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烙印·狗急跳牆
山崎對家主一向言聽計從,帶沈龍杳進了一間房間,出門反手就給鎖上了,趁沈專員沒反應過來趕快遛了。
他實在解釋不出來為毛要關沈專員,這事還得問他老大。
山崎一邊嘀咕抱歉啊沈專員之類的話,一邊想不通,老大近來有點奇怪啊。
他直覺加藤君似乎知道什麽,不然也不會和老大一樣奇怪,等下得去問問加藤君了。
那邊跟著老大去會議廳的加藤君打了個噴嚏,惹得老大回頭看了他一眼,“不舒服?”
“沒有。”加藤忙說。
神行佑也不追問,繼續走他的路,臉上的表情已經很冷,加藤深知前方高能,啊呸,是前方高危,閉嘴跟緊。
會議廳很大,隻有一張簡單的圓桌,神行家對外處理異族事務元老院的幾位老頭正坐在裏麵喝茶聊天,神行佑處理了別的事所以晚了山崎一步,進門時山崎正在給老頭子們添茶倒水,氣氛類似於茶話會或者老年人活動中心的打牌休息室。
門打開,幾個老人看到家主進門,都噤了聲,場麵一度很尷尬。
神行佑倒是很淡然,把外套脫下來隨手丟在桌子上,拉開椅子吊兒郎當地坐下,臉微微揚起,說道:“說吧。”
山崎和加藤都習慣了這樣的家族議事,退到牆邊不說話,假裝自己是塊石頭,或者盆栽。
“家主,這些天都沒見您……?”
神行佑很不客氣:“我去哪兒需要匯報麽?”
幾個老頭眼神交流,另一個精瘦的一臉冷漠:“當然不需要,鬆戶也是出於長輩對家主的關心,家主不必緊張。”
“我緊張?你們有什麽事趕快說。”
精瘦老頭沉聲說,“東京方麵拒絕交出富士山監獄,家族裏的人去交涉,都被趕了出來。”
神行佑抬眼看這些老頭,他們大多麵色不善,即使是其中看著最和藹的,也不大高興。
於是神行佑笑道,“是被打出來了吧。”
其中幾個人的臉色更沉了。
元老院代表著神行家本家的利益,可是對於神行千島辦的這件事,神行佑卻很高興,他是不爽這個哥哥,可是比起眼前這些老頭,哥哥還算是自己這一邊的了,他更不爽這幾個老頭兒。
神行佑想了一下,說,“他想要那座監獄就給他。還有別的事麽?沒事的話都回家吧。”說著就要站起來離開。
幾個老頭看他這樣回答,都很震驚,一來他們知道這對兄弟關係不好,也在積極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二來,沒人真的覺得神行佑會這樣不在乎家族的利益,畢竟這是他父親的心血。
他們都是以精瘦老頭為頭,所以在這個誰也不願意得罪家主的節骨眼上,都看向了他。
精瘦老頭盯著神行佑,聲音低沉似警告道:“小佑。”
這一聲沈繼饒叫過,沈龍杳叫過,就連神行千島都叫過他,可是神行佑卻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極大厭惡,頭也不回道,“幾位叔叔不要以為我是我父親的兒子,就會和他一樣好說話。今天我就把話放這,神行家的產業收不回來我就給我哥,我們關係再差,他也是我哥。收回來也不會給各位叔叔分哪怕一丁點,就當是對你們曾背叛的懲罰也好,我不高興給你們也好,這個家現在我說了算,不願意可以來殺我,反正你們也不是沒幹過,殺不了就繼續忍氣吞聲,好歹還能好過幾年。”
加藤見勢不對,忙打開門,對神行佑說道,“家主請。”
神行佑沒再說話,留下一屋子臉色並不好的幾個老人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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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路神行佑才發覺自己完全不知道要去哪兒,簡直就是隨便溜達,腦子裏想的全是不愉快的往事,他在走廊上站定,深吸了幾口氣,問身後的手下:“zero現在在哪兒?”
回答他的是山崎:“老大,沈專員在您房間呢。”
神行佑頓了頓,回頭:“你怎麽在這?我不是叫你看著他麽?”
山崎一凜:“沈專員連這裏都能隨隨便便走出去?”不過他隻是下意識這麽一說,馬上低頭:“屬下知錯了,老大,我這就回去。”
“不用了,我過去。”神行佑擺擺手,轉身離開。
神行佑到的時候,山崎和加藤正要推門,被老大阻止了,神行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忽然趴在門邊,耳朵貼上去聽聲音。
山崎和加藤對視一眼,前者一臉疑惑,後者一臉掩飾。
神行佑想聽聽這家夥在自己房間裏做什麽,但聽了一會沒聽到什麽聲音,莫非睡著了?這家夥不像是隨隨便便就在別人床上睡覺的人啊?
