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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到童年

  看完哥哥孫良人以後,孫良才和張國柱一家慢悠悠朝三河村走著,陽光不遺餘力地把所有的光亮撒向大地,曬得人額頭直冒汗。一路上望去,田地裏正在勞作的人們正在盡情地揮灑自己的汗水,黝黑的皮膚正是太陽見證他們辛勤勞作,在他們身上留下的歲月印記。他們沒有文化,他們或許不知道什麽是夢想,但他們知道,他們與天地相伴,唯有勞作才能讓家人吃飽穿暖,這是他們身上肩負的責任!多麽簡單的勞動人民啊!

  走到村口一拐彎就是張國柱的家,這時候看見一個看上去稍微比張自強小一些的男孩正在張自強家大門口焦急地朝門縫裏張望著,聽到有人走過來,孩子一回頭,看見了張自強一家,趕緊迎麵跑過來,對著張自強說到:“自強哥,我都在這等你半天了。”


  張自強指著小男孩,轉身對孫良才說到:“孫大哥,這事我的小夥伴周小軍,比我小兩歲,他家就住在前麵不遠。”周小軍這才意識到張自強身後還跟著一個個子高挑、皮膚白皙的帥氣哥哥。張自強又對周小軍說:“小軍,這是你以後的孫老師,他以後負責在晚上給你們上課。”


  周小軍看著孫良才,恭恭敬敬地說:“孫老師好,我聽我爸說過,說是一個上海來的老師下學期會在每天晚上給我們補課,原來就是這個帥帥的哥哥呀?”說完嗬嗬嗬地笑了起來。


  “誒,對了,小軍,你找我有什麽事?”張自強這才想起來問周小軍。


  “自強哥,這不是聽我爸爸說下學期晚上上課需要打手電,家裏本來就拮據,這要買電池又增重了家裏的負擔,我之前聽你說你在公社上學時候看到過有人收水蜈蚣,我這不正想問問你,我想去翻點水蜈蚣去賣,換點錢下學期買電池用……”說完有些難過的低下頭。


  張自強知道周小軍家的情況,他的母親得了重病長期臥床,他的姐姐周小英和張自麗是同學,初中畢業後本來已經考上了縣裏的高中,可是由於家裏隻有他父親一個勞動力,要養活著四個人,懂事的她隻好無奈地放棄了上學的機會,回家幫父親照顧生病的母親和上小學的弟弟。唉,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貧窮使得農村的孩子都過早地挑起家庭的重擔。


  “有倒是有,不過也不知道現在人家還收不收呢,而且現在河裏水還冷呢,你不怕冷?”張自強關切的問到。


  “冷倒不怕,再說了一會太陽一曬就該暖和了,主要就擔心沒人收了。”周小軍有點擔心的說到。


  “那要不這樣,我跟你去,咱們早晨去翻,然後吃過飯咱就拿到公社去看看,如果有人收,咱就賣,沒人收咱就回來再想辦法。”張自強說到。


  “自強哥,那太感謝你了!”周小軍感謝道。他知道,這些年張國柱和張自強一直在幫助著家裏和自己。


  “爸,那我跟小軍去咯。”張自強回頭對張國柱說,張國柱本想讓張自強跟他二姐去學校,一方麵幫幫她二姐給學生批改作業,一方麵也正好複習他自己的功課,但既然周小軍已經開口了,那他也不好再說什麽,以前說:“去吧,中午早點回來吃飯,多注意安全!”


  “誒,對了,孫大哥,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昨天跟你說小河裏有很多寶貝呢,今天正好帶你看看去開開眼!”張自強得意洋洋地說到。


  “我今天鞏怕去不了,我還得回大隊呢,下午人們出工我還得給他們登記呢。”孫良才不念有些遺憾,其實他也想去,剛到三河村,一是沒有朋友,雖然張國柱對他很好,但畢竟不是同齡人,好多話不能敞開說,他也想多認識幾個朋友,二是他也想多出去走走,正好也多了解了解三河村,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但自己卻不能去。


