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S·私事·交換秘密
沈龍杳把沾了血的衣服脫下，脫到最裏麵一層的時候，忽然愣住了。
他緩緩轉頭看向神行佑，對方站在後邊盯著他。
“這有點冷，我到裏麵去換……”沈龍杳尷尬地笑笑，拿著衣服想進廁所隔間。
“冷個鬼，這裏是倫敦。”神行佑毫不客氣地說，“就在這兒趕快換。”
沈龍杳眨眨眼，無話反駁，他總不能說，他有點不好意思在神行佑麵前脫衣服吧？
說起來都是男人，這想法不應該啊。以前霖甚至和他一起洗過澡，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沈龍杳想不通，最後歸結到，可能是自己很久沒有和別人太親近，會覺得尷尬這個理由上。
沈龍杳慢吞吞地脫衣服，其實他這個衣服脫不脫沒多大區別，身上都被血染紅了，乍一看跟個紅衣男鬼似的，而且神行佑也並不是想看他的身體，神行佑隻是想看他身上的疤痕。
雖然說起來還是看身體，不過神行佑覺得自己完全沒有想到別處，完全沒有！
背上的血跡被洗幹淨，神行佑看到：他的背上有一小塊傷痕，麵積不大可是看著就知道很深，似乎是有什麽尖銳的東西從後背刺進身體裏，很有可能觸及到心髒了。
這是為了救他留下的傷痕。
沈龍杳心裏有事，忘記背上的傷疤了，自顧自低著頭清洗身上的血汙，再抬頭卻看到鏡子裏，神行佑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他身後，盯著他的後背看。
沈龍杳嚇了一跳，立馬轉身雙手抱著上半身，“有話好好說！”
“嗯？”神行佑皺眉，“幹嘛？”
“你要幹嘛？”沈龍杳指指他，勉強笑著說，“遠一點。”
神行佑這才反應過來：他不知不覺走到沈龍杳背後了，而且還靠得特別近，沈龍杳轉身之後背後是一麵洗手台，而他逼近沈龍杳，就好像故意堵著他一樣。
關鍵是這家夥沒穿衣服，身上還水光十足……
神行佑猛然退了兩步，感覺臉上燒起來了，眼前這景象感覺自己是在嫖(piao)牛郎，你瞧瞧沈龍杳那副受驚的表情和護胸的動作……
“你你你你沒事脫什麽衣服，趕快穿上！”
沈龍杳：？？？(黑人問號？？)
沈龍杳防備著看他，一邊穿衣服，因為慌亂一直沒穿好，神行佑都看不下去了，想走過去幫他拉扯拉扯，沈龍杳馬上一副“你再靠近我就喊人了”的表情。
“你不會到這裏麵換麽？！”神行佑有點受傷，指著隔間的門說。
沈龍杳拿著衣服一邊進隔間一邊委屈：“我說到裏麵你非要我在外麵……”
兩人剛才的對話幾乎是一氣嗬成，都有急頭白臉強行解釋的感覺，隔間門一關沒人說話了，靜得可怕。
沈龍杳很快換好了衣服，但是又不想那麽快出去，聽外麵沒動靜就好像神行佑出去了，就想著開個小縫看看，說不定神行佑煩死自己了先出去了？那就不會這麽尷尬了吧。
他剛剛拉開隔間的門，就聽到神行佑的聲音低低地響起，神行佑就在隔間門外，隻不過背對著所以沈龍杳拉開門縫，他並沒有看到。
沈龍杳愣了，因為神行佑說的是：“對不起。”
沈龍杳輕聲問，“對不起什麽？”
“你背上的疤，是致命傷吧。”
“……”居然給忘了這茬了。
“你姐姐是人魚，雖然是後天變異成人魚的。我不知道這樣有沒有人魚血肉的恢複能力，如果她有，那你就是她救回來的，對麽？”
沈龍杳說，“你早就知道了。”
“沒有很早，從你姐姐的事開始，隻是有點懷疑，想看你背上的傷，你一直不給我看，我沒辦法驗證。剛才看到了，那個傷絕不是能糊弄過去的，沒有人魚的再生天賦，你會死。”神行佑輕聲說。
“還好，這不是沒死麽？”不在乎的語氣。
“萬一呢？”
“萬一、萬一那就死了，中國有句古話，叫閻王索命三更走，不會留你到五更，你知道麽？意思就是說，人——”
他說到這，神行佑忽然伸手狠狠砸了一拳隔板，沈龍杳愣了。
實話說，不隻是神行佑苦惱，沈龍杳也會覺得，他有的時候不明白眼前這孩子都想些什麽。就像他不知道此時神行佑為什麽生氣。
又是一陣沉默。
“別這麽說了。”
沈龍杳抬頭。
“以後都別這麽說。”
沈龍杳想說這就是開個玩笑的話，他活了這麽久早就不在意生生死死，開個玩笑順便還能科普中國的俗語，中國文化博大精深和全世界彼此交流多好。
但他說不出來也笑不出來，隻覺得氣氛怪怪的，便回答，“嗯。”
