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宿舍

  大概也隻有在同為穿越者的對方麵前，兩人能真正活躍起來。


  想象一下，在一個語言文化、整體環境都不同的地方，人群中有那麽一個老鄉，能懂你的話、玩的梗，能一起沙雕，當場結拜都是正常的，更巧的是進了同一所學校、同一間宿舍，雖然宿舍是後來申請的，但也夠有緣了。


  所以他倆真成兄弟了。


  哪怕他們都不知道對方前世真名、年齡、性格也不同。


  他們很樂意與對方分享淨土般豐饒的市場與機會，以前世的眼光看，這裏有著無限的可能性，但在豪言壯語之前，先等等，兩位穿越者還有必須完成的任務：


  他們得先把學上完。


  “到底是誰發明的這玩意兒啊。”唐吉訶德趴在書桌上拉扯著頭發，滿臉糾結，“簡直了都，真特麽鬼才。”


  他正在看的，是張魔能器械設計圖，這貨試著用結果倒推數據。


  然後算到一半就算不下去了，學校目前教的基礎算法用來算這個實在太過繁瑣——然後他陷入了近似無能狂怒的焦躁狀態。


  “嘁……你小子，安心打基礎吧。”


  阿爾伯特在旁邊正整理著東西，看了眼他手中寫滿了算式的白紙：“真當自己是天才啊？”


  同宿舍的學生也在旁邊，好奇的張望了下兩人在看的東西，然後就當沒這回事，各幹各的去了，同住半年多，這倆神仙的怪異畫風他們都習慣了：剛來第一天還能一起愉快地暢想魔法，第二天就彈射起步到符文算式，當時還以為是自己沒文化，所以搞不懂，後來看——怎麽想都是他們有問題。


  在斯莫蘭輝耀聖帝國也存在著，相當薄弱的基礎文化教育，名為聖教院，其國境內每個地區都有，主要免費教授文化知識和教廷教義。


  但是，有歸有，不強求，這個教授過程相當隨意，更無任何福利補貼，設置它本就是為了挑選好的牧師、神父、聖騎士苗子，除非發現你有天賦（斯莫蘭魔法技術水平相對落後，還存在著極高的學習門檻），獎勵待遇一概沒有，送孩子來上學等於平白少個勞力，平民送孩子過來也就認個字，覺得差不多了就帶回去。


  那送到阿瓦蘭迦老師手裏一看，這約等於沒有基礎，但課業得跟上，怎麽辦？

  隻能上課全程開著精神催眠。


  故此，剛入學倆月教室裏的畫風就是一群眼神空洞坐得筆直的學生在下麵翻書，老師在台上念，語速快得跟高速吟唱一樣，一堂課下來：請合上書本，請第三排第五位答題，書上第47頁第3個自然段講得什麽？對，沒錯，請坐，好的我們翻到下本書——一套組合拳過後，學生們基礎合格了，催眠停了。


  至於為什麽不繼續催眠授課，後來有學生問過，老師的回答是：


  “這個過程對你們的精神壓力過大，繼續下去容易損傷大腦，之後你們會發現，自己需要數倍時間來消化它們，才能真正掌握，對巫師來說，理解和探索才是最重要的，單純死板記憶走不遠，依賴外界也不可取。”


  “繼續下去，你們的學習能力會被完全摧毀。”


  阿爾伯特稍微整理好一些，便再看了他一眼，坐在自己的床位上，繼續收拾自己的書。


  這個寢室不大，稱得上狹小，但又剛好在一個舒適的大小範圍內，有著白但發暗的牆壁，上麵寫了點字，一看就有點年頭，一進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木製雜物櫃和臉盆架，以及一根固定在牆上的杆子，晾東西用的，再往裏，是居住區，靠窗，前前後後擺了四個雙層床架，左右各兩個雙層床架相連，中間有個寬約一米五的通道，窗邊擺有張小書桌子，上麵擺放了幾本雜書零食，雜書就是外麵的雜誌、小說，零食就是些果幹，此外，除了床上，就沒別的地方有雜物了，整個房間打整的幹淨有序，這是宿舍裏八個弟兄輪流幹活打整的。


  大家都不喜歡住豬圈，來的第一天就說好了。


  而床上呢，擺什麽全看個人風格。


  阿爾伯特的床上有兩個書包，一個放上課用的，一個是他自己買的書，還有個方形的黑色方形布袋，掛在牆上，裏麵是他的文稿和練手畫，床頭還有個掛牆上的袋子，裝了日常雜物和他自己買的果幹，此外常年鋪張灰色毛毯，靠門方向擺被子，疊得方方正正很規整，然後是個小桌，桌角固定在床架左右邊緣，他平時寫東西都在這兒寫，坐在床上，背靠枕頭，邊吃邊寫。


  還蠻舒服的。


  唐吉訶德的布置和他差不多，也有包、小桌和毛毯，但在細枝末節上就沒那麽講究了，被子就是隨便一疊，床上有些零零散散的雜物，牆上掛了些一看就很二刺猿的手繪畫作，當然，是穿好了衣服的，這讓他始終懷疑，他前世是個程序員兼畫師，或者類似的。


  這倆人用一個床架，在右邊靠窗的位置，阿爾伯特在下，唐吉訶德在上，爬上爬下，倒也都沒啥壞習慣。


  其他人大致規劃也算有樣有學，集齊了包、毯子、桌子三件套。


  畢竟剛來就看到他們兩位輕車熟路一頓流暢全程操作，打理得好像還很舒服的樣子，自己又什麽都不懂，倒不如照著他們的模板抄。


  但放的東西更雜。


  主要是各種小說、漫畫、零食，剛剛做完作業，除了兩位穿越者，大家都進入了休閑時間，隻有一個看似學習的，不過看那小崽子一臉做賊的鬼樣，阿爾伯特用腳趾頭都能猜到那個外語封皮下麵不可能是外語書。


  搞不好是帶顏色的小書，也可能隻是打了擦邊球，畢竟這裏沒有網絡，剛到青春期的純潔少年啊。


  看到書裏描述的女角色穿得清涼點都能興奮得要命。


  “咕……咕。”


  書桌上的白麵鴞伸著爪子刨桌麵上放在小籃子裏的肉幹，似乎吃得挺開心，它隸屬於他們長期供稿的出版社。


  小家夥每次來，阿爾伯特都會給它備點吃的。


  時間久了，有時候還能盤會兒這隻白咕咕。


  “拜托了。”


  少年將整理好的文稿放進白麵鴞身前的挎包裏，打開窗戶，它跳到陽台上，回頭拱了拱他的手，抖擻兩下羽毛，動動爪子。


  然後飛進夜幕裏。


  “.……很久以前，我的夢想是當個作家或者漫畫家。”


  唐吉訶德看它飛遠，感歎道：


  “沒想到在這兒對上了。”


  “我以前還夢想當個軍工方麵的研究員，當時在搞個攻堅，可惜沒趕上時候。”阿爾伯特取出了個小本，“你這想法是怎麽來的？”


  “小時候性格內向不敢跟人說話，就喜歡自己寫寫畫畫，然後被人嘲笑我畫得醜，從那時候我就發誓。”


  他惡狠狠地說：


  “總有一天，讓他們看著我的畫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