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命懸一線
聽到這恐怖的聲音，顔瑾渾身的神經都開始緊繃了起來，僵硬地扭著脖子，轉著眼珠尋找那可怕的身影。
她不確定這隱約的聲音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如果真的有，她就不能輕舉妄動。
因為她不知道它在哪裏，萬一驚動了它，突然從暗處一口咬上來……
這又是深夜，要是條毒蛇，就算把她送到醫院，也沒法用準確的血清及時救她吧。
想想就害怕，她咽了口沫，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
等了好一會兒，她也沒再聽到那可怕的聲音，便安慰自己，剛剛的聲音根本就是自己的錯覺。
趁時，她拔腿就跑，隻是才幾步，暗處就突然飛躍出一個條狀生物，頓時把她嚇得尖叫，並本能地往後蹦了回去。
當她清晰地看到地上的生物正是她害怕的蛇時，她背脊頓時涼得徹骨，閉上雙眼忍不住尖叫了起來，“啊——呆木頭……”
她期望蘇默風出現，可他就是沒出現，她無助地顫抖起來，雙眼也擠出了淚花。
她不想驚動蛇，可她就是控製不住情緒嗚咽著，引起了在不遠處的蛇的注意。
見它微微抬頭，吐著信子探查周圍的情況，她立即捂住嘴，收住聲，放輕腳步往後退，生怕一不小心惹著它，它會突然朝她進攻。
可怕什麽來什麽，它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動靜，突然豎起了脖子，吐信子的頻率也加快了。
她嚇得渾身一顫，立馬停住腳步，連呼吸都下意識屏住了。
片刻，它蠕動身軀朝她前行，她咬了咬唇，又不得不移步往後退。
此時深夜，四周寂靜漆黑，她內心又慌亂不止，並沒有心思注意自己身後的環境，渾然不知自己正往懸崖邊靠近。
就在她即將踏到崖邊時，踩到了附近的碎石子，這些石子在那片碧苔上沒有任何阻力，以致她一腳就滑到了崖邊。
“啊！”
她本能地伸手胡亂在周圍抓一把，慶幸的是，她抓住了這石崖邊凸長出來的石頭。
她知道，這樣的狀況她根本就撐不了多久，便伸出另一隻手，使盡全力摸索峭壁上可以抓的地方，試圖往上爬。
然而諷刺的是，這裏是美如仙境的大自然，生機勃勃，連這石崖壁都滋潤得長了不少碧苔，滑得她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落腳的地方。
她內心慌亂卻又無能為力，毅力瞬間動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在這個連鬼影都看不到的地方垂死掙紮還有沒有意義。
她的力氣在一點一點地被消磨，她的手也漸漸開始軟了下來。
最後，希望的念頭還是被這黑暗中的寂靜吞噬，她閉上雙眼鬆開了手。
她以為自己會就這麽掉下去，卻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被一隻手給緊緊地抓住了。
她猛然睜開雙眼，抬頭望去，“呆木頭？”
在皎潔的月光下，她看到蘇默風那副慌張的神情，擔心他的心髒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她努力控製自己的表情。
她硬擠出笑容，卻掩不住聲音的顫抖， “你……怎麽才來，我等了你好久。”
看出她的心思，他加大手上的力度，另一隻手也緊抓著一棵小樹幹，心疼地看著她說：“對不起，我來遲了。”
聽到這溫暖的聲音，即使強撐著笑容，她的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溢了出來。
他想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卻隻能哽著聲安慰她，“別怕，有我在。”
然而就在他發力把她拉上去一分時，樹幹斷了，慣性導致下滑的同時，他又迅速抓住在地上凸出的石頭，下滑頓時停止。
“笨蛋，平時讓你少吃熱量多運動……現在重得樹枝都斷了。”
她知道他說這些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不那麽驚慌，可她卻感覺到了他手掌傳來的冰涼。