  張國柱看出了孫良才的心思,跟他說:“小孫,你跟他們去吧,正好熟悉熟悉三河村,下午的工分我幫你登記,而且讓他們兩個娃娃去我還不放心哩,你去了正好,幫我多看著點他們。”其實張國柱很了解自己的兒子和周小軍,他們做事都很認真,也很細心,他們倆在一起不會有什麽危險,他隻不過是在為孫良才找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罷了。


  孫良才連忙道謝,自從父親走了以後,他就很少能感覺到父愛,此時他卻感覺到張國柱就像父親一樣疼愛著自己,不禁讓他感到心裏無限溫暖。


  孫良才轉身對著張自麗說:“小張老師,我還有很多教學上的問題要跟你請教呢,等我們完事了我和自強上學校去找你。”


  “孫大哥你太客氣了,以後叫我自麗就好。那你們先去吧,等你們回來,我也有很多問題要請教你呢。”張自麗有些靦腆地說到。


  “行,那以後教學上的事咱們就相互學習吧。”孫良才笑著說道。說話間張自強已經進屋拿了三個大塑料袋子,歡天喜地地從屋裏跑出來,跟周小軍三步並作兩步地朝小河跑去,孫良才也高興地跟著兩個孩子朝小河那邊一路小跑。


  過了村莊就到了大隊,過了大隊上了小路,張自強和周小軍放慢了腳步,張自強和周小軍各自做了一個嗚嘀嘀在嘴裏歡快地吹著,孫良才也約著他們的樣子,自己做了一個放嘴裏,但卻麽也吹不響,孫良才很困惑:“自強,我這個怎麽死活不會響?”


  “肯定是掐頭的時候掐反了”,孫良才看都沒看,自信地說道。孫良才拿出來一看,果然他掐的是嗚嘀嘀的尾,他又找了一個,把頭一掐,放嘴裏一吹,果然“嗚嘀嘀”、“嗚嘀嘀”地響了起來,三人就像是三隻小黃鸝鳥,一唱一和的別提有多高興了。


  “自強,你懂的還挺多”,孫良才誇獎到。


  “孫大哥,這沒啥,我們這三五歲的小孩都知道,你多動手就都會了。”張自強也不知是謙虛還是驕傲,一口氣說著。


  孫良才雖然比張自強和周小軍大,但是此刻他跟在這兩個孩子的後麵,更像是他們的小弟。是啊,生活才是最好的老師,在生活中、在實踐中學習,才能學到真正的知識和道理,而且掌握知識和道理是不分年齡先後的!張自強雖然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孫良才明白。


  春風得意馬蹄疾,確實,在人心情好的時候,走路感覺都要比平時走得快一些。不一會的功夫就到了小河邊,從那個深潭開始,張自強和周小軍沿著小河下遊開始尋找水蜈蚣的藏身之所。隻見張自強和周小軍每翻開一塊鵝卵石,裏麵就有一隻黑色的像蜈蚣一樣的蟲子藏在石頭下麵,張自強拿起一隻,雙手捏住它的鉗子,在孫良才年前展示了一下:“這就是水蜈蚣,別害怕,它沒有毒,隻要別被鉗子夾住就行了,聽我爸說它有很多用藥功效”,然後迅速地裝進塑料袋裏。孫良才終於明白了為什麽他們叫“翻水蜈蚣”,果然隻要一翻開石頭,水蜈蚣就在那等著束手就擒呢。


  孫良才也學著張自強和周小軍的樣子,去翻開小河裏的鵝卵石,由於小河邊都是茂盛的樹木和雜草,太陽不能充分照射小河,小河裏的水還很冷,甚至都有些凍手,可是兩個孩子全然不覺,右手非常幹淨利落地掀開石頭,準確地捉住水蜈蚣然後放進左手拎著的塑料袋裏,像是再孫良才麵前表演魔術一樣,整個動作一氣嗬成,看得孫良才歎為觀止!孫良才一連翻開好幾個小石頭,可是下麵除了沙子和泥,什麽也沒有,孫良才有點哭笑不得,自嘲著說到:“唉,看來水蜈蚣也欺生呢!”


