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巡牆者】

  家庭是國家的最小單位，國家由無數個家庭組成，他們是無數粒灰塵，組成了一件物品，它的名字。


  叫時代。


  ——二環巫師.馬克亞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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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暴雪來臨，還有兩尋。


  青年看著遠方的黑雲翻滾著朝著裏接近，大概地估算了下時間，不緊不慢地沿著腳下的石路走著。


  這條建在大壩上的四米寬石路，距離盡頭處還有五千米。


  它的總長並不長。


  相比阿瓦蘭迦國家工程部建設的其他堤壩，它隻是個小矮子，編號4-16-8375，總長才兩萬米，水平麵上高度也才二十五米，在諸多防汛工程中優先級並不高，真正的重點，應該是那些河道、居民區、港口。


  所以這裏才會安排他一個隻幹了一年半的新人作為總負責人。


  作為巡牆者內部二級組長負責調度工作人員看守和檢查，他的職責就是守著這裏，對海洋及海洋生物進行觀測，並檢查防汛大堤有無損壞，和其他總共十五人一起，一年四百二十天，全天候二十四尋無休，最多同時有兩人休息名額，每個人全年總假期不得超過二十天，不論多麽惡劣的天氣，暴雨、暴雪、雷暴、冰雹、台風、水龍卷，甚至小型海嘯，他都親眼見識過。


  其實這些都不算什麽，作為三環巫師，經曆過了一環的精神力錘煉和二環的鍛體，普通的天災很難傷害到他。


  真正算得上挑戰是那些海洋巨獸。


  泰坦

  仿佛從故事書裏走出來的怪獸們，追逐風暴和閃電，以其為食，身高從十到四百米，體長從三十到兩千米，像螃蟹的，像龍蝦的，像鯊魚的，還有那種許許多多觸須和節肢拚湊出的怪物，都長著灰黑色的堅硬表皮，在海洋中遊蕩，永不停歇直至死亡-它們都是天生的能量循環係統覺醒生物。


  就在這裏。


  曾經發生過泰坦登陸事件，調查原因，似乎是其將阿瓦蘭迦航船運送的大批魔能設備當做了可攫取的熱源。


  它最終造成了數百萬通用鈔的經濟損失，兩名運輸船船員殉職，另有三人重傷，然後才被殺死。


  那都是百年前的事了。


  現在的阿瓦蘭迦有能力在它們靠近岸邊以前將其消滅。


  但即便如此，必要的保險措施也必須做。


  阿瓦蘭迦先進黨對此的解釋是，“保護人民群眾財產安全”。


  而巡牆者組織的第一任務就是作為一道預警係統，包括對自然災害、生物威脅的預警，和作為海域內觀測站向內陸發送信息的中轉站。


  是的。


  陸地上的天氣預報就是這麽來的。


  德萊特打開檢查本，在今天的一欄上找到了目前檢查的事項，劃了勾，轉而開始檢查大壩整體結構，那些銘刻在大壩內部的符文裝置，用於維護大壩和在必要時刻維持結構穩定的東西。


  他張開精神力網，將其拓展至直徑四十米，沿著腳下，隨著漫步一點點摸索過去。


  他看著腳下的大堤。


  這條大堤。


  通體呈灰白色，有二十米建在地下，五米在水平麵下，剩下的二十五米才在水上，另外有許多根直徑八米的石柱，內側與外側交錯布置，每隔二十米一根，打入地下二十五米深，十五米埋進大堤內部，用於支撐其在預想過得最極端的災難中屹立不倒，其內部還建有隧道。


  可用於躲藏，或者駐紮作戰人員，像國家工程部建的其他東西一樣——他們總喜歡來這麽一出。


  “boss。”


  有人在呼叫他。


  德萊特用精神力連上了埋在腳下的石路下方的通訊管道-直徑二十厘米，內部刻滿符文的現代魔法體係造物，從信號強度估算出鏈接者在四千米外。


  “什麽事？”


  “7231檢查完畢，請求下一步指令。”


  聲音的來源是馬爾科特徠尼，兩個月前轉過來的新人。


  “沒事了，你檢查第三段大壩整體結構吧。”他回道，“有情況再叫我.……不用太緊張。”


  “還有，信號站那裏有事及時叫我。”


  “明白。”


  鏈接斷開。


  青年腳下不停，精神力也繼續檢查著，目光繼續看著遠處。


  或許是要對不起母親了。


  他想。


  今年的年關，看樣子也回不去。


  幸好時間還長，巫師的壽命很長，母親還有兩百多年的歲月，祖父也還有好幾十年。


  總有機會能回去陪陪他們的。


  說不定幹個二十年就能調到其他部門呢？他想，反正他還年輕，今年才四十多歲。


  看不到盡頭的深沉大海仍是近乎黑色的，深邃的，表麵泛著躁動的波浪，昭示著即將來臨的大潮，將隨著暴雪一道抵達，他目光所及看不到海鳥，平日裏常見的海鳥們，早遷去內陸了，到春天才會回來，前麵堤壩盡頭連接的小山上，他的視力能看到山頂裸露的岩石上紮根著一棵樹，樹葉被風吹得搖擺晃動，像是要斷了，但挺住了。


  他自己也被風吹得淩亂了，像要被推下去，但立住了。


  在山脈般稱得上“宏偉”的厚重雲層和暗藍深邃的海洋之間，腳下是高大的巨型大壩，他的身形顯得有些渺小。


  實際上也是。


  德萊特的腳底板上還閃著微弱的輝光。


  要不是這個，他恐怕得多用點力氣才能站穩。


  他在風中掏出一張相片。


  相片上，是少年時的他，和父母親人一起的合影……合影的時間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仔細想想，那好像還是昨天的事。


  現在兄妹都大了，父母也開始變老了，祖父的頭發，也全白了。


  值得慶幸的是。


  家裏兄妹三人都有所成就。


  哥哥目前就在工程部供職，妹妹也進了體製內，隻可惜一直沒機會聚一聚。


  他哥哥那裏總是有任務。


  妹妹呢。


  來信裏總是抱怨，一天到晚幹不完的活。
……

  他輕輕搖頭，拋開雜念，專心檢查大壩。


  德萊特知道自己其實沒法回家，他從這裏到家需要二十天，而他的假期，總共就隻有二十天，信裏說的話，其實都是在安慰家裏人。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