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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殷七

  陰無悔駐足了約莫一炷香左右,在確認沒有尾巴跟著自己之後,附近也沒有平民經過,他輕輕叩了三下大門,等待門裏麵的人開門出來迎接自己。


  說實話他也沒有想到當初差點被自己所殺之人竟然能夠破了自己所設的陣法,然後還找上門來,讓自己秘密赴約,似乎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要商談一樣。


  不過他還是挺佩服那人的,他竟然還敢找上門來,通過別人來給自己傳遞信息,讓他親自出門赴約,不得不說這人心機膽識確實有過人之處,難道他就不怕自己把他殺了?

  ‘吱呀’一聲,大門的門軸響起了令人感覺到牙酸的轉動聲響,似乎這門真的有點曆史的樣子,也不知道這個地方是不是荒蕪了太久,沒人維護才會表現如此糟糕。


  大門被人從裏麵打開,陰無悔緊皺著眉頭看著從裏麵走出來的人。這人臉無血色,五官倒也長得挺俊俏,不過是因為修煉鬼氣森然的功法,始終麵如白紙,沒有一丁點人氣,似那鬼蜮中的冤魂一樣。


  “想不到你竟然就這麽快想通了,真的沒有枉費我當初的一番苦心啊。如果你再想不通的話,你就隻能被困在陣中,這輩子恐怕都沒有絲毫脫身;不過還是有另外一個結果的,那就想不通,也不想被困在陣中,最後隻能選擇爆體而忙!”陰無悔看著眼前之人,雖然他現在是十五六歲的樣子,連二次發育都還沒有開始,身高也比不過眼前之人,但是散發出來的氣勢令那人打心底裏升起一股仰望的情緒,這個少年的氣息似乎又變得純粹許多了,果然是鬼穀一脈的未來天機稱號繼承者。


  開門迎接陰無悔的那人思緒快速閃過,然後他輕聲對陰無悔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公子跟我進來,我有情報要與你一起分享,算是救命之恩的酬禮!”


  陰無悔聽到那人這樣一說,他也知道自己並不能在這裏呆太久,因為他是甩掉了龍牙兵的跟蹤才來到這裏的,恐怕自己失去蹤跡一事這會應該已經呈到了平武帝的案前了。


  他並沒有放鬆警惕,因為他知道如果前麵帶路那人想要算計他的話,他最多隻能是硬扛這個算計了。但是如果他這次真的被算計,那麽以後他就絕對不會再相信別人了,雖然他對自己之前所設立的陣法很有信心,能夠讓那人想通,唯有自己想通之後才能輕鬆出陣。但是事情總有個萬一或者如果的情況,所以他還是抱著最壞的打算跟著進來。


  似乎察覺到陰無悔心中想法那樣,在前麵帶路那人不由得笑出聲來說道:“其實公子不必如此的,我被困在你所布下的陣法中十多天裏,我確實是想通了。雖然我也很想一死了之,但是家族血仇,還有為了救我而付出自己性命的公羊,我暫時還不能死。”


  “而且我還要回到幽冥鬼島,要把我那個難兄難弟血無常給帶出來,陰山地界的人不能就這樣委曲求全,要死也得死得有尊嚴一點。”原來讓陰無悔親自登門拜訪之人正是當初被黑無常送走,逃過死劫的殷七。


  隻是後來遇到了陰無悔,而那個時候他整個人即將要陷入了崩潰跡象,好幾次想要殺了陰無悔,不過到最後他並沒有得逞。


  而陰無悔本身並不是好殺之人,他也知道殷七和自己的兩個表姐還有因果未曾了結,所以他隻好設陣把他困在原地,讓他好好冷靜下來。


  想通之後就可以破陣而出,想不通的話隻能被困在原地,一直等到你想通為止才能出陣。他師承天機老人,當然精通鬼穀一脈的陣法之術,所以他布下的陣法輕輕鬆鬆就可以把殷七困住,對他來說確實像吃飯一樣簡單。


  當然以他的實力,當時也可以把殷七殺了一了百了的,不過他知道如果非要這樣做的話,天機就會反噬己身,他的小身板絕對承受不了這樣的惡果降臨,所以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還是不殺生了。


