一處城市建設工地上，工人看了眼貨車倒車的後輪。
“可以了。”
城區內正在建造新路，不隻是為了地麵翻新，還有修建基礎設施的緣故——阿瓦蘭迦的線路通常喜歡修在地下，譬如給路燈供能的能源運輸管道，在此基礎上，延續過往習俗，【雷明頓通用技術公司】要建造城市廣播、電話等等，美索倫納城市政廳都批準他們在路麵以下鋪設線路，並且要按照指導的順序、時間進行施工。
至於施工流程？
非常簡單，會有一個貨車裝滿沙土，車尾掛載一個底部裝有與車等寬的灰黑色長方形，長方形上有個大漏鬥，會有工人將車上的沙土倒入其中，然後使之運作，這個長方形魔能裝置就會將沙土聚集為石頭，形成路麵。
工人們一邊拆路，安設管道線路，一邊將拆下的碎石裝入另一輛在前麵的垃圾裝載車，裝載車上有魔能裝置，可以將碎石還原成能夠用於鋪路的沙土。
於是就形成了簡單的循環：
一個車造路，一群人拆路，一個車用拆路整出得垃圾造造路原料，再有人把原料運上造路車。
“可以了。”
而現在就是一次工程的開始。
早十尋，一支市政工人隊受雇傭來為通用公司安設電話、廣播所需線路，要在兩尋之內，完成五百米的路麵鋪設。
剛剛從土木工程專業畢業的年輕工人用手扶穩手上的大鑽頭，它看上去是個帶鑽頭的蹦蹦杆，使用者隻需將它雙手扶穩，一隻腳踩上踏板，也可以兩隻腳踩上，用精神力操縱氣流保持平衡，接著對其輸入能量，鑽頭就會震蕩，將路麵打碎，雖然是個新手，但他很有信心，因為這裏無需顧忌，路麵下除了路燈能源管沒有任何線路。
所以他可以整出些暴力操作。
————邁斯打開了隨身帶的魔能放映器，在BGM聲中兩隻腳站上鑽頭踏板，激活鑽頭，鑽頭打碎路麵，帶著他的身體顫動，然後等鑽得足夠深，再輕輕一蹦.……就帶著和半個他一樣重的鑽頭蹦出路麵，在下一個點位上繼續操作，看上去像在玩蹦床，非常輕快。
既然不能擺脫，那就好好享受，邁斯是這麽認為的。
像他一樣奮鬥在建築業一線的工人們大都是些年輕人，還有那許多在城外的建築工地上上班的年輕人們，隻要他們努力個五六七八年，就可以攢夠錢買下完全屬於自己的住所，挑選其他職業，阿瓦蘭迦人慣於如此：
在剛畢業那幾年奮鬥爭取得到個人資產，再考慮其他。
阿瓦蘭迦的地價不貴，足夠成為年輕人們的第一個目標。
在他拆路的同時。
有一雙眼睛正從遠處觀察。
“今年修的路，比以前十年都多。”
棕發男人靠在窗邊，操縱空氣充當望遠鏡，閉著左眼，像在瞄準什麽東西似的。
“今年修的工廠，也比以前十年都多。”
“這不是很好麽？”
“我不是說不好，正相反，這很好，我隻是覺得這變化有些過快。”男人站起來，“我很疑惑，應不應該對那兩個年輕人加以限製。”
“那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事情……之前的事也沒過去，應該小心才對，我覺得應該看看平均收入，今年年輕一代的平均收入增長，比以前十年都多。”
他身後一頭金發的尖耳朵女人扶了扶眼鏡：
“既然是好的，就應該支持。”
“而且，他正在我們的管控之中。”
“嗯……他信任我們。”
雖然他們仍不知道這種信任從何而來，在他的“成長”軌跡中，完全沒有轉變的過程，就好像生而知之一般，一種原則和底線性的事物被貫徹下來。
哢。
他隨手關了百葉窗。
這裏是他家，他幾十年前買下了這個占地八十多平的二層房屋，一直使用至今，因為這裏距離市政廳僅僅幾條街，而且當時的屋主急於出手，那似乎是個經濟很富裕的商人，賺夠了錢想回老家，讓那時剛有些積蓄的他撿了點便宜，於是他一直在這裏住下。
——現在他手裏有一份檔案。
一名不同尋常的，男性施法者的檔案。
【雷明頓.薩格拉斯.阿爾伯特】
男人看著這個名字，微微皺眉。
這個特殊的後輩在十多年前，自稱“想要求學”，主動離開大洋對岸的斯莫蘭，於416年5月份左右作為最後一屆“政治交換生”乘船來到阿瓦蘭迦，此後，先後在【符文邏輯學】、【社會學】、【邏輯學】幾門學科展現出驚人的天分，於是其檔案重要性一路提升，從臨時到觀察，再到重點觀察，最後某些決策者決定要保下他，將他連同另一個學生【霍頓.阿卡斯.唐吉訶德】劃為阿瓦蘭迦國民.……如果僅僅是到這裏，那還算正常的，在“普通的天才”的地步。
但後續事態超出了常理：
他拿出了能夠解決現代魔法體係的通訊技術難題的機器，甚至於觀察者們認為，另一位“天才”唐吉訶德拿出的技術也與之存在千絲萬縷的關聯。
然後更不可思議的是：
這孩子主動想方設法憑技術搭上了體製的線，將自己一步步與體製綁定。
“他很清楚如何借助體製的力量，怎樣去撬動更多，以及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底線在哪裏，怎樣做。”
“這很正確，但不正常。”
男人評價道：
“而且一個人能做到這種地步一定有他的目的。”
“但我們仍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
“那個獸人族的孩子查的怎麽樣？”
她突然問。
“普普通通，北地人，憑關係拿到名額，為了進能進的最好的學校不惜跨半個阿瓦蘭迦，再用成績考進來，搖號進班，接著被我們的小【天才】迷住了，拒絕轉班。”
他輕笑一聲：
“青春啊。”
但他馬上就歎了口氣。
“這是我查過最艱難的一次，什麽材料都不肯給我。”
“因為一開始就沒有讓你查。”
女人笑了笑：“或許是你太敏感了，他們自然有他們的考慮。”
她一麵笑著，一麵走到窗邊，習慣性地看了眼外麵的情況，這時，如果阿爾伯特在這裏的話，就會看到，這位精靈族女人。
和那個最初與他接觸的情報部門工作者-“艾拉女士”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