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靶場

  我的祖父是一名經曆過渡海戰爭的戰士，我聽他講過許多，舊時代的事情，我曾做過噩夢，夢見訓練有素殺人的護士、精於修建毒氣室的工程師、製造毒劑的化學家.……在此我懇求你們，在教授知識的同時，請教會他們何為“良知”。


  這些孩子們，他們應該成為於社會有益的人才。


  而不是學識淵博的怪物。


  ———一封家長信

  ————————


  一年，就這麽快要結束了。


  從理論上來說，阿爾伯特已經十二歲了，剛剛進入書本上標注的青春期年限。


  “應該是這個時候.……我的骨齡顯示沒錯，生日是當時瞎填的。”


  他說：


  “我生日到底哪天我早忘了。”


  少年坐在床邊，麵前漂浮著一個直徑20厘米的生日蛋糕，眼神看起來有點罕見的迷茫，它是半刻種前剛送過來的，高約10厘米，通體呈藍、白、紅三色交織，正上方用巧克力醬書寫出了他的名字。


  用於盛裝它的紙盤下麵還掛著個小牌子，上麵用斯莫蘭語寫著：


  生日快樂。


  這是學校送給那些離家鄉較遠的學生的福利。


  “不過感覺還行。”


  他點頭說，這可是第一次有人給他過生日……意外的很微妙。


  “你幫我解決一下？”


  他覺得自己應該吃不慣蛋糕。


  “自己吃啊。”唐吉訶德挑了挑眉毛，“免費的東西，它不香嗎？”


  今天，周末，阿爾伯特特稀罕地，堪稱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了似的沒有第一時間前往圖書館，今天剛好是他給自己設置的休息日，而同寢室的孩子們，除了唐吉訶德，第一反應都是問他是不是病了，然後他就看到了這麽個大“驚喜”，或者該說是驚嚇，這個從來都是風輕雲淡的少年，第一次讓外人感覺到了細微到接近錯覺的“慌亂”。


  黑發少年微微皺眉，思考了下，拿起小叉子，試探著刺進了蛋糕裏。


  手感出乎他的意料，有點太軟了，而他用的力道又太大，結果愣把叉子用成了蛋糕刀，然後他幹脆把切下來的部分趕進嘴裏，細細品味著———他此時的表情不像是再吃蛋糕，倒更像是在試毒。


  直到過了半厘（相當於阿瓦蘭迦的“分鍾”），他的神情才終於舒展開，點頭。


  “還不錯。”


  少年說這句話隻意味著他覺得它“能吃”，他的舌頭並不敏感，與過去經曆有關，隻要不難吃的，他都能吃下去。


  然後生活小插曲結束了，少年快速地像完成任務一樣將它解決掉，穿好衣服準備去靶場。


  校內有專門的場地，給學生測試、練習魔法。


  畢竟，魔法又不是精確製導武器，除開個案，倒是“你的頭會找到我的箭”這種“隨緣箭贈有緣人”之類的情況更常發生——光懂理論而經驗不足的菜鳥們新手上路很容易出現這類問題。


  不過阿爾伯特不會出現這種狀況，他學會瞄準之後精度就上來了，不論哪種攻擊瞄準。


  在他眼裏都差不多。


  大概也正是因為這些或多或少的細節上的不尋常，唐吉訶德總會猜測他前世到底什麽人，但是從來都沒猜對過，還好他倆對此都挺心大，倒不至於因為某些方麵的隱藏和忽略過度猜忌。


  “早上好。”


  路過的學長跟他打招呼。


  “嗯，早上好。”


  他扶了扶自己的平光眼鏡，眼底閃爍著暗紅色的光環。


  那是熱能感知，學習魔法到現在他也發現了，一些小魔法的消耗速度已經被他的恢複速度反超，因而，等於沒消耗。


  他能夠更加隨意、更加靈活的使用它們。


  現在能量循環係統中奔湧的精神力，軀體中“流動”的能量，時刻不停地運作並壯大著，每時每刻，他的精細化操作和演算正在向“本能”轉變，已成為一種習慣，而他的洪流—已經能夠具備真實的“工具”作用，而不再單純是大概的形狀，比如做一根棍子，總算能造出完全直的，擊打物體也不至於自己散架了。


  它最早甚至無法承受他自己慢慢用力的按壓。


  總體來說，一切向好發展。


  少年需要的隻是足夠的時間來積澱。


  “班長好。”“好。”


  他遇到了自班人向他打招呼，麵無表情地回敬，走過一個拐角。


  眼前是一座高約三米的石門，大開著，門旁一張木桌，桌後坐著看門老大爺。


  學校的靶場。


  位於教學樓旁邊的地下，從教學樓內部有直接進去的通道，像學校其他建築一樣。


  整所學校內，所有建築都有相互聯通的、必要時也可以切斷而不影響其他建築的通道，在下雨天氣，理論上，你可以不沾一滴水抵達除操場以外的任何地方。


  畢竟是軍事建築改的，而且阿瓦蘭迦建築相當重視實用性。


  這所霍爾曼學院—梅林分院.第七中級魔法學院在建設之初就被要求，必要時能夠轉變功能，用於避難、據守、儲藏武器裝備和糧食物資，它相當於一座軍事基地。


  區別隻在於這裏沒有軍火和軍人，用於教學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阿瓦蘭迦全國稍有曆史的學校都這樣，因為這裏實質上沒有“公立”和“私立”的區別，教育領域完全在國家管控中，在這個存在魔法的世界，教育業被視作維持國家技術進步的命脈之一。


  站在通向靶場的隧道口前，他向門衛大爺出示了自己的學生證，然後數出四枚銅板兒以示自己將會在這兒呆四刻種，也即一尋，這以購買力換算，相當於十塊錢，作為門票來說很便宜了，至於你何時出來，看守靶場的人是不管的，一般也沒人能呆過一尋，另外，這裏規定了，給了多少就多少———多了不退，少了要補。


  不過嘛，靶場看守員相當佛係，你要真呆久了，也很大概率不管你，如果不用靶子，連錢都不收，隻等閉場時間趕你走。


  阿爾伯特走進隧道，順著樓梯向下，迎麵吹來絲絲冷風，少年看到了，從他這一頭到對麵要五十米，由左及右又要五十米，非常寬敞的空間，灰色的光滑石質地板、銀色牆麵，黑鋼天花板散發著潔白的輝光，而後中間一道石牆將整個空間從中間隔開。


  不遠處的左邊，有一條線橫著，並有許多豎排的筆直溝壑，劃定了打靶人的位置，每一豎空間的對麵，都是一個個上半身人形的靶標，靶標後麵的石牆上刻滿了澆鑄進鋼鐵的符文刻錄痕跡，它具有吸收、傳導功能，能有效避免牆壁損壞。


  右邊同樣劃了線，但線那一頭的區域裏沒有靶標，而是在接近那處區域盡頭，多個放置在橫排鋼製溝槽內高低不等的無字石碑。


  喲，又來了？

  一條精神力鏈接找上了他，他順著源頭看去，一位坐在離入口不遠的戴墨鏡白背心大叔，見他看過來，舉手打了個招呼。


  嗯，早上好。


  他接下來要在這兒打靶。


  打到除運行半修行法以外的精神力耗盡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