  有關於殷七的這個事情,還是讓自己那兩位表姐去煩就可以了,不過他也知道如果殷七到最後能夠讓自己那兩位表姐原諒的話,那麽他們之間的仇怨就會因為此煙消雲散,或許這是個最好的結果。


  不過如今殷七找上了陰無悔,陰無悔也隻能見步行步,因為他知道很有可能就這樣和殷七的命運交纏在一起,到時候想抽身做個旁觀者恐怕難了。


  陰無悔想到這裏之後,不由得在心裏暗暗歎息了一聲,難道這就是大師父對自己所說的入世修煉,隻有真正融入其中,才會感知到眾生的喜怒哀樂,以後才能夠讓鬼穀更好地融入這世間之中。


  鬼穀一脈一直避世,在天機老人這一代的時候,感知到天機混沌不堪,恐怕世間必有一場大亂,所以他決定讓鬼穀借此機會重新入世,而陰無悔是下一代的天機稱號繼承者,所以天機老人才會派他出來混跡江湖,讓楚浪做他的護道人,讓陰無悔好好曆練一番。就是想讓鬼穀一脈重新變得年輕起來,變得有活力,能夠在亂世之中繼續存活下來,而陰無悔就是天機老人手上最為重要的籌碼,因為他從天機之中隱隱卜算到陰無悔和解鈴人存在一絲羈絆,所以他才會不留餘力讓陰無悔出來行走江湖,根本就是這麽一個目的。


  “如果這是你要選擇的路,那麽我也尊重你的選擇!”陰無悔跟在殷七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房子中間的廳堂,然後隨意落座。


  廳堂大門正對著緊閉的大門,不過這座宅邸看起來確實沒有人氣,四處野草生長,而且這些野草有攔腰這麽高,而殷七和陰無悔行走在其中,感覺自己才是這裏的不速之客那樣。


  “你是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貌似這裏人煙絕跡,似乎是個不祥之地。”陰無悔皺著眉頭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殷七,他眼神之中滿是詢問的意思。


  殷七尷尬一笑道:“你也知道我們這些修煉鬼道邪氣功法之人,對於這些地方有所偏愛。所以我一來到皇都之後,身無分文也不想投店住宿,在聽聞這片地方是詛咒之地,早在十多年前被棄置,然後我就在這裏住了下來。”


  “在皇都之中有這麽一個鬼蜮地方,恐怕這當中有不少人牽涉在其中,如果讓那位知道的話,估計會派大軍直接把這裏拆了,重新建立起一個鬧市坊應該不難的,可惜的是這當中應該有人欺上瞞下,不讓平武帝知道有這麽一個地方,這才便宜了你。”陰無悔有些不悅地說道,他身在皇家之中,對於那些文武百官的所作所為當然是耳渲目染。不過不是他上位話事也就作罷,權謀軍機陣法他當然是樣樣精通。天機老人曾經對他開玩笑道,如果有一天真的在鬼穀之中混不下去了,還可以回去陰月皇朝繼承皇位,當一個明君,這樣豈不是美哉!

  “好了,閑話休提了,我的身份已經讓平武帝知道了,我是甩掉那些尾巴才來到這裏尋你的。說吧,你找我到底所為何事,我希望你給出的情報能夠讓我有所收獲。”陰無悔眯著眼看著殷七,他在等待著他說話。


  “傳聞中你們陰月皇朝和天心帝國是死敵,平武帝怎麽可能讓你這樣大搖大擺在他的皇都裏走來走去呢?難道你們之間的關係有所改變了,是不是因為那個人的關係?”殷七當然知道天心帝國和陰月皇朝之間的關係並不好,這是世人皆知的事實。


  當初他和公羊在陰山地界發現了神兵魔刀在呂樂平身上,和已經成為了禁衛軍統領的高文交過手,他們算是第一次認識了呂樂平。


  確實也知道呂樂平的身份並不簡單,隨後他們也見到呂樂平和陰七月還有陰悅混在一起,這兩人可是陰月皇朝皇族中人,殷七雖然很想問清楚什麽時候陰月皇朝的皇族和天心帝國的高層關係變得這麽好了。


  在西風鎮的時候,勾結城守對呂樂平和陰七月兩姐妹進行截殺,結果還是以失敗告終,連和天心帝國皇族淵源頗深的天一宗都派了人出手救呂樂平,讓呂樂平等人逃過了一劫,足以證明呂樂平在天心帝國的身份並不低。


