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故人·博弈·沙之國度
沈龍杳看他較真了,見好就收:“帶我去見你老大吧?”
加藤看著一臉嚴肅,雷厲風行的模樣,反應居然慢得很,停了幾秒好像在想這人要見老大幹嘛似的。沈龍杳表示理解,畢竟神行佑交代的任務隻有“跟著沈龍杳”。
他將沈龍杳帶出總部,朝路對麵一指:“老大就住在那裏。”說完就又很快閃人了。
“你總得帶我……”沈龍杳回頭,已經沒人了。
你說神行佑住軍團對麵的酒店,□□裸挑釁似的也就算了,恰好這幾天boss沒在總部。那不告訴他住哪一間……是讓他到樓下喊麽?
這是附近檔次比較高的酒店,沈龍杳沒進去,先站在大廳門外躊躇了一會兒,就在他考慮要不要喊一下神行佑的時候,從裏麵神色匆匆地走出一名黑衣人。
神行佑的手下標配黑衣,沈龍杳忍不住自言自語道:“這麽巧。”
“老大有情,”黑衣人言簡意賅,把沈龍杳往酒店裏請。
剛剛走進大廳,就看見神行佑陷在柔軟的沙發裏,手中端著高腳杯正細細品裏麵的紅酒,沈龍杳走到他麵前他都沒抬一下眼皮。
“我說你在外邊傻站著——”
神行佑話沒說完,愣住了。慢慢抬頭去看沈龍杳……和被他搶過去的酒杯。
在場的黑衣人都愣住了,隨即紛紛拔出隨身的匕首——在上海,他們沒法大搖大擺地攜帶日本刀劍。
“你想喝我叫人給你……”神行佑被他這不按套路出牌給整懵了,但轉念一想,好不容易能有一絲自己要的線索,這種小事忍忍就過了。
沈龍杳也知道什麽在牽製著神行佑,於是露出和善的微笑:“小孩子喝什麽酒?”還故意加重了前幾個字。
他倒也不是想喝,更不存在擔心神行佑。隻是自從羅馬尼亞任務後,神行佑較真得好玩,正好有籌碼在身,就想著逗他玩玩。
因為組織的特殊性,他入執行部以來都是和年紀大的接觸,像神行佑這樣年紀的實在是太少了,物以稀為貴嘛!
神行佑少年人心性,這幾回被沈龍杳詐的下來如驚弓之鳥,聽這人說話都得思考一下才敢接,怕又是什麽坑給他跳,唯恐被沈龍杳被占了便宜去。
但一聽這話確實不爽了,小孩子?誰?他?神行佑?
靠!
但看沈龍杳微微、得體得笑著,神行佑總是感覺到有點威脅的意思,就好像你不配合我,我馬上就走!你永遠別想知道我知道的,關於神槍手的事。
這麽任性到底誰是小孩子啊!!
“我已經成年了,”神行佑一字一句說道,“七個月之後二十歲。”
“小呢,”沈龍杳說完,舉起酒杯將酒盡數倒進嘴裏,看得在場的人愣是愣,倒抽氣的倒抽氣。
山崎都要氣瘋了,那是老大的酒!!但老大剛剛示意他不要管,他在旁邊隻能幹看著這人放肆。
在神行家有人膽敢這樣沒規矩,早就被拖到富士山監獄了。
“客套話不多說了,你想找到關於神槍手的線索,就跟我去埃及。”
神行佑從愣神裏回神兒,笑了一聲,抬頭看了一眼沈龍杳。
“我走了,你們軍團的人接手神行家麽?”
“沒有你還有別人,神行家還沒到非你不可的地步。”
山崎目光一凜:“你——!”
“好,”就在這時,神行佑忽然站起身,似乎並沒有生氣:“機票的事我來辦,我和你一起去。”
“多謝家主配合,希望家主能找到想找的人。”沈龍杳轉身要走,走了兩步想起了什麽,問道:“你住——”他指指上麵:“哪層?”
“他還活著麽?”
麵對這答非所問,沈龍杳明顯怔了怔,才反應過來神行佑問的是誰:“或許吧。”
又說:“畢竟搭檔一場,我所知道的線索也隻有埃及。”
“……”神行佑與他對視,隨後換了一副隨意的口氣,“這裏我一個人住。”
“啊,也是。”堂堂神行家主,怎麽會出手不闊綽呢。
山崎見他走了,給暗處的加藤打了個手勢,示意他繼續跟著,轉頭迫不及待:“老大,您真的要和他去埃及?萬一軍團有詐,這未免也太危險了。”
少年家主仿佛並不在意這些問題,隻是若有所思:“山崎,你覺不覺得他好像知道了什麽?”
“老大是說……關於大家主的事?”
