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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誡.阿斯莫德3

  沈龍杳放下了手中的餐刀,是熟悉的氣息。


  耳邊響起那個令他著迷的聲音:“別動,打劫。”


  沈龍杳雙手一攤表示自己身無分文。


  “不劫財,劫色。”


  沈龍杳笑得眼睛彎起來,對方鬆了手,將他抱在懷裏:“這麽晚了還不睡覺,是在想我?”


  “嗯。”沈龍杳輕聲回答:“睡不著。”


  自從和神行佑在一起之後,不管晚上有沒有什麽活動,兩個人總是在一起睡覺,他覺得很安心,也很習慣神行佑在身邊,已經很少一個人睡覺了。


  “我也是。”神行佑說,“我得抱著你才能睡著。”


  “那還來得這麽晚。”


  “被米迦勒纏了一會兒,他和我說他知道了你的秘密。”


  沈龍杳一驚:“什麽秘密?”


  “說你是女魔,會魅惑術,還問我感覺怎麽樣。”


  “什麽感覺……你怎麽回答?”


  “我說特別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


  “你心跳加速了。”


  “嗯……”


  神行佑在黑暗裏低聲笑了笑,那笑聲真的就像下了降頭了一般,沈龍杳覺得暈乎乎的,“你……你怎麽進來的?莉莉絲不是在外麵嗎?”


  “搞定了,她似乎不如之前厲害。”


  “哦,她這個時候應該是剛被撒旦救回來不久。”


  神行佑摟著他更緊了:“不要想別人。”


  “那就到床上去。”沈龍杳說,“睡覺吧。”


  “你現在都敢這麽和我說話了,這麽相信我的定力。”


  “因為我知道你也困了。”


  “瞎說,我現在很精神。”神行佑在他的脖子和耳垂上輕輕親吻,“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沈龍杳決定裝傻:“什麽問題?明天再說吧,我有點困了,過來睡覺。”說著從神行佑懷裏掙脫出來,拉著人坐在床上。


  “嘖,”借著月光神行佑仔細看他:“真的困了?”


  “真的。”沈龍杳想湊上去親他一下以示補償,被神行佑攔住了:“你真想睡覺還來撩我?躺下。”


  “你別走。”


  “怎麽會。”


  教廷給撒旦安排的住處奢華又寬敞,一點兒也不敢怠慢大帝國的“東陰”皇子殿下,兩個人一起擠在這張雙人床的一半上麵,都當另一半不存在,沈龍杳想了想:“有時候我真懷念我們在開羅住過的那間酒店。”


  神行佑想說那不能叫酒店,那隻能叫集中營。


  但他發現他也很懷念,那晚的月光照在沈龍杳的臉上,沈龍杳閉著眼的樣子,他永遠都忘不掉。


  “我懷疑我是那個時候開始對你有想法的。”


  “有點早吧。”沈龍杳說,“在那之前我們之間相處得可不算愉快,而且也沒見幾麵。”


  “哪裏不愉快?我就是喜歡你捉弄我。”


  沈龍杳想了想,神行佑十九歲時,對他有多防備:“你現在穩重了很多,長大了,現在是你捉弄我了。”


  家主愣了一下:“什麽時候?”


  他們對於“捉弄”的定義,不大一樣。


  對於家主來說是情趣的事,沈龍杳會覺得不好意思,下意識將那些情話歸結到故意“逗弄”裏去。


  “嗯……”沈龍杳靠在神行佑懷裏,困意就一下子洶湧了上來,他一邊想,一邊說:“很多,不好說……的事。比如……你剛才……說的……問題……”


  神行佑懂了,正要和他好好說說那叫情趣,不叫捉弄,兩個人之間的事,怎麽能叫捉弄呢?對不對?

  低頭瞥見沈龍杳呼吸均勻,睡顏安寧。


  他也就不再說話,心滿意足地抱著人也閉了眼。


  思緒被拉到開羅那晚,很多細節一點兒都沒忘記,現在都慢慢浮現在眼前,那個時候沒有特別注意到的事情,比如沈龍杳提起以前是在軍團長大的。


  那時候沈龍杳借著說神槍手,其實就是在說他自己。


  神行佑忽然睜開了眼睛。


  有聲音,像是薄如蟬翼的翅膀揮動的聲音,在他耳朵裏慢慢放大。


  他低頭,擁有撒旦真身的沈龍杳五感超越普通人,不知道是睡得太深了,還是因為什麽別的原因,似乎並沒有發覺。


  越來越近了。


  神行佑輕輕拍了拍沈龍杳:“zero,醒醒。”


  沈龍杳“嗯?”了一聲,隨即也聽到了,睜開雙眼:“什麽聲音?”


  “你也聽到了?”


  “像是翅膀。”


  兩個人從床上坐起來,那聲音越來越大,還不及他們下床的功夫,“轟”的一聲,陽台的窗戶被一陣勁風吹開了,從一雙靴子起,一個人出現在了窗外。


  金發碧眼,潔白雙翼,修長的身軀,冷漠的神情,和神行佑如出一轍的容貌……


  居然是回憶裏那個真正的路西法!

  那雙羽翅揮動著,比他本人的高度還要長一些。房間裏的兩個人頭一次親身麵對路西法,一時間寂靜無比,隻有家主還有空伸手替沈龍杳攏了攏襯衣的領口。


  “路西法……?”沈龍杳問神行佑:“他是路西法?”