神行佑越想越好奇,索性打開門,想著這家夥要是睡著了也不奇怪,根據之前一起睡覺的經曆來看,某人一旦睡著就不容易醒。
但一開門,神行佑和身後的兩人都驚了。
沈龍杳光著上半身坐在床上,頭發淩亂,衣服掉了一地,聽到門的聲音慌亂地抬起頭。一時間,門裏門外四人無話。
神行佑眨眨眼,沒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有些尷尬想移開目光,往後看,身後的兩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神行佑再看向沈龍杳的時候,對方向他揮手示意關上門。
神行佑懵逼得照做,就在他疑惑自己是要進去還是在外邊的時候,他忽然瞥見沈龍杳肩膀上有一塊小小的紅色印記。
“你怎麽受傷了?”神行佑關上門走近,他記得沈龍杳並沒有受傷,至少他所注意到的是這樣。
難道是上次和神行千島打架傷口裂開了?該死,他太大意了,竟沒注意到。
所以房間和衣服散落淩亂,沈龍杳脫了衣服,是想找點藥塗上,不然也不會這麽奇怪。
“沒事,”沈龍杳撿起衣服就要穿被神行佑攔住,“傷口還在滲血,你幹嘛?”
沈龍杳再次強調並試圖穿衣服:“我沒事。
神行佑急了,也不管尷尬不尷尬的問題,把衣服搶到手裏隨手甩到一旁,丟得沈龍杳一愣,“沒事什麽啊?你又不是女人給我看看傷口怎麽了?”
“不……不是傷口……”沈龍杳想擋,但已經晚了,神行佑看到他肩上有一塊胎記一樣的紅色痕跡,現在正在發紅,遠看就像是血跡。
“這是什麽?”神行佑似乎見過,很眼熟,他湊近了看,順便把沈龍杳阻擋的手箍住,多看了兩眼,突然想起來他是在哪裏見過。
很多年前,他在父親的肩膀上看到過這個,而父親的印記和沈龍杳這個不太一樣,不過發紅的顏色他還記得!
這是異火族的印記,父親說這原來是用來標記獵物的,每種異族都有一段食人曆史,被異火族看中的人類被打上這個烙印,即使逃到天涯海角,雙方的感應都不會斷,方便異火族追逐自己的獵物。
父親並沒有講太多關於這種烙印的事,隻是他還記得,父親說這個後來也用於一個異火族人特有的標記,別的族人看到這個印記就不會動這個人類別的心思,再後來也會被用於重要的聯絡能力,和情人之間最直白的情愫鏈接。
這種烙印在異火族叫“生死契”,人類方擁有這枚印記等於多了異火族的能力,且一個異火族一生隻能給予一個人類,所以這並不常見,沒有多少異火族會願意放棄長久的生命與一個人類一同赴死。
除非……
神行佑的眼眸沉了沉,盯著那個印記,仿佛想要看出它的真假,隻是自己的幻覺。
“小……佑?”沈龍杳動了動手腕,表示被神行佑抓住的手腕有些痛,他看神行佑盯著印記出神,解釋道,“這是我和霖的標記,不過我們隻是兄弟。”
“他幹嘛不標記路思川?”神行佑坐在沈龍杳旁邊,有些不爽地問。
沈龍杳一邊穿衣服一邊說,“當時我和霖都在組織裏學習專員修養知識,思川則一直在科研部,不太擅長體力活動,出於對思川安全的考慮,我接受了霖的提議,在我們之間建立起一層牢不可破的聯係,一旦出事他會把思川藏起來保護,我們兩個有聯係會方便很多。”
神行佑道:“這不更像是監視麽?”
沈龍杳笑笑,不以為意,他指了指床頭櫃上的一摞文件:“睡前讀物啊?”
“你把監獄檔案當睡前讀物?”
“這麽辛苦啊。”
“還好。”神行佑低聲說。
“我聽山崎說,你上任以來都沒怎麽睡過好覺,不休息好怎麽行?”沈龍杳抬起手摸著神行佑的頭發,“家主也別太拚命了。”
“他們還說什麽了?”
“誰啊?”
“就,我身邊的幾個人。”
“也沒說別的,就說他們老大處理工作上的事很拚命的。”沈龍杳想了想,“還拜托我留意神槍手的下落,說你很想找到他。”
“嗷。”神行佑想他接任以來的這幾個月,確實沒睡過安穩覺,除了……沈龍杳在身邊的時候。
在開羅、沈家、病房還有結界裏,他身邊都有沈龍杳在,睡得不能說死死的,反正是比不上沈龍杳的,卻也算安心。
總覺得沈龍杳在,他的心就能靜下來,這家夥要是不在或者故意躲著,他就煩躁得不行。
神行佑知道自己這是怎麽回事,他也隻是想留住沈龍杳在身邊,卻不敢說別說的。
他擔心沈龍杳會躲著他,一次兩次有辦法找到見到,可是如果次次都躲,還不如像現在這樣,至少能說說話。
對於沈龍杳在結界裏說的關於喜歡男人的話,他怎麽會信,最初也許會震驚甚至有些欣喜,但仔細一想他不信的,這怎麽看都像是沈龍杳被沈繼饒催婚催急了,狗急跳牆胡說八道。
雖然他很希望這不是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