  周小軍看孫良才有些失望,停下來給孫良才:“孫老師,水蜈蚣長得像蜈蚣,其實他是一種昆蟲,這開春天氣暖和了,他就會從洞裏出來,爬到岸邊的草上產卵,然後它們在躲到靠近岸邊的石頭下麵,所以你得翻靠近岸邊草叢的那種石頭,那種石頭下麵才可能會有水蜈蚣。”“對,而且你得學會觀察,你看這種水蜈蚣經常爬的石頭和別的石頭是不一樣,它上麵會留下一些白色的痕跡”,說著拿起一塊小鵝卵石給孫良才看了看,孫良才一看,果然這小石頭上麵有不少不是特別鮮豔的白色痕跡,張國柱又接著說:“而且你注意看,這種石頭周圍的水和正常的水也不一樣”,張自強指了指小石頭的周圍,孫良才一看,小石頭周圍的水麵上有一圈彩色的油性物,在太陽的照射下,發出亮眼的光圈。孫良才照著周小軍和張自強說的,翻開了一快靠著河邊一塊有白痕的石頭,果然一條十厘米左右長的水蜈蚣在石頭下麵扭動著身子,興奮得他伸手就想去捉,手剛伸過去就被水蜈蚣緊緊夾住,疼得他“哇哇”直叫,想甩又甩不掉,看得張自強和周小軍哈哈哈笑得前仰後合。張自強走過來,左手把塑料袋接到孫良才手下邊,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一捏水蜈蚣的腦袋,水蜈蚣就像接受過訓練一樣,乖乖地鬆開兩個爪子,應聲掉進塑料袋裏,孫良才一邊吹著手,一邊笑著說:“自強啊,看來水蜈蚣都是接受過你的訓練呀!”“孫大哥,找到了隻能算成功了一半,捏住腦袋扔袋子裏就行”,張自強認真的說。“張老師,今天受教了!”孫良才一拱手一作揖,有模有樣的把張自強和周小軍都逗樂了。


  有了張自強和周小軍的指導,孫良才也開始慢慢掌握了翻水蜈蚣的竅門,三個人沿著小河一直翻到了小河和漁泡江的交匯處,小河的河麵到這裏變得開闊了許多,沙子和石頭被衝到這裏堆積了起來,形成了一個衝積扇,河邊的茂盛的雜草讓這裏形成了一個魚類天然的避風港。三個人在這裏收貨頗豐,幾乎他們每翻來一塊石頭,都能找到一條水蜈蚣,三個人興奮地叫喊著,高興地笑著,笑聲在河邊久久回蕩。孫良才忽然想到了他的小時候,自從父親走了以後,自己和哥哥都得上學,隻看母親一個人養家就開始顯得捉襟見著,懂事的哥哥一到寒暑假就帶著孫良才滿大街去撿煤球,撿廢鐵釘廢鐵片,雖然很累,但是兄弟倆卻覺得很充實,因為他們能幫母親度過家裏的難關,每當兄弟倆找到新的廢鐵釘時,兄弟倆也會發出這樣興奮的叫聲,雖然很辛苦,但是更多的是快樂!這麽多年了,沒想到今天,張自強和周小軍成了自己的哥哥,帶著自己仿佛穿越到了自己的童年!這一刻,孫良才發現三河村的山、三河村的水、三河村的人都是那麽的令人向往!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三個人幾乎翻遍了兩條河交匯處的衝積扇,隨著一條條的水蜈蚣裝進袋子,三個大塑料袋已經漸漸滿了起來。這令張自強和周小軍也感到很吃驚,竟然在一個多小時的時候收貨這麽多,“可能這幾年天氣轉暖,再加上水蜈蚣沒有碰到什麽天敵,所以繁殖能力也不斷提高”,張自強一邊忙著,一邊還不忘自言自語地解釋到。孫良才是確實對眼前這個孩子佩服得五體投地,他不但幹活利索,還懂得很多動物節律的知識,那可是他在高中課本上才學到的呀!