他咬緊牙關再次發力將她往上拉，可惡的是，這隻是埋在土裏的石頭，承受不住兩人的重，沒幾秒就被他拔出來了。
他立即用可用的肢關節強行頂在地上，阻止自己的身體再往崖邊滑。
同時，他的又迅速扔掉手上的石頭，扣住那塊石頭留下的坑。
經過剛剛兩次的教訓，他不能再輕易相信自己抓住的東西能承受兩個人的重量了，否則他都不知道下一次自己還能不能控製得住這突如其來的慣性。
他摳了一下手裏的土坑，心裏突然絕望了。
原來這麵上的土並不厚，沒多深就見崖石了，根本就沒辦法成為他的著力點。
他又摸了摸四周，似乎除了這個坑，已經沒有可以抓的地方了。
身下的石子，石崖邊延伸生長上半個手臂那麽寬的碧苔，他該怎麽辦？
事已至此，隻能短時間內利用這個坑和膝、肘關節來增加著力和阻力，迅速將她拉上來了。
可惜想象中的總是那麽美好，事實卻是身下那些石子和手肘部被磨碎的碧苔，讓兩人適得其反地往前滑下去。
眼看邊上的石子都掉下了懸崖，她慌了，急忙喊住他，“呆木頭，你不要再動了！”
他絲毫沒有聽勸，堅持著想要把她往上拉，額頭的汗水也浸濕了他的發絲，“別害怕，我一定會把你拉上來！”
“不要了，你，你別動了，我——否則你也會一起掉下去的！”
“別犯傻，我不動你怎麽上來？”
她鼻子一酸，緊緊地捏住手心，片刻，才聲音低沉地開口道，“那我就不上去了。”
他突然怔住，心髒咯噔了一下，“你說什麽？”
她低著頭，閉上雙眼，心裏祈禱著能與墨慕凡感應。
不是說雙胞胎都會有心靈感應嗎？她現在有好些話想告訴他。
墨慕凡，墨慕凡……
墨慕凡，替我跟媽媽和爺爺說句對不起，因為恨一個人，也讓他們無辜地受盡了冷漠。
墨慕凡，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恨爸爸，我不能原諒他，可是，我死了，也不想要他愧疚或是難過。
墨慕凡，替我照顧好果果，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你！
墨慕凡，很榮幸，這輩子能成為你的妹妹，被你嗬護。
墨慕凡，再見……
“你……鬆開我吧……”她抬頭看著他，揚起嘴角，笑得悲涼。
“你瘋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我沒瘋……如果這樣會讓你陪著我一起死，我情願一個人——”
“絕不！”
他喜歡聽她的聲音，喜歡她對他說的每一句情話，每一句誓言，可唯獨這句，他一個字也聽不下去。
他慌張地用手刨著地麵，他知道無論怎麽摳，都都不可能在這崖石上摳出一個凹陷來讓他抓著。
他絕望著，卻又期待著，像狗一樣拚了命地刨，希望自己能奇跡般地在這巨石上刨出一個坑來。
可是萬惡的石子和青苔不給他任何時間，不停地拆解著，他血肉模糊的手，還有那被磨得麻木的關節，僅有的一絲阻力，讓他身體使勁一分，就往前滑一分。
看到不停掉落的石子，她聲音顫抖地哀求道，“笨蛋，不要再白費力氣了，這樣你真的會掉下去的！”
她淚水滑落，原本緊抓著他手腕的力度漸漸放鬆了下來。
“不要！”他頓時急紅了眼，“不要放棄，我求你！”
她滿眼不舍地看著他，似乎有好多話想說，腦子卻是一片空白，什麽也說不出，就隻想靜靜地看著他。
這一瞬間，她的腦子裏又浮現出他們從見到的第一麵開始至今，相處的每一個畫麵。
原來人臨死之前下意識地回憶一生的事都是真的。
即使一言不發，他還是看出了她眼裏的別意。
“不要！我不想失去你！”
他搖著頭，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腕，歇斯底裏地喊著，眼淚瞬間奪眶而出，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淚水順著她的鼻梁滑到眼角，那觸感從灼熱到冰冷，刺痛她的每一根神經。
她深切地感受到了他的絕望和痛，因為自己的放棄，似乎深深地傷害了他。
“如果此刻你從我手裏死去，我也絕不會讓自己多活一秒！”
他不想再嚐受一次失去摯愛的感覺，想想都會覺得痛不欲生。
“你是不是傻啊？！”
“因為我不想再患一次心髒病，日日夜夜與夢魘糾纏，承受心絞之痛！你想讓我受盡折磨而死，你就盡管放手……”
他哽咽著，語氣裏透著滿滿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