“我說過，有人敢欺負你，就是在欺負我，腿給他打折，閻王也不例外，他敢動你那得先問問我！”
沈龍杳沉默著笑，問他：“如果一個人厭倦了他長久的生命，你覺得他還應該繼續活下去麽？”
“……怎麽忽然問這個？”他還以為沈龍杳會感動，說不定還會哭呢！
“隨便問問。”
神行佑想了一下，“如果是我在意的人，我肯定不希望離開我。”
就像爸爸媽媽，還有哥哥。
“他厭倦了，我會帶他去見見這個世界美好的地方，希望他能為了這個世界的美好，為了我留下來。”
“想不到神行家主這麽可愛啊。”
神行佑忽然覺得這聲音很近，回頭去看完，沈龍杳趴在門邊聽故事一樣看著他，帶著好玩的笑容。
“你——”
“我換好了~”沈龍杳走出來。
神行佑撇一眼：“你的腿到底有事沒事兒？”
沈龍杳想了想：“時而有時而沒有。”
神行佑：……我給你打折！
沈龍杳拍拍他：“我很好，不過等下就不知道好不好了。”
“現在可以和我解釋了吧？”神行佑從口袋裏拿出一片口香糖，外層包裝紙上寫著：SOS
這是在廁所時沈龍杳靠近他時偷偷塞進他口袋裏的。當時神行佑以為這家夥是被挾持了，可看剛才的樣子……
“懶得寫字，時間上也來不及，又怕你看不懂漢字，我又不會日文。”沈龍杳說，“所以——”
某文盲抗議：“我看得懂！！”好歹也是家主！
“是我懶得寫是我懶得寫。”沈龍杳說，“SOS不是挺酷的麽？”
“叔叔又是怎麽回事？”
“我知道你要去英國調查血族和你父親的事，正巧我也要去調查一件事，正巧需要去英國，正巧需要你叔叔的幫助。”
“正巧……你沒見過我叔叔吧？”
“我們在病房就已經達成了交易。”沈龍杳不等某人炸毛，緊接著說，“本來你調查你的，我旅遊我的，隻不過叔叔做了兩邊中間人而已。我以為你應該會比我早到，不過你顯然去做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私事。”
神行佑看著沈龍杳狡黠地笑容，有點心虛，因為懷疑沈龍杳和神槍手的關係，他是去調查沈龍杳的。
所以他不說話。
沈龍杳有點意外，“因為有交易所以我剛到就發現不對勁了，讓霖去把真正的叔叔帶回中國保護，我在這裏繼續觀察，沒想到吃了個午飯霖回來了。”
“是假的？”
“假的，但很明顯對方有我們的全部資料，要不是我和霖有異族之間的咒印感應，我還真不敢確定，當然也不敢開槍。”沈龍杳說。
本來這事他一個人就能解決，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神行佑，讓他不得不先下手，斃了這些假貨，帶著神行佑跑路。
“我已經在這個幕後人設好的局裏了，但你還可以回頭。”
“回你個鬼，你調查的事到底是什麽？”
“可以告訴你，不過你是生意人，明白做生意的道理吧，”沈龍杳捏著手指說，“交換秘密。”
神行佑就差翻白眼了，“你問！”
“你怎麽知道他們是假貨的？”即使他塞了紙條提醒，也和假貨八竿子打不著邊，神行佑怎麽看叔叔在眼前被殺這麽淡定，隻有一個原因——他早就知道的。
神行佑神情不自然了一瞬，“直覺。”不過他也覺得這可信度太低了，補充說，“相信你，你求救，可我叔叔不是會綁票的那種人，更何況他知道你救過我的命，所以他一定不是我叔叔。”
還是牽強，沈龍杳也沒再問下去，既然不想說他還是不費力氣了，“你還記得我們在開羅遇到的那兩個異族麽？他們所說的路西法和撒旦。”
“記得，那個叫路西法的家夥挺慘的，”不過神行佑也同時想起了那條巨大無比的美女蛇，不寒而栗。
“我聽到你哥哥和我爺爺談起他們。”沈龍杳順便還把那天聽到的，爺爺和神行千島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對他說了，“你不覺得奇怪麽？”
當天他從神泉醒來問過爺爺這兩個名字，爺爺說他不認識，從沒聽過，可是沒過多久他就在神行千島家聽到爺爺說這兩個名字，言語間還很熟悉。
“等等等等，我緩一緩。你說不止有撒旦、路西法，還有什麽加百利、拉斐爾、米迦勒？我哥他叫你爺爺耶和華？？”神行佑拍拍腦門兒，“然後你爺爺叫我哥，安基拉？”
沈龍杳點點頭，“所以我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