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爺爺·會晤·幸福的事
忙碌的地下實驗室裏,有一個閑人手裏拿著本《精神病學》正看得津津有味,冷不防被人拍了拍後背。
蘇生一口奶茶差點全噴書上,有些吃驚地回頭,一個老頭笑嘻嘻地對他說:“小川,快跟我來。”
這是……沈龍杳的爺爺,好像還是執行部部長……雖然樣子有點像公園裏推太極的老大爺。
“去哪兒……”
“見一個好玩的人!”
如果說蘇生在此之前見過這個“好玩的人”的話,他就是被打死也不會跟沈繼饒來的。
蘇生有點慫,他不擅長和人交際,尤其是氣場強的。比他強的都不太擅長。
而且這個氣場強不強不單單是說霸氣側漏這種,像他第一次見沈龍杳的時候,一個比照片還要帥的人,他慫了。
畢竟他承認照片很帥,而且以為照片這麽帥,多少肯定PS過,結果見了真人,沒錯是P過,不過是把人P難看了。
這種無形的氣場也算,或者換句話說,是自卑。
而他又有些要強,能看見別人的優秀,然後不自覺地比較。
但今天見的這個“好玩的人”,確確實實是字麵意思的氣場強大。
剛進門的時候蘇生被打牌的幾個人愣是給看怔住了,因為看動漫的緣故他聽得懂一些日語,所以先被日語混雜蹩腳的漢語,給吸引了。
然後有人拍了兩下手,那幾個打牌的人紛紛放下手中牌,幹淨利落地、整整齊齊地站好了。
拍手的就是那個蘇生有點怕的人,也就是沈繼饒所說的“好玩的人”。
神行佑很有禮貌地站起身整理了衣領,走到沈繼饒麵前和他握了手,然後按照禮貌接著要和蘇生打招呼,蘇生還沒來得及緊張,神行佑先身體一僵。
因為他手沒抽出來。
是的沒錯,剛剛和沈繼饒禮貌性的握手後就被抓住了!他沒抽出來!
我靠。
神行佑心裏“咯噔”一下,心想:這是終於不耐煩了,要來使絆子,給他難堪了麽?
神行佑臨危不亂,保持著職業微笑,又抽了兩下,老頭手勁大得很,他又不能動作太大,搞得大家都很難堪,所以還是沒抽出來。
這……這難道是非禮?
神行佑看了看沈繼饒,老爺子也十分配合地含情脈脈地……與他對視了。
讓他走!他要回日本!這裏有變態!軍團贏了,zero贏了。這種招數都能使出來!
蘇生也不好過,完全搞不清形勢,隻好在一旁裝瞎子。
甚至還在心裏默唱起了兒歌:一個瞎子,兩個瞎子,看不到~看不到~一個瞎子耳聾,兩個瞎子腿瘸,活不了~活不了~媽的你唱得什麽玩意兒……
蘇生唱完連帶自我吐槽完了才發現四周靜悄悄的,偷偷瞄一眼,這兩位還在那兒握著手,執手相看淚眼中。
蘇生不得不對神行佑另眼相看:佩服佩服,實在是佩服。馬上對這個看著還不大的少年……青年……青少年?有些感同身受的同情。
因為他第一次見沈繼饒就被沈繼饒抱著不放手,鼻涕眼淚抹了一身,相比他來說,神行佑這待遇還是能接受的。
這倆人不放手,一屋子的人誰也不敢出聲。蘇生看得出,即使這個看著不大的少年臉上的笑容完美無瑕,似乎是個人畜無害的美少年,可眼神中透出與生俱來的威嚴來,剛才隻是被看一眼,蘇生不由自主地避開,不願與他對視。
大概這就是氣場。
不過蘇生還是有點看不下去了,暗暗戳戳沈繼饒,咬著牙盡量低聲:“爺爺,放手啊,你抓著人家幹嘛……”
沈繼饒才幡然清醒一般放開手,“哎喲,我有點激動,別見怪啊,孩子。”
蘇生聽到牆邊站著的那群黑衣人抽了口氣,但抬頭一看他們還原原本本地站著。
“沒事,”神行佑邀請兩人到真皮沙發上坐下,“您就是zero的爺爺沈繼饒沈部長?”
“是是是,都是一家人你也不要那麽見外啦,叫爺爺就行啦!”沈繼饒眉開眼笑地,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神行佑。
蘇生瞄了眼沈繼饒,心說真是語出驚人,不虧是軍團最惹不起的大佬,這話說的,這怎麽接?
要是旁人也就算了,叫聲爺爺倒沒什麽,可蘇生聽說眼前這個少年是神行家的人,這幾天整個軍團內部到處都能聽到一些流言蜚語,即便蘇生不懂,也聽徐應磊他們說過,神行家與軍團幹的同一行,同行之間哪有不競爭的?
