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願我的雛菊女孩……
暈倒的墨蒲卿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墨慕凡正一個人抱著從桌上拿下的筆記本,蹲靠在門邊悲泣。
看到被瘋轉的視頻,他立馬就讓大家給墨蒲卿打電話,提醒她切斷一切梁尤有可能會得知消息的途徑,自己則拚了命地往頂樓跑。路上,他又想起打電話給花溪,讓她告訴花霆書清除網上所有視頻。
一直以來,他都是最了解梁尤內心的人,他很清楚一旦讓她看到自己這般不堪的模樣,一定會發生不可挽回的事。
他好不容易才讓她相信,即使被泥濘浸汙,在堅受風雨過後,也可以向陽新生,怎麽能讓她再一次深陷泥潭?
可他用盡了所有力氣跑上頂樓,連那扇門都來不及打開,就透過玻璃門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體向外傾斜,然後消失在欄杆上。
最令他心痛的是,她最後看著他留下的那個含淚,絕望中又帶著另一種複雜情感的眼神
直到偷聽到蔣朗對墨崎澤稟報的屍檢結果,他才明白一切,明白了那個眼神在對他說:對不起。
他又一次落下淚,轉身跑了出去,心痛地在大街上跑著。
原來,她是騙他的……
他的突然好後悔那天答應偷偷幫她買一種叫驗孕棒的東西——他看了說明才知道那個東西是什麽,她的目的又是什麽。
他忐忑不安地把東西交給她後,比她更加迫切地希望結果不是那可怕的兩道紅色杠。如果真的有了不該有的東西,那麽對她無疑是最大的傷害。
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她笑著對他說的幸運,隻不過是一種消除擔心的謊言罷了。
這大概就是她明知道外頭危險,卻還是堅持要來學校的目的吧?為的就是這一天。
站在醫院門口,望著霧藍的天空,他腦子裏不斷浮現那本筆記本上,梁尤筆跡沉重,被淚水染暈的字字遺言。
他尤為記得那兩段——
看著你給我安排的一切都是那樣美好,讓我突然又有了生的希望。我想再怎麽痛苦,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一定能熬過去
卿卿,真的好想忘記一切,讓你帶我回到你小時候最喜歡的那個晴空萬裏、花香鳥語、民風淳樸的小鎮生活。
……
她明明已經被墨蒲卿的溫暖感動得又一次燃起生的決心,卻又被那個視頻絕情地踩碎了希望。
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無論如何也挽回不了什麽了,現在唯一值得他做的就是保護好現在唯一的妹妹墨蒲卿。
擔心她受那麽大刺激會做出什麽報仇雪恨的傻事,為此他堅決不聽勸回校上課,而是守在墨蒲卿床邊等她蘇醒。
事實證明,隻要守著她就能避免禍端。
……
墨蒲卿再次睜開雙眼,已經是兩天以後了。
她是從夢中驚醒的,此前她在夢裏和梁尤一起實現了那些年兩人曾許下的小願望——旅行。
她們去了一個又一個喜歡的地方,玩得非常開心,隻是到最後,在林深處嬉笑追逐時,她不小心把梁尤弄丟了。她驚慌失措地四處尋找她的身影,找著找著,不知何時,她已身處一搜巨大的輪船上。
輪船四周漆黑寂靜,連海浪聲都沒有,她是害怕的,可梁尤突然失蹤的害恐懼占據了她的整個身心,讓她沒時間多想,在甲板上轉了一圈又一圈。
最後,她在一處黑暗的角落尋找到了梁尤,看到她正蜷縮在角落裏哭泣。
她蹲在她麵前,心疼地撫摸她的腦袋,呼喚她的名字。
她淚流滿麵地抬起頭來看著她,抽咽地埋怨道,“你怎麽現在才來?不是說好要帶我去你最喜歡的那個地方嗎?我等了你好久好久,這裏隻有我一個人,我好害怕啊!”
墨蒲卿心疼不已地抹去她臉上的淚,愧疚道,“對不起,我來晚了……快起來,我現在就帶你去。”
她點點頭,抓著墨蒲卿的手起身,跟著她一起往前跑,可跑著跑著她突然停了下來。
“太遲了……”
墨蒲卿奇怪地回過頭,隻見梁尤神情悲哀地看著她,眼角流出赤紅的血淚,“太遲了……”
她驚詫間,天空突然雷雨大作,狂風呼嘯,眨眼梁尤的身體化為了泡影,隨風飄散。她拚命地想要抓住她,卻什麽都抓不到。
“不要!不要!”
就這樣,她痛苦地驚醒了。
睜開雙眼看到現實的景象,才知道一切都是夢,可現實給她的痛楚更是壓抑得快要窒息。
她還清晰地記得梁尤是如何從樓頂墜落的,她渾身是血沒了呼吸的身體是什麽樣的……
她閉上雙眼,淚水從眼角滑落,滲入枕頭,沉靜了許久才開口。
令墨慕凡驚訝又感覺萬幸的是,她並不知道視頻的事,隻是逼問他關於梁尤自殺的緣由。
“她可能早就想好了要做這件事吧,不然怎麽會突然頂著風頭回學校上課。”
“怎麽可能?這兩天她明明就過得挺開心的,笑的都比以前多了!”
“可能是因為不想讓你擔心才表現出開心的樣子。”
墨蒲卿似乎信了,似乎又不信,沉默了下來。
這時,金齡推門走了進來。
“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事,該受到懲罰的人已經伏法了。”
把剛從司機那拿來的餐包放在桌子上,她坐到床邊溫柔地摸著女兒的臉。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墨蒲卿沒有心思回答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說的那句話上,急忙問:“媽媽,你剛剛說什麽?”
“溫雲哲已經被警方帶走了。”
“不是判無罪嗎?怎麽又能帶走了?”
“爸爸找到了證據。”
“那判了嗎?”她緊緊抓著金齡的手。
“還沒開庭。”
“那什麽時候開?”
金齡扯了扯嘴角,理著她的發絲說:“剩下的事就交給爸爸吧,他會處理好的。你就不用操心了,現在隻要好好休息,安心養傷就好了。”
安心?她才剛失去她最好的姐妹,現在怎麽可能安得了心?
金齡知道,現在無論什麽樣的安慰都無法開解她心中的心結,隻能用最平常的心態陪在她身邊。
心疼地擦去她臉上的淚,金齡打開餐包,拿出原本是她和兒子兩人份的餐食說:“先吃飯吧,一會兒涼了就吃不得了。”
“你們吃吧,我沒胃口。”
墨蒲卿躺下,背過身去。
“你再難過也得填飽肚子,吃飽了才有力氣難過不是嗎?”金齡溫柔地附在她身旁勸說。
“你先讓我緩緩吧。”
舍不得強迫她,金齡妥協道,“好,那我們先吃,一會兒我讓禧姨給您熬點你愛喝的湯送來。”
“……”
她閉上雙眼,想要靜一靜,卻又滿眼是梁尤的影子。
睜開雙眼,望著窗外,她在想:此時此刻,她在什麽地方?過得好不好?另一個世界,會充滿溫暖,還是依舊讓她飽受風霜?
可我願你,在另一個世界能夠被溫柔以待。
我想你了,我的雛菊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