“沒理由啊,”神行佑盯著那隻空了的酒杯,不知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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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
“隨身帶的東西就這些,其他能郵寄的我已經提前寄了,開羅的分部也有資源供給,我給你報了總部巡查,有事你聯係那邊的分部,隨時聯係。”
“好。”沈龍杳將幾個探測儀分別調試了一遍,確認無誤,“爺爺,盛宴那邊的交涉不要停,我會盡快回來。”
“嗯,你自己一切小心,切記好好護著那孩子,別讓他出事。”
“好。”
沈繼饒看著沈龍杳欲言又止,還一會兒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論如何你們都必須活著回來。”
“好。”
“那邊的孩子,我看你在哪兒站了好久了,也累了吧?要不要過來吃點東西?”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從哪裏走出來,沈龍杳說:“不管他,爺爺,我走了。”
“好,到那邊第一時間聯係莫利亞。”
兩個人在門口分開,沈繼饒目送他上了一輛黑色轎車,黑影一閃,沈龍杳另一邊的車門被拉開,加藤靈敏地鑽了進來。
“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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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專機抵達開羅國際機場,神行佑並沒打算搭理沈龍杳,戴了眼罩睡了一路,貴賓室外有七八個他的手下時刻盯著。
下飛機前沈龍杳往外望了一眼,看見有一個眼熟的身影,順手拉住路過的神行佑:“把這個帶上。”
他從路斯凡那裏拿回來的狐狸臉麵具,正好給神行佑用,雖說神行佑現在還不算很有名,可還是盡量不要在軍團分部拋頭露麵的好,以免有什麽後患。
神行佑愣了一下,一邊接手一邊嘲笑:“我以為你忘了把它給我。”
“這可是真東西,當然舍不得了。”
說完他就先一步下了飛機,神行佑拿在手裏看了一圈:“我信你個鬼!”
時隔多年莫利亞的身體並沒有變得佝僂,皮膚更黑了,眼神也更加渾濁。
“莫利亞。”
這個叫莫利亞的男人今年四十五歲,現任軍團駐開羅分部執行部部長,二十年前還隻是個小小的專員。
他和沈家爺孫交好,因為二十年前沈繼饒曾在埃及研究過一些古籍文獻,當時在開羅待過半年長的時間。
莫利亞昨天就收到了沈繼饒的郵件,執行部的專員要過來檢查,例行公事,來的專員是沈繼饒的後輩,請他多多照顧。
總部執行部部長的後輩,代表總部來檢查的後生,莫利亞想著怎麽也得三十多歲吧。
可是艙門打開,走出七八個黑衣人,看身材和臉,都不大,關鍵是隨後走出來一個青年,雖然看著嚴肅,可臉實在是年輕啊。
莫利亞愣了愣,隨即想到,哦,應該是專員提拔的手下,氣勢倒是可以。
可跟在青年身後不遠走出來的,卻是一個半大小子,個子比這青年稍微低一點兒,容貌秀氣,皮膚白皙,正抬頭望著天空烈日,嘴裏嘟囔著什麽。
這倆人一個比一個年紀小吧!總部現在流行提拔年輕小夥子了麽?
很快,那個青年就走到發愣的他麵前來,微笑地伸出手,叫他的名字。
一瞬間,莫利亞好像看到了那個人的影子。
曾經有一個少年,說話的口吻也像這樣的平淡。
莫利亞愣神了,卻看青年的臉龐十分陌生,腦子裏完全沒有印象。
神行佑看到有人迎接,已經戴了麵具走過來,對沈龍杳說:“他發什麽愣?”
“啊,哦……兩位是……?”
沈龍杳遞給他一枚深黑色的勳章,“軍團執行部成員308699號,代號zero,這次是代表總部來貴部檢查。”
“哦,”莫利亞有些吃驚於這青年年紀輕輕,轉而看向神行佑:“這是?”
“這是我的副手,你叫他佑就好。”
神行佑麵具下的小臉都扭曲了,不可思議地看沈龍杳。
莫利亞友好地笑:“zero專員,佑先生。”神行佑發現莫利亞多看了他兩眼,似乎在思考什麽。
“兩位行程緊張,一定累壞了吧。跟我到酒店先休息吧。”
莫利亞隻多看了兩眼,隨後一言不發地轉身在前麵帶路,他的人上前接過了神行佑和沈龍杳的行李,當然,是從黑衣人手裏。
黑衣人不動如山,拒不交出行李箱,神行佑使了眼色才放手。
“喂,什麽叫你的副手?!”兩個人並肩走在後麵,神行佑帶著惱怒問。
沈龍杳很淡定:“執行部的專員都有特殊編碼和代號,他們能查的,但如果是專員副手或者學徒什麽的,用不著那些。”
少年家主表示不服:“憑什麽我是你的副手啊?”
“因為我是總部專員啊,”沈龍杳笑了笑,“你來埃及的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神行家在開羅的分部也不能去了。所以在開羅這段時間你得靠我。”
神行佑在塵土飛揚中淩亂了,山崎在身後提醒:“老大,不跟上麽?”
然後他聽到類似於咬牙切齒的聲音,還有神行佑低聲地自言自語:“你最好帶我找到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