再說這兩家關係也沒那麽好,連合作都屈指可數,非說是一家人,又讓叫爺爺的,有點占便宜的嫌疑。
不過蘇生想這老頭肯定沒這意思,他就是這德行,不用幾天接觸是個人都能理解。
蘇生又瞄了眼沙發後貼牆站得筆直的一排黑衣人,這一看就是不好惹,大氣都不敢喘。
“我……”麵對這種要求,神行佑頓了頓,選擇無視:“我是來見zero的。”
“杳杳啊,他有事忙,讓我來跟你說,你不用等他了。”沈繼饒說完,四下看了一圈,賊眉鼠眼地招呼神行佑,湊到神行佑耳邊,“他就是別扭啦,你別理會,你隻要一直等著,他肯定不會不見你的!”
這話怎麽聽得這麽別扭?
“這顯然不現實,我也有自己的事。”
麵對如此官方的回答,沈繼饒表示不屑一顧:“除了他的事,你還能有什麽事。”
竟無言以對,甚至跟不上這老頭的思路。這話說得越來越匪夷所思,摸不著頭腦。
“這樣吧,”神行佑招呼手下,山崎遞上來一張紙,“這是一份賠償條款,上麵寫有我代表的神行家,所給予貴方專員的補償,作為初步答謝。要不您先過目?”
沈繼饒接過紙看了一眼,就放回了茶幾上,“這些不重要。”
山崎忍不住瞪眼,“這還不重要?老大把家族幾大重要產業都割給你們了……”
“確實不重要,所以我希望貴方能讓我見到zero,親自道謝。希望您能勸勸他。”神行佑以為沈繼饒是指這種救命之恩,拿財務衡量不起。
“我倒是想啊,不過那孩子一直很有主見,既然說了不見,也說了不用你還這個人情,那是肯定沒戲了。”沈繼饒撓了撓頭,為難地說,“而且他現在也不在總部。”
神行佑登時急了:“又去哪兒了?他受了傷折騰什麽呢?”
“有任務嘛!”
“軍團是沒別人了麽?”
“杳杳他倔得很,而且這件事隻有他能完成了吧……”
對於這種迷之自信,神行佑肯定是不以為然的,他從不覺得沈龍杳有多大能耐。他的關注點更多的在沈繼饒的稱呼上:“我能問您一件私事麽?”
“當然。”
“您一直叫zero為杳杳,他的真名是叫沈龍杳麽?”
沈繼饒早知道他會這麽問,說,“是不是很奇怪?他的名字和神槍手一樣。你知道神槍手吧?你這個年紀的孩子可能不太聽說……”
“原來他沒騙我……”神行佑莞爾,忽然覺得和沈龍杳很有緣,自己要找的人叫沈龍杳,在途中又遇見一個沈龍杳。
“沈部長,方便透露zero的行程麽?”
沈繼饒遺憾地搖搖頭,“恐怕不行,我們有規定。要不……等他回來了我通知你?”
“好吧,這麽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那就麻煩沈部長了。”他站起來,朝沈繼饒深深鞠了一躬,“zero受傷有我很大的責任,對於給您和您的家人造成的困擾我感到十分抱歉。如果您願意,請先在這份文件上簽字,後續還會有補償款和合約寄來,如果還需什麽,請盡管提,我都會盡量滿足的。”
“好說好說,這就要走啊?要不去我家吃個便飯吧!我做菜可好吃了!給你做中餐你嚐嚐。”
連蘇生都覺得這邀約過於盛情了,沒想到神行佑笑了,還不是公式化的笑容,而是符合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笑容,“不用了,謝謝您。”
他走在前麵,山崎和一群黑衣人跟在後麵,其中一個黑衣人上前遞給沈繼饒一張名片,一言不發地走了。
“有空常來玩兒啊~”
蘇生扶額:“爺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神行家和咱們是競爭對手吧?”
沈繼饒目光悠遠,慢慢說:“爭了幾個世紀,總該輪到合作啦……”
“哦……爺爺,剛剛聽你們說,龍杳他怎麽了麽?”
沈繼饒見蘇生有些擔心,安慰說:“沒事啦。做這行的,磕磕絆絆總是少不了的嘛!”
“哦……那他又出去執行任務了麽?還挺忙的。”
沈繼饒盯著手中的名片若有所思。
蘇生見他出神,問道:“爺爺,您好像很喜歡剛剛那個少年。”
“啊……少年,我喜歡這個詞,多有希望的詞啊。是很喜歡,人老了,就喜歡這種有希望的人生吧!”沈繼饒將名片放入口袋,順便拍了拍蘇生的頭頂,“爺爺也很喜歡小川你啊!”
蘇生笑得很勉強:“嗯……”可他不是路思川,是蘇生啊。
“怎麽啦?小川。”
“沒,”蘇生說,“就是突然覺得被人喜歡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那是當然了,人活在這世上,如果一生都是孤孤單單的,沒有人在意和欣賞,也不去喜歡什麽人,或者做一些什麽事,那也沒什麽意思嘛。”
“這樣啊……”
沈繼饒說:“不要用這麽喪的語氣說話嘛!笑笑?”
“龍杳他肯定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麽吧,還有這裏的每一個人,每天都很有動力和目標,都是清楚自己的人。不像我,我現在連記憶都模糊了不少,甚至在來這裏之前的事,都想不起了,有時候想想挺奇怪的……”
“……”出乎意料的,沈繼饒並沒有再說安慰蘇生的話,隻是拍著蘇生的肩膀,說道:“這正是杳杳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