  不多時,三個人的袋子都實在是裝不下了,孫良才看了看時間還早,便對周小軍說:“小軍,要不咱們從田埂上回家,正好看看魚腥草發芽了沒有,要是有的話,咱們就挖點魚腥草給劉奶奶送去。”“好的,我也有好幾天沒去看劉奶奶了。”說完就拎著三個沉甸甸的塑料袋朝梯田邊走去。


  劉奶奶是村裏的五保戶,已經七十多歲了,年輕的時候唯一的兒子在部隊犧牲了,幾年前老伴兒去世後,留下了劉奶奶一個人孤苦無依,孩子們小的時候,劉奶奶對村裏的每個孩子都特別好,主動給孩子們買吃的,把他們當做自己的親孫子親孫女一樣,現在六奶奶老了,孩子們都會主動抽時間去看望她老人家。


  走上一級級的梯田,蠶豆已經開始結果,沉甸甸的果實墜得蠶豆苗都彎下了腰,看來今年的小春又是一個大豐收!田埂上小草已經綠油油地長了一尺來高,張自強和周小軍蹲在田埂上,選擇在潮濕的地方扒開草叢,果然看到一種圓形葉子的草,整個葉子有點墨綠色帶點紫紅色,一看就是剛發出不久的小嫩芽,兩個人沿著葉子開始用小木棍開始挖土,挖開泥土,刨出一根三四十厘米長的白色草根,這就是魚腥草,當地人能把它做成一道道美味的菜肴。孫良才學著張自強和周小軍的樣子,也找了一根小木棍開始刨魚腥草,由於是初春的第一茬,三個人沒用多久就刨了大腿那麽粗的一捆,張自強揪了一根不知名的小草,把魚腥草一捆,拎起沉甸甸的水蜈蚣袋子,大喊一句“回家去了”,仿佛船工的號子,三人便高高興興地從田埂上往村裏走去。一進村,三個人先到了張自強家,張自強找了個大蛇皮袋子,把三袋子水蜈蚣倒到了蛇皮袋裏,足足裝了半蛇皮袋,又找了布條把蛇皮袋口一紮,最後把蛇皮袋放到放滿水的大盆裏,“可不能讓它們死了,死了就不值錢了,媽,幫我看著點,我們去給劉奶奶送點魚腥草。”沒等到張伯母接話,張自強和周小軍已經一溜煙跑出了家門,孫良才在後邊追著,跑出了門才聽到張伯母在後麵大聲喊道:“早點回來吃中午飯。”


  沿著村裏的小馬路,快走到大隊的地方,馬路上邊就是劉奶奶的家。這是一間沒有院子的土坯房,兩間屋一間做飯吃飯用,一間自己住,由於年代有些久遠了,在歲月的侵蝕下,小房子顯得有些破敗。


  張自強推開房門,就聽到一個聲音從幽暗處傳來:“誰呀?”


  “奶奶,是我,自強,我和小軍還有咱們村新來的孫老師來看您了。”張自強答道。


  “喲,強子和小軍來了,快上奶奶屋裏來。”劉奶奶慈祥地說。


  三個人一起進了劉奶奶的房間,房間又矮又黑,太陽從窗戶照進來,給房間帶來了些許的明亮,劉奶奶正坐在小板凳上,在窗戶邊曬太陽呢。劉奶奶滿臉皺紋顯得特別蒼老,但目光卻很明亮,透露著一個農村女性特有的溫柔。


  “強子,這個年輕人我怎麽沒見過呀?”劉奶奶盯著孫良才問到。


  “奶奶,我是從上海來的,我叫孫良才。”沒等張自強回答,孫良才搶先道。


  “那這麽說,你應該是孫良人的弟弟?”劉奶奶追問到。


  “對,我們今天早上剛去看完我哥。”孫良才有點淒涼地說。


  “孩子,你哥哥對三河村有恩呐,三河村的人都不應該忘記你哥哥,來,孩子,站近一點,讓我仔細看看你”,劉奶奶眼裏泛著淚光,“嗯,長得是像你哥哥,都是一表人才。”


  “奶奶,我們給您找了魚腥草”,周小軍說著拿出了那捆魚腥草。


  “謝謝孩子們還惦著我這老婆子,還記得我喜歡吃魚腥草。對了,小軍,你媽媽的病怎麽樣了?早就說去跟她說說話,但我這腿腳不中用了,現在都走不過去了,唉…”劉奶奶說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我媽的病還那樣,現在我姐照顧著挺好的,奶奶沒事,您走不動了我們以後就多來陪您說說話。”周小軍懂事的說。