  能夠讓天一宗派人在暗中保護呂樂平,還有天音穀的掌教之女沈雁跟隨在呂樂平身邊照顧他的起居飲食,還有禁衛軍統領高文的貼身保護,就可以看得出來呂樂平的身份確實不簡單。雖然殷七在事後曾經打聽過呂樂平的真正身份,但是他並沒有打探到太多有用的情報,隻知道呂樂平是平武帝最為寵愛的妃子——呂貴妃的侄子。


  “這個我不太方便透露,因為你和我那兩個表姐有因果糾纏頗深,我不能說太多關於她們的事情出來,所以這些事情還是你自己親自去了解清楚最好。”陰無悔故作高深地說道。


  “至於你想和她們為敵為友還是得看你自己,反正我是不會插手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的。”陰無悔打著包票道。


  殷七聽到陰無悔這樣保證的一句話之後,他頓時來精神道:“其實我之前打聽到的情報還真的是和你們有關的,所以我特意來告知你們一聲。因為是事關我的仇敵——陰山地界仁義山莊莊主‘賽華佗’,還有天心帝國的國師姬無缺,所以茲事體大我才會找你來,想問問你的意見。”


  “哦?看來你還是有點料到的嘛,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黑料讓你查到了?”陰無悔一臉感興趣的表情看向殷七道。


  殷七就開始慢慢敘說他的遭遇了。原來他在被陰無悔的陣法困住之後,他確實不信邪,想要用武力強行破陣,結果都是無功而返,反而令他生出了絕望之意,甚至一度想自尋短見。


  一開始一連三天殷七都是想強行破陣的,不過沒有絲毫辦法撼動陣法的壁壘,隻是心中的那一股恨意讓他堅持住,並沒有自尋短見。


  他的哥哥們和宗門上下的師兄弟,還有拚了自己性命來救自己的公羊,他絕對不能辜負他們對自己期盼,因為他還有留待有用之身,替他們找仁義山莊的莊主‘賽華佗’報仇。


  雖然他想不明白為什麽黑無常到了自己人生的最後時刻,還是出盡全力把自己送走,但是他也是個知恩圖報之人,他還得留著性命回去幽冥鬼島一趟,把黑無常力戰而死的消息告知十日判官和鬼王,以免黑無常死後還有人汙蔑他是個貪生怕死之輩,無能之人。


  他要替黑無常正名,何況他還要把血無常給帶出幽冥鬼島,因為他們兩人都是陰山地界之人,寄人籬下的日子確實已經讓殷七受夠了,更何況鬼門那個地方爾虞我詐,自己兩人在那裏過得並不開心,甚至一度淪為別人的炮灰或者棋子,這些都不是殷七想要的。


  而且黑無常在臨死之際出盡全力送走他的時候,曾經用傳音入耳之術告誡過他,如果日後有機會的話,幫他把他的哥哥白無常罵醒,讓他離開幽冥鬼島這個鬼地方;也讓殷七有機會的話最好離開幽冥鬼島,因為鬼門之中除了鬼王和十日判官,其他人皆為螻蟻,連他和白無常這些位高權重的高層都不能幸免成為了螻蟻。


  殷七連續前思後想了好幾天,他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他總結這些年的遭遇和得失,發覺自己正在走向毀滅自己的道路之上,和鬼門有所牽涉無異於與虎謀皮,到最後應該很難得以善終。


  而且他甚至一度忘記了他身上所背負的血海深仇,忘記了冤有頭債有主這個道理,被鬼門的諸多事情拖住了自己前進的步伐。在他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他心中隱隱有所明悟,他對陰無悔不由得由衷佩服起來,看來他為自己所設下的這個陣法,無法就是想讓他停一停想一想,讓他重新認識自己。


  他也知道當初對陰七月和陰悅等人所做之事是錯誤的,所以他決定等有機會會登門認錯,不過現在首先的是要替自己哥哥們和宗門上下的師兄弟報仇,絕對不能讓他們白白死去這麽多年。


  就這樣,殷七被困在陣中約莫七日時間就想通了,然後就十分輕鬆愜意破陣而出。不過在他破陣而出之後,一時之間覺得恍如隔世,感覺到天大地大無處可去,他就順從自己心裏的想法,漫無目的向前步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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