  路西法神隕後殘存的最後一絲神力,被他自己封存在他送給撒旦的戒指裏,那枚戒指跟著撒旦在神泉裏度過了無數個日升月沉,裏麵的神力最終消散轉世為人。


  神行佑在這裏,路西法怎麽可能還活著。


  “你能下來說話嗎?”神行佑仰著頭有些不舒服。


  路西法冷漠地看了過來,收起翅膀,落在陽台上,彎腰從窗戶下探身進來。


  ……


  現在這個場景有些詭異。


  沈龍杳望著麵前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甚至現在連神情也都差不多的人,有些頭疼。


  這兩個人自從坐下來,就誰都沒說話,沈龍杳咳嗽了兩聲想提醒他倆出個聲,惹神行佑皺眉,起身把窗戶關了。


  “把衣服穿上。”順便遞給他外套。


  “嗯。”


  大概是注意到路西法在看,家主終於主動說話了。


  “路西法?”


  對方緩緩點頭。


  他看上去沉默寡言,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開口時嗓音低沉,與神行佑的聲音如出一轍:“我來找撒旦。”


  沈龍杳說:“我不是。”


  這一聲回答得太快了,沈龍杳一慣認真對待自己和神行佑的感情,所有敏感的問題他都緊張神行佑的想法,尤其是在前不久,他懸著的心才剛剛放下,因為月榮樹下撒旦和路西法親密接觸的那件事。


  他不願意讓神行佑有一丁點兒的不愉快。


  反倒是神行佑愣了,他剛才什麽都還沒想。


  沈龍杳有些緊張地看自己的眼神,讓家主心裏微微刺痛了一下。


  醫院裏那次一開始的拒絕,果然還是讓沈龍杳留下不好的陰影了,沈龍杳在他麵前根本不應該也不需要這樣小心謹慎。


  他剛要直接問路西法找沈龍杳什麽事,以此讓沈龍杳明白,他還沒到那種連話都不允許路西法說完的地步,路西法先說話了。


  “我找的不是你,”路西法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展開,指尖微微帶起了一陣白霧,凝結成了一枚戒指。


  “你隻是他的真身,不是他本人。”路西法將戒指輕輕一揮,戒指從空中緩緩來到神行佑麵前:“這是保存我最後神力的戒指。”


  他們兩個都認識,在回憶裏見過。


  “它不是隨著神力消散,被燒成灰燼了嗎?”神行佑問。


  天使的翅膀、心髒乃至真身隕落,都不代表這個天使真正地被毀滅,天使真正的死亡在於靈魂能否回歸故土,為此耶和華為每一個出生在天堂的天使,都施加了最後的保險。


  以一枚聖物,保存住一絲神力,隻要這絲神力還在,這個天使就可以隨時回到故土,獲得新生。


  同樣的,與天使幾乎同時期誕生的惡魔,也有自己永生的辦法,大體都與霖使用的方法很相似,尋找契合的身體,隻不過靈魂永遠流蕩漂泊。


  聖戰之後,天堂隕落,地下城燒毀,天使與惡魔皆受重創,留下了沒有神力的天使,作為人類,和惡魔後裔,也就是異族的前身。


  而路西法則是以禁術封存撒旦的真身在神泉內,將留有自己最後神力的戒指也一並封存,以靈魂永遠不能回歸故土的代價,換了撒旦複活的渺茫機會。


  誰都不敢保證有沒有成功的一天,答應路西法照看神泉、不斷更換身體的大魔霖也一樣。


  這個機會卻成功了,而就在撒旦作為沈龍杳蘇醒的那一天,路西法的神力也隨之潰散,聖物戒指燃燒成了灰燼,幾經輾轉轉世成人。


  但路西法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了這裏,出現在了這個幻境遺落地的劇本之外,說明他並不是NPC。


  一個本不該活著的天使,拿著已經燒毀的聖物,說來幻境之中尋找撒旦,這個撒旦還不是真身意義上的撒旦。


  路西法說:“是安基拉身上的神力。”


  神行佑一怔:“他還還了神力?”


  沈繼饒給神行千島看過那個記憶球之後不久,神行千島就來找過他,把神行家的產業都還給了他,兄弟倆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和解。


  對於安基拉背叛路西法,出賣撒旦間接導致撒旦身死、引起聖戰,而路西法投身神泉之前,還是選擇將一半翅膀上的神力留給安基拉這種事,對於神行佑隻是一個過去的故事,他從一開始就認得很清楚,他是他,路西法是路西法,雖然神行千島也沒差安基拉多少。


  他也就當是遵從母親的遺願,才沒有鬧成你死我活的局麵。


  想不到,神行千島把路西法的神力還回去了。


  路西法繼續說:“聖器被魔王藏在撒旦的記憶裏,戒指依靠它的力量再次凝聚。”


  沈龍杳:“你剛才說來找撒旦,我不明白。”


  “擁有血雨魔力的撒旦,七宗罪就是他靈魂的載體,隻要找齊擁有七宗罪惡魔的靈魂,就可以再次見到他。”路西法說,“與真身已經無關。”


  他想要再次見到的,是那個真正的撒旦,哪怕隻是靈魂的載體。


  神行佑有些懂了:“你來這裏,是說明這裏有七宗罪的惡魔?”


  路西法點頭:“你們現在存在的結界,就是色|欲惡魔阿斯莫德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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