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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途中交談

  “你那邊最近怎麽樣?”


  阿爾伯特問。


  “還能咋樣,忙都忙死了。”


  他們走在學院內的小公園裏,路旁隱藏在草叢和石頭中的播音設施正播放著悠揚的手風琴音樂,和雄厚悠長的男聲,那是一首頗具年代感的阿瓦蘭迦上世紀金曲。


  “我幹到這裏就發現了,現在不是我想不想幹的問題。”


  唐吉訶德長長地呼了口氣:

  “我們上來就下不去了。”


  要對自己的每一個決策負責,要對公司裏所有人負責,而且繼續運營,經營、探索、研究,已經不止是他們自己的意願在起作用,有那麽多人以他們為中心聚攏為整體,還有上麵的人物出手推動,隻要他們還在發展新技術,想要離場就不怎麽現實。


  你這心態不行。


  黑發年輕人笑了笑,拍了下他的肩膀:怎麽跟個離退休老大爺一樣。


  真要算我也差不多。


  加上上輩子,他們都不小。


  那我就該入土了。


  不是。唐吉訶德表情微妙,我一開始沒想到有這麽累。


  想什麽呢。阿爾伯特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你幹的是實業,而且你還把手按死在方向盤上不敢甩手,我們也不能甩手,還想活得多瀟灑?


  在他記憶中的那個年代,從來沒見過有哪個做實業不搞貪腐還能過得多舒服的,累到猝死的也不是沒見過。


  “這會是個很長的過程,通常來說,第一次創業總會因為種種原因,譬如不會管理、供貨銷售、資金緊張、預估錯誤等等各種各樣的,有時甚至匪夷所思的原因導致失敗,也就是說,第一次都是在交學費。”他總結道,“沒有經驗的人就是需要慢慢打磨,除非真的有人,譬如父輩、親戚肯教授經驗……然後就要看第二次能不能爬起來,很多人沒有那個資本,所以失敗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得到了體製內支持的兩人,和那些富人的孩子一樣,是在作弊。


  隻不過作的不完全:


  唐吉訶德必須在許多事物中找到最適宜自己的方法,在那以前,他得靠自己扛過去,連阿爾伯特也不能逃課,他的經驗也不完全。
……

  某種程度上來說,富人的後代們很像“係統文主角”,他們從長輩那裏收到“任務”,完成後“領取獎勵”,然後按照長輩們依照已經成功的經驗發放的“主線任務”,一路走過去,就能通向結果。


  “那我要多久才能真弄懂?”


  唐吉訶德期冀地問。


  “不知道。”


  阿爾伯特微微聳肩:“我又不是你。”


  “.……行吧。”


  金發年輕人拍了拍同伴的肩膀:“我去報道了,哪天有空出來嗨記得叫上我。”


  他還要盡早去魔能機械學係那裏報道,順便帶上自己的假期作業——按照高級魔法學院慣例,學生們需要製造一件和自己專業相關的物品來顯示自己的學科掌握程度,或呈交一份自己編寫的文件資料等等,唐吉訶德的主學科作品是全自動辱斯莫蘭機。


  那看上去是個小盒子,隻要輸入一縷精神力就能激活內部的機關,帶動轉軸,轉軸上的撞針依次撞擊不同音階的簧片,製造音樂,是一首對聖庭來說極具侮辱性質的音樂.……其實還蠻好聽的,隻不過歌詞太那什麽了。


  詳情請參照《普魯士榮耀》之於法國。


  然後小盒子上頂蓋會自動打開,從中彈出幾個穿著神職者製服的魔鬼一起歡樂舞蹈,接著每五秒彈出一次紙質“V”手勢,彈出後停頓五秒,再掉落回去五秒,往複循環,這源於某場戰役前聖庭宣告要斬下所有敗者的食指和中指-部分古代施法者使用魔法時需要以自己的部分能量循環係統作為施法坐標係來進行輔助,反映到現實就是所謂“施法手勢”-結果那場戰役聖庭敗了,於是這個手勢迅速在當時的巫師群體中瘋傳,直至現在。


  相比之下阿爾伯特的假期作業就要正常得多,僅僅是兩個磁懸浮鋼環,從選鋼條開始,到最後鑄造完成皆為其獨立進行,上麵的符文鏈路每一個筆畫都是他親手繪製的,精準度達到了三到五絲,也即0.03到0.05毫米:


  隻要把它們靠在一起放置接觸到熱能,或者接受光照,最多幾分鍾,其中一個就會漂浮起來,在另一個上麵旋轉,直至熱能耗盡或光照停止。


  這時如果再在上麵接上電線。


  就會得到持續穩定的5毫安的電流輸出。


  相當於一個太陽能發電器。


  “對不起……”


  塞西莉婭看唐吉訶德走遠,視線轉回來,看向身旁,從她慢慢垂下的尾巴和頭頂趴下去的貓耳來看,情緒有些低落。


  “.……道什麽歉?”


  阿爾伯特笑了,似乎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你的事情,我好多都不懂。”


  那些對他而言顯而易見的、簡單的、抽象的概念和意義,在她眼裏又是另一副模樣,她需要非常勉強和費力的才能夠完全理解,那是一種完全超出常規的經驗,更接近本質的東西,塞西莉婭非常,非常想要達到與他一致的視角,可卻總是事與願違。


  像現在,她完全插不上話,因為麵對“怎樣解決這些問題”這個課題,她隻能感到茫然,那對她來說仍是個需要投入漫長的時間進行學習和理解的東西。


  “不需要道歉。”


  阿爾伯特伸手摟住了她。


  他自己知道他的生存模式則是扭曲的,不是正常的軌跡。


  即便追溯到真正的起始,他的軌跡也未曾正常過,那不是個適合生存的地方,記憶中最深刻,始終是大片大片的幹枯,死寂,還有那對差點將他作為食物的父母,他不曾怨恨他們,那是正常的——人總要想辦法活下去。


  而再往前回憶,等待他的隻是一片虛無,隻有一個淺淺的輪廓,似乎是個非常平和的場景,他還曾經夢到過:


  農院,矮牆,兩三隻土雞在靠牆的雞籠裏撲騰,看不清麵容的老人向自己招手,身體笨拙地在向其靠近,但怎麽也接近不了那人。


  然後關於童年的其他記憶.……

  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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