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願景
列國諸侯,都作了土;周齊夏武,付諸一炬。
人生百十年,豈有長生不滅?
——天方國.殘篇……
正式開始籌備活動。
一下子又忙了起來。
“往右一點,向上。”
阿爾伯特站在遠處,指揮著兩名學生懸掛節日彩燈。
就在學校教學樓大門前的支柱上,來自七班的兩位學生伸出精神力觸須,震蕩著轉變為念動能,控製彩燈調整高度,然後用土灰凝固成石頭,將其固定住。
“可以了。”
少年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遞出去兩杯飲料:“先回去吧,沒事了。”
“明白。”“謝謝老大。”
……
很奇怪的現象。
第一年所有人叫他魔王,第二年叫班長,第三年開始跟他開玩笑,現在又開始叫他老大——我長的很像老大哥嗎?
他想著,看著他們走遠了,取出任務表,在其中一項上劃了個勾,準備開始下一件事。
阿爾伯特站在陽光下,向天空張開雙臂,四周的陽光開始向他匯聚過來,凝聚成耀眼的光環向著中央收束,一瞬間,少年的體表像是在燃燒,抵達了數百度高溫,在空氣中帶起一絲熱浪,又立即恢複如初,光環迅速散去,露出了他本來的樣貌,除了皮膚紅潤了些,看來和先前並無不同。
他隻是在為自己的能量循環係統進行充能,連續大半天的大功率運作,消耗有點大了。
他展開了洪流。
半凝固岩漿般的絲線從他背後流淌出來,構築成型,橫在他身側成為了一個小巧貼身的置物平台,最近這段時間,這個魔法的靈活性又有了新進展,照此下去,在畢業前有望像機械臂一樣使用。
從功能上來說,一件武器成為隨身工具箱、置物平台和機械抓手有點偏離原目標。
但是管他呢。
這豈不是更好?
少年哼著小歌走在路上,那是一曲鄉間小調,他的心情看來還是很好,剛剛過完了15歲生日,活動準備的也不錯,這大抵能算雙喜,以及,大概真是受身體和環境的影響吧,他整個人有點越活越“年輕”了,整個人都活躍了不少。
在四下無人時,他甚至偶爾會放飛一下自我,在心情特別好的時候跳上一段舞。
當然,僅限無人和心情特別好時(笑)。
在旁人麵前,他仍然是安靜且嚴肅,始終像是在思考著什麽的樣子的,目前為止還隻有唐吉訶德得以一見他徹底放鬆的樣子,以及塞西莉婭因為實質上離得最近,稍稍察覺到了一點他的內心世界——阿爾伯特也有會開玩笑的時候。
很少,但確實有。
少年快步開始趕往製作禮槍的地方,在那裏,還有些細節工作等待著他去完成,由他提供的“禮槍”模型,很大程度上參照了前世自己用過的武器,又中和了此世人製作的動能武器構造,整體上,就是一把帶著刺刀的槍型長棍,在馬爾克斯和諾曼他們那裏。
十多個人已經完成了個大概,但是更精細化的部分.……如果交給他們來做,效率太低了。
他相信,作為領導者,需要更多的在於把持大方向,這是一個很考水平的尺度。
全盤把持,過於保守。
太過放權,等於放羊。
當他走進教室的時候,馬爾克斯他們已經在等他了。
兩位少年默契地相互看了看,遞給他一把石槍。
和他想的一樣。
阿爾伯特細細地打量著這柄他們製作的成品,它距離他的預期已經非常接近,可以看出他們確實是在細心雕琢,可還是差了點意思。
“把所有槍放到我麵前。”
““明白。””
……
“把所有槍放到我麵前。”
站在麵前的黑發少年如是說著,麵無表情地活動了下手腕。
“明白。”
馬爾克斯向身後的少年少女們揮了揮手,所有的石槍都被念動力快速地牽引過來,在少年麵前擺成一列,他心裏鬆了口氣,他知道,這次的工作算是做成了。
隻要有麵前的少年來把關,就絕無出現問題的可能——他是這麽相信的。
在所有人的注視當中。
如燃燒的鋼鐵般流淌著的“絲線”從他背後延展出來,“刺”入石槍堆裏,令半凝固岩漿般的暗紅色輝光將它們包裹,細細雕琢著,打磨著,學生們都能感覺到其中運行的能量,還有相比於他們,稱得上“磅礴”的精神力:那恐怖的總量和恢複能力,還有不經意間用到的精細化操作,跟他們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呢?又怎麽會出現在自己麵前?
他們不止一次地想過。
最終的結果就是接受事實,然後歎服。
這樣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而且所有人都見識過了這位天才的刻苦——這實在讓人找不到能生出嫉妒的理由。
站在阿爾伯特身後。
馬爾克斯的內心很平靜,他已經連一絲追趕其的欲望都生不出了。
比起這一位。
倒是爭取一下超過其他人更現實。
“嗡——”
輝光化作點點熒光散去。
顯露出被改進過的禮槍的真容:看到它們的瞬間,他們真的感覺看到了戰場上的兵器。
“把這些東西發下去,一人一支。”
偏偏的,這位讓他覺得連跟在後麵吃灰都做不到的天才是有溫度的,他讓他能感覺到被關懷,被包容,那麽剩下的就隻有某種複雜的怪異和荒謬感了,或許還有種安心。
阿爾伯特對他們的工作給予了肯定,微笑著,比起剛才,就像是春雪化作的涓流。
“做的不錯。”
“把這些發下去吧,按之前說的,做了多少支,拿多少錢。”
馬爾克斯捧著對方遞給他的紙鈔,還帶著溫度,能看出被仔細整理過的紙鈔,簡單地數了數,正是先前說好的數目。
他突然想起了父親。
那個典型的南方農人,種了一輩子的地,風吹日曬出的黑黝黝的皮膚,大半輩子的重壓壓出佝僂的,不正常彎曲的背脊,那背脊早就直不起來了,還有一雙很粗糙的手,摸了一輩子的農具的手,皮膚黑且硬得連竹刺也劃不來,像是長在人手上的老牛皮。
他想起父親的話。
父親說,領主大人是最厲害的大人物,隻要能被領主大人看上,那就是翻了身,是天大的好事。
如果……
馬爾克斯看著他的背影想到。
如果當初是效忠於他的話,自己或許就不會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