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者·赴約·神行千島
專機上,神行佑詢問了人質的具體情況,當聽到沈天依是一條人魚時,忍不住說了句該死。
霖說:“咋了啊?”
“他應該是想用人魚做實驗,或者研究藥物。”神行佑說,“但他叫我去見他的目的才是關鍵,我想不通。”
“可能是想你了唄。”霖說。
“那更驚悚。”
“……你到底經曆過什麽?”那是你哥啊。
“你不懂,他哪怕對我笑笑都是有問題。”
兩個人打著嘴炮,沈龍杳卻很安靜。或許是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霖摟住他的肩膀:“擔心你姐姐麽?”
“??”沈龍杳很意外,“你知道?”
霖:“我什麽不知道。”
“??”神行佑也很意外,“什麽姐姐,那條人魚是你……姐姐?”上下打量沈龍杳,這好好兒的腿啊。
“……很複雜。”沈龍杳說,“她是人類,隻不過變異了,並不是人體實驗。”他相信爺爺和路景泉不會拿沈天依做實驗。
“神奇……”一向疑神疑鬼的神行佑也並未懷疑他的話。
“你哥哥不會看上珍貴的實驗體了吧?”霖說,“還是說他從哪兒聽說吃人魚長生不老……那豈不是凶多吉少?”
沈龍杳看上去有些擔心,神行佑安慰道:“放心,在他達到目的之前應該不會拿她怎麽樣,我保證盡力救她。”
雖然這保證並沒有讓他安心多少,但沈龍杳還是露出一絲笑容來,接受了他這份好意。
到達東京已經是晚上了,神行千島派了專車來接他們,到達了下榻的酒店。
“千島大人說今天太晚了,明天會接見家主大人。”接待的人說。
神行佑當著他的麵罵道:“神經病?叫他趕緊來。”
由於他們拒絕入住酒店,手下隻好給神行千島打電話。也不知道說了什麽,最後神行千島還是不見。
霖一臉不爽:“這下馬威給的,漂亮。”
沒辦法,隻能等第二天,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有人接他們,車子停在一家日料店門前,門外已經站滿了黑衣人。
為以防萬一,霖並沒有去。
神行千島坐在落地窗前,外邊的院子裏掛著一隻晴天娃娃。
出乎沈龍杳意料的是,神行千島的模樣和弟弟完全不一樣:他有一頭金色短發,蔚藍色的眼睛,五官更符合歐洲人的審美,並且和神行佑大不相同的是他看上去成熟又凜冽,仿佛一把鋒利又精致的匕首。
那種熟悉感沈龍杳馬上就聯想到路景泉,生人勿近的冰冷感覺。
尤其是當他看到自己的時候,明顯地皺眉,似乎對弟弟帶來的人很是厭惡。
神行佑走到桌邊,旁邊有人為他拉開一張椅子,他卻選了正對麵的,也是最遠的椅子,用很不客氣地語氣說:“找我想幹什麽?”
“談點正事。”冷冰冰的回答。
“有事找我你得預約。”神行佑也冷冷地說,“盡做些丟人的事。”
“如果我不這樣做,你根本不會來見我。”
“來不來那是我的事。你綁的人在哪兒,最好交出來。”
“人當然可以還回去,不過是有條件的。”
“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
神行千島不喜不悲,冷淡地看了眼沈龍杳,“那我隻好殺了那條魚。”
神行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怒氣,平時他怎麽會受這種威脅,但那是沈龍杳的姐姐,他不能就這樣放棄。
“說來聽聽。”
“交出你在日本的所有的家族權利。”
神行佑愣了一下,懷疑自己聽錯了,但他還沒說什麽,一旁的沈龍杳開口道:“不行。”
哪個身居高位的人不會得罪人,更何況是神行佑這樣的性子,恐怕已經結下了不少仇家,沈龍杳還聽說他在家裏很被人忌憚,這樣的人一天是家主就沒人敢動,可一旦從這個位置上下來,那就不好說了。
神行千島的目的太明顯,他是要他弟弟死,但沈龍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樣大費周章,如果他想,現在就可以動手。
神行佑說:“你這樣不會挑起家族和軍團的矛盾,隻要我還在,你就別想了。把人放了,你知道我一直不動你,隻是因為我還不想。”
“你一直都這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神行千島站起來,說,“沒得談,就算了。”
“你要做什麽?”
“……”千島露出一個笑容來,慢慢說:“你知道的。”
“像對待你的母親那樣。”
“哈,”神行佑怒極反笑,“你真是瘋得不輕,我們是親兄弟,她也是你的母親!”
“你說的對,我們是親兄弟,在這個世界上我隻有你……”
“閉嘴吧。”神行佑盯著他,眼神中有恨,也有難過,“你殺了她,你褻瀆她的屍體,你有什麽資格站在我麵前問我要整個家族。”他抽出腰間的搶,甩給神行千島,“你不是想殺我麽?給你機會。”
神行千島盯著槍,良久才開口:“你知道流放的滋味麽?”
