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材料

  “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


  辦公室裏，最核心的研究員對黑發男人說道。


  這裏現在有十數人，都是當局指派給通用公司進行“技術支援”的研究員們選出來，和阿爾伯特開展對話的代表。


  “目前來看，市麵上的金屬熔點大都在1400～1500℃左右。”為首的研究員扶了扶眼鏡，“在以魔法符文構造維持穩定的情況下，可以達到1600℃左右。”


  “但您似乎認為這很不夠。”


  “確切的說，魔法在作用於金屬構造時，更多的是維持整體的穩固。”阿爾伯特微微搖頭，“譬如一塊鋼板.……這你們也知道，但我們現在麵臨的問題是，無法維持【細節】上的不變，當能量通過我們製造的魔能器械時，器械內部的符文構造被高溫融毀了，而那恰恰是器械的一部分，魔法保住了整體，卻保不住這些關鍵的細節。”


  “所以，要優先保證基礎熔點（不附魔的熔點），再保障強化熔點（附魔後的熔點）。”


  “或者，能夠改進【流通量】也是好的。”


  流通量-即指在單位時間內能夠承載的，通過某特定物體傳遞魔法能量的極限。


  “我們可以提供我們掌握的一部分保密程度不高的軍方技術。”


  研究員毫不避諱地說：

  “應該可以起到一定幫助。”


  “恐怕不足夠。”他略微思考了下，回道，“我已經看過了你們的技術數據。”


  “我們必須要在基礎材料上有所進展，才能達成目的。”


  “這也是為什麽我要請你們幫忙選礦。”阿爾伯特解釋說，“我們先要嚐試穩定、持續地煉出更優質的鋼材，而且不止是鋼材，其他金屬也很關鍵，然後。”


  “嚐試【合金鋼】。”


  男巫提出了一個對巫師們而言還聞所未聞的詞。


  “什麽？”


  “這不是什麽魔法幻想，是個課題———有的材料耐高溫，有的更堅硬或者更具延展性，還有的流通量更大，各有優勢，那麽，通過混合，是否能得到具備多種優點的金屬？”


  “聽上去不錯。”研究員委婉地說，“但我們沒有嚐試過。”


  “所以要去嚐試做。”


  阿爾伯特扶了扶平光眼鏡：“現在，限製我們技術應用的，很大程度上在於基礎材料，反過來，基礎材料能夠有所進展，應用技術也就很可能有所進展，在我的了解中，這可能是現在最能走通且快的路.”


  “請相信我。”


  “.……可以一試。”


  他們互相看了看，精神力網絡相互交談了下，為首者說：


  “在此之前，我們會先用軍方技術對你這裏進行整體改造，其中可能會產生一部分的變化和設備拆除，也請你相信我們。”


  “當然。”


  黑發施法者和為首的研究員站起來，兩隻手握在一起。


  ““合作愉快。””


  而在同一時間，工程量浩大的資料篩選還在進行當中。


  上百平米的【雷明頓通用技術公司】工作間裏，燈火通明，恰到好處的魔能輝光足夠明亮又不至於刺眼，許多名研究者對著一摞又一摞的資料加班加點，趴在地上坐在桌邊，甚至仰躺下用精神力觸須整理資料的都有，各自使用著對他們而言最舒服的方式，也都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畢竟這裏的資料數量實在多得令人頭皮發麻，他們剛到這裏時還因為不熟練而導致了些工作困難。


  這對他們來說可謂一大奇觀。


  在過去，阿瓦蘭迦國營煉鋼產業培養的材料專家們的課題主要集中魔法附魔強化和穩定、高質量鋼材上，這兩條課題已經沿用多年，而且在兩者間，鋼材還是次要的，魔法才是主要思路，而通用公司總裁提供的思路……似乎和他們的常規非常不一樣。


  完全不一樣。


  甚至是相反，就好像，那根本是屬於另一條路線的東西，被某人強行插入到這個世界當中。


  “幸好我們不是學生了。”


  奧菲莫名想到了什麽，一邊趴在地上整理，一邊和同伴說。


  “啊？”


  “你看，這如果成功了，那以後的課本是不是會更厚？”


  “欸———”同伴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東西，神情微妙了些，“看來是的。”


  “不過這真的能成功麽？”


  他們從未做過類似現在這樣的工作。


  “應該會的。”奧菲繼續忙碌起來，“而且成與不成也不是我們能關心的事情。”


  在來以前，他們就已經被通知了“不必詢問，執行即可”，無論結果如何，至少過程絕不是他們能夠幹涉的，呈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個運作起來的體係，體係的力量正在向這裏匯聚，至於原因？

  奧菲並無多麽旺盛的好奇心，他還記著保密條例。


  除了正在這裏奮戰的研究員。


  還有些人在工地上，同工人們一道，也起著督導作用：實驗性質的建築要求總是要求更高以便應對種種狀況，畢竟所謂實驗很多時候就是試錯，也就要做好直麵失敗後果的準備。


  “到這裏才叫真的走上正軌。”


  離開辦公室後，阿爾伯特走上了天台，塞西莉婭和他一起。


  風有些大，男巫坐在天台邊，貓姑娘則踩著護欄，特別穩當，隻是輕輕晃動起身後長而蓬鬆的貓尾，那是她專門用來保持平衡的身體部位，她還略微晃蕩了兩下，才走下來，在黑發年輕人旁邊坐下，從這裏，他們可以看到下方那些忙碌的通用公司職員，幾個街區裏安設的【公用電話亭】，遠處的【電話電報局】，立在路邊的廣播喇叭還在播放著音樂，兩人隱約能聽到不知從哪裏傳來的新聞播報聲。


  在更遠處的港口，出自【霍頓機械技術公司】的動力貨車還排著長隊，他們持續不斷地在港口與各個倉庫之間來回運作，此外，宣傳降價活動的服裝店，用車載著蔬果叫賣的農人。


  所有一切組合起來，拚湊出旺盛的生機與活力。


  還有城外的工地。


  以阿爾伯特的視力能很輕鬆的望到那裏。


  建築最中央的石柱已經立起來了，憑借魔法，阿瓦蘭迦的建築工程周期比地球上短得多，工人們還在工地邊緣掛起了宣傳口號，兩句宣傳施工安全，一句與黨有關———巫師共和國的建築業主要由國家把持，屬於國有國營，他們以此養活能夠維持海岸線大壩和許多天災防禦工程的建築隊伍。


  那些工人，自然也是國企職員。


  “我們終於把這裏徹底盤活了。”


  男巫對著遠處伸手握拳：“現在，就算是我們也不能讓這一切停下。”


  “累麽？”


  “有一點。”


  然後貓姑娘非常強硬的把阿爾伯特按下來，用尾巴纏繞住他，讓他枕著自己的大腿，從男巫的視角可以看到，她笑得很“核善”——他已經三天三夜沒合眼了：


  “馬上，給我，睡覺。”


  “.……嗯。”


  這次不準動我的夢，格赫蘿芭。


  Aaaaa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