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節日（二）
“大概是這樣，懂了麽？”
“懂了。”
坐在統共隻有三五人的教室裏，黑發年輕人看了眼棕發青年的答案，微微頷首。
“放假的時候突然把你叫來補習，不會怪我吧？”
“當然不會。”青年幹笑兩聲，“老大你在說什麽怪話……不行就練，這是你說的啊，都這種時候了不往上蹦一蹦還能幹嘛呢？”
“那沒事了。”
他側過頭：“沒問題了，去玩兒吧。”
青年出去了。
阿爾伯特站起來，摘下平光眼鏡擦拭了下，戴上，激活了鏡框上的魔能構造，讓一股涼意漸漸由太陽穴處浸潤至眉心。
這對凝神靜心很有幫助。
今天是節日的第二天，他褪下了節日裝扮，著私服走出宿舍，然後拖著幾個成績最拉跨的學生直奔教室，以他的概念來說，完全放開了玩兒一整天已經足夠了，再玩下去，他會感到空虛且無趣。
就是那種頭腦發脹完全放空，根本想不出還能玩什麽的感覺——唐吉訶德將其戲稱為加班修仙戒斷綜合征。
先甭管別人咋說。
他自己確實是玩不動了。
所以這一天將被他用作看書找資料之用，隻是要耗費在非學校教授的內容上，也就是，他自己定義的“閑書”和“雜書”，這在他眼裏還算有趣，不過在外人眼裏則有些無法黎姐，如《論寶石結晶共振放大的增幅效果》，怎麽看也不是能用作娛樂的東西。
“.……？”
蜷縮在座位上看似在睡覺的塞西莉婭豎起了貓耳，那毛絨的大耳朵天線似的轉向。
然後她下一秒相當精神地蹦起來，跟上他。
“去圖書館？”
“嗯。”
為了某個一直在困擾他的謎題。
這兩天，七班學生們將會看不到他，阿瓦蘭迦的節日真是少有的他能長久保持好心情的時候了，這裏的慶典和節日總是能整出很多花樣，或者可能是由於七班學生們很能整活，他也不介意融入進去……但這建立在不打亂他原本計劃的基礎上，很少有東西能打亂他。
“這次看什麽書？”
“就上次那本。”
《螺旋聖庭教本》還沒看完。
阿爾伯特快步走著，邊走邊用精神力觸須掃過內襯裏的掛墜，那裏，仿照著曾在博物館中瞥見的碑文拓印的古代文字，和用簡體中文重疊在一起組成的，這世上僅兩人能看懂的注解。
格赫蘿芭
“嘩啦。”
兩人並排走入雨幕中，周身的雨水像掀開簾子一般“推”開了。
“下得有點大欸。”
塞西莉婭踩在水麵上，用腳尖點了點水麵，波紋以她的圓心向周圍擴散，然後迅速被大雨擊打得細碎，女孩抬頭看了看天空，被魔法力量撥開的雨滴沿著肉眼不可視的屏障滑落，而在雨幕之上，此時的天空中一片漆黑———這又是次白夜，過厚的雨雲遮蔽了陽光，以致白晝與雨夜無異。
“.……其實還行。”他也行於水麵，隨口評價了下，壓低了點帽沿，“至少這次沒有龍卷風。”
行走在水麵上，對於一個熟練的施法者而言絕非難事。
如果他們脫了鞋。
就能看到腳掌上有著細微的輝光，而小鎖鏈般反複但其實簡單的符文構造就是順著這裏向外延伸，極大地增強了水本身的粘稠度，並且固定了部分水體作為支撐。
否則僅憑水麵張力絕無可能做到水上行走……高速衝刺得另算。
“唰啦。”
當兩人進入走廊。
周身的雨幕像被無形的界限阻攔一般，被攔在身後。
這條走直線距離的捷徑幫他們省了兩分鍾。
塞西莉婭踩在走廊地麵上，跺了跺腳，瞬時高溫蒸發掉了多餘的水汽，然後甩了甩尾巴，幾下就變回了蓬鬆和幹燥，她剛剛起了些玩兒心，主動接觸了雨水。
“呼嚕嚕……”
阿爾伯特順手摸了摸她頭頂的貓耳，女孩下意識地蹭了蹭她的手，又反應過來，擺正身姿。
這裏外人太多了。
遊蕩在圖書館附近區域的，參加節日活動的學生們顯得有些擁擠.……圖書館附近的隧道區，空曠的公共區域相對大些，於是，至少四十人以上的中低年級學生在向老師申請過後，借用了這裏，他們在這裏布置下木頭杆子掛床單彩紙做出的旗子，立起板報架和彩畫。
然後進行了小範圍的cos同好會：這裏的學生們似乎都穿著同一部漫畫作品中的人物服裝。
“借過一下.……借過一下。”
幸好這群人還算安靜，隻是聚成群聊得挺嗨，這種純由興趣愛好聚集起來的小團體，不管外人看來如何，至少對他們自己來說絕對是氣氛超讚的。
“學長好。”
作為圖書管理員坐在櫃台後值班的男學生第一時間認出了了他。
“你好。”
“最近進了新書，學長要看麽？”
“暫時不用，今天放鬆一下。”
看著兩人慢慢走入書架群的背影，男學生的表情漸漸微妙起來。
他們最後照例在一處角落裏坐下，翻開書本。
“這本書.……很有意思咩？”
她都見他翻過一遍了，又看了一遍。
“對我來說還算有意思吧。”
“哦～——”塞西莉婭側過頭看他手裏的書，看到一大堆文字符號和對符號的注解，露出了略帶點黑人問號的表情，“額……有意思？”
阿爾伯特看樣子約等於拿字典當小說一樣啃，還啃得很有滋味。
“哦對了，這個，拿到了。”
女孩從自己的隨身空間裏拿出一冊小薄本：
“我有個親戚送的。”
古代碑文拓印及抄本。
“謝謝.……”
他遲疑了下，接過：“李薇爾，你到底有多少親戚？”
“這個就數不清啦，反正很多吧，我們那片地方出來的人都沾親帶故的。”貓姑娘掰著手指頭算著，“我爸媽，哥哥姐姐們，奶奶，外祖父母，我叔叔舅舅和伯伯們，家裏人的朋友，和家裏人朋友的孩子，還有.……”
阿爾伯特嘴角抽了抽。
“我明白了，先別說這個了。”
這種複雜的親緣關係對無父無母的他來說有點太亂了。
他打開抄本，大略翻看起來，它上麵也有許多古代文字的注解，正好可以與《螺旋聖庭教本》相對應。
“沙沙。”
翻到某一頁的瞬間，阿爾伯特的耳邊響起某種雜音。
他的目光亦隨之駐留。
“嗡！———”
刹那間，耳邊響起了尖銳的蜂鳴，他感覺到了仿佛自大腦深處而來的刺痛，正當他馬上要作出反應時，突兀的感覺又消失了，阿爾伯特扶額，瞳孔擴散又收縮的凝視著手邊的拓印本。
“阿爾？”
“.……我沒事。”
黑發年輕人深深地吸了口氣，微微搖頭：“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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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知識：
阿瓦蘭迦人極少，或者說從不討論外人的衣著。
在他們的普遍看法中，隻要一個人的衣服，確實地盡到了衣服遮擋身體的功能，就無可指責，除非確實味兒衝汙染空氣或者太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