神行佑蹙眉道:“你說什麽?”
“背離故土,丟棄最重要的東西,失去昔日榮光……在黑暗中摸索,永遠沒有盡頭。”
“……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考慮。”神行千島將槍滑回去,“不用浪費力氣去找了,這是我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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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酒店,沈龍杳將這件事告訴了沈繼饒,對方讓他給一些時間,他正在解決。
神行佑卻打定了主意要幫這個忙。
“先把人救回來再說,我哥他,你也看見了,就是個瘋子,人命關天的事不能猶豫。”
沈龍杳自然是希望能救出沈天依的,但神行千島的要求太過分,他和沈天依又怎麽能還的起這個人情呢?
就算退一萬步,交出權力的神行千島會做什麽?
少年倒是比他還要不在意,沈龍杳敲門的時候他剛剛洗完澡,濕著頭發開了門。
“有事啊?”
“你真的決定答應你哥哥的要求麽?”沈龍杳問。
“權宜之計,給他就給他。”神行佑讓他進來,關了門,“你們不了解他,他一向對家族的事不太上心,除非是專門給我添麻煩的事。平常一般都放手不管,這也是我一直沒動他的原因。”
“他不是那種向往權力的人……”神行佑說,“他真正想要的不是家主這個位置,一定是另有所圖。”
正說著,房門被敲響了。
敲門的是山崎,他湊在神行佑耳邊說了什麽。
“果然來了。”神行佑很不高興,對沈龍杳說:“成心不讓我睡覺……你早點休息吧。”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但沈龍杳大致猜得到:“我和你一起去。”
山崎為難道:“沈專員,千島大人隻說讓老大一個人去……”
沈龍杳不禁皺眉,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正要說什麽,神行佑說道,“本家可都是知道我到東京來了,他不會把我怎麽樣……我是他弟弟。”
最後這句他說得很輕,其實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的。
“……”這對兄弟之間發生過讓人不愉快的事,沈龍杳沒打算問,別人家的私事,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神行千島給他的感覺很不好。
執行部專員常年在外執行任務,對危險的警覺性很高。
而且神行千島對沈龍杳也表現出了莫名其妙的敵意。
所以說啊,從在羅馬尼亞遇到神行佑開始,有很多東西就變得很奇怪了,這種奇怪的感覺又很模糊,讓他不太舒服。
不過此刻倒是有更讓他為難的事——神行佑開始脫他自己身上的睡袍。
神行佑本來是要洗澡睡覺的剛洗完澡連頭發都沒有擦幹。
沈龍杳愣了兩秒轉過身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門口的山崎已經離開了:“……”他也想走,好在他還沒有到落荒而逃的地步,背對著神行佑說了句:“我等你回來,一切小心。”
“不用等我——”神行佑用毛巾揉著頭發,話還沒說完,轉身一看沈龍杳人已經走了,他愣了愣,“什麽情況……”怎麽感覺沈龍杳慌裏慌張的?
不過他沒功夫想這些,很快換好了衣服出門赴約,雖然這個約他一點都期待。
回到房間的沈龍杳靠在門上發呆,腦子裏滿是少年脫下衣服的消瘦背影,他搖了搖頭,拍拍臉,自言自語道:“有什麽好在意的……”
“所以你在意什麽?”
沈龍杳驀然抬頭,霖正躺在他的床上望著天花板,“你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連我在房間裏都沒察覺?”
沈龍杳啞然,走到他身邊踢了他一腳,“我還沒問你,你怎麽在這裏?”
“找你有事,你去哪了?”
“……透透氣。”
“哦,”霖坐了起來,“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對。你看看我,有什麽不一樣麽?”
說著,他還故意湊近沈龍杳。沈龍杳剛剛目睹了有人在他麵前脫衣服,避諱得很,連忙躲開了,“有話好好說,這是幹什麽?”
霖一臉懵逼:“我好好說了啊!你咋回事?”他指指自己的臉,“拜托你看看我,就沒發現哪裏不對麽?”
沈龍杳將信將疑地看了看:“沒有。”
“嘖,咱倆才分開多久啊,還是不是好兄弟了?我!你看我的臉!”
沈龍杳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很淡定地推開了湊近的臉,“你現在用的不是你自己身體,能不能搞清楚再讓我看。”這根本就是張普通人的臉,他壓根就不認識好吧!
霖愣了一下:“哎,我給忘了……算了,反正有機會你看看我的那張臉就知道了。”
“他失憶了,忘記你也是正常的事,別忘了是誰造成現在這種局麵的。”
霖有些煩躁:“我也是逼不得已!他要是還記得我,在思維意識裏,我不早給人抓了麽?”
“那你去見他——”
“我不會再見他了。”霖不耐煩地打斷,“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說的那些話?我的存在會給他帶來太多的危險。我覺得還是,分開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