  “小軍,你和你姐姐都是懂事的孩子,尤其是你姐姐,能說會做,一會一定會有大出息。”劉奶奶斷言。


  “那奶奶,我們就先回去了,我媽還等著我們吃飯呢,您多注意身體,等明後天我們再來。”張自強考慮到下午還得去趟公社。


  “好的,孩子們,我呀,盼著你們來。”劉奶奶樂嗬嗬地說。


  從劉奶奶家出來,出工的人們已經收工,陸陸續續往家走,家家戶戶屋頂上又升起了嫋嫋炊煙,老實憨厚的勞動人民沒有什麽高要求,隻要能回家吃一頓熱乎飯,在再苦再考累對他們來說也值得的!

  周小軍和張自強約好吃完飯後就去張自強家找他們倆,於是就分別回家吃飯去了。張自強和孫良才回到家,張伯母已經做好了飯,也沒等張國柱和張自麗回家,他就盛了兩碗飯,一碗遞給孫良才,一碗自己端著呼哧呼哧吃起來。“你慢點吃”,張伯母訓斥道,張自強沒把母親的話當回事,嗬嗬一笑,然後低頭繼續吃起來。“自強,你吃飯確實應該慢點,你現在正在長身體,細嚼慢咽有助於消化,這樣才能身體好”,孫良才也在一旁說著。“孫大哥,道理我都懂,可是習慣了一時半會也改不過來了,以後慢慢改”,張自強說著不好意思地朝孫良才笑了笑。


  趁孫良才吃飯這功夫,張自強已經吃完放下碗筷,從屋裏找了一個小竹簍,把半蛇皮袋子水蜈蚣從水盆裏拎出來,放到了竹簍裏。


  不多時,外邊聽見了周小軍的喊聲,孫良才也正好吃完飯,放下碗筷,周小軍也進了院子,張自強找了一塊塑料薄膜往身上一披,背上竹簍,衝屋裏喊了一句:“媽,我們走了啊!”說完三個人又大步衝出了院子,“快去快回啊,路上注意安全”,隻剩下母親的話孤零零地在院子上空飄蕩。


  從三河村沿著“之”字形的小馬路一直往下到漁泡江岸邊,就到了漁泡江橋頭,不過漁泡江大橋,從去大理方向的公路沿著漁泡江逆流而上,三個人有說有笑,輪換著背著背簍,大約走了四五公裏,公路左右兩邊各有兩排大瓦房沿著公路而建,獸醫站,郵電所,糧所等等都在門口掛著牌子,依次排列開來。“那就是我們的學校”,張自強指著前麵路邊一個三間大瓦房圍城的一個大院子說,三個人快步走過去,學校院子外邊有一個供銷社,“那人平時就在這裏邊”,張自強說著就帶著周小軍和孫良才走進了供銷社。


  “大大,請問這是不是有一個收水蜈蚣的人?”張自強對著一個五十來歲、麵容慈祥的男售貨員問道。


  “他是外地人,年前回家了,還沒回來呢,你們找他有事?”售貨員疑惑地看著這三個年輕人。


  “大大,是這樣,我們是三河村的,家裏窮,我媽得病了,這不放寒假了,我們想著幫幫家裏,也沒想出什麽好辦法,聽說這有收水蜈蚣,我們就去翻了水蜈蚣,打算換點錢幫幫家裏,唉,真是不巧……”周小軍滿臉失望地說著。


  “哦,這樣啊,看你們也是善良的孩子,不能讓你們白跑一趟,你們帶來的水蜈蚣我收了,不過有一點要記住,換了的錢回家得給父母,得用到該用的地方。”售貨員帶著教育的口吻對周小軍說。


  “大大,那您真是幫了大忙了,太感謝您了,您放心,錢我們一定交給父母。”周小軍和張自強幾乎異口同聲說。


  “那我還是按他收的價說,五角錢一百條,咱們開始數吧。”售貨員說著拿出了一個發塑料盆。


  “好的,成交。”張自強和周小軍說著就就放下竹簍,打開蛇皮袋,嘩一下子把水蜈蚣全倒到了塑料盆裏。


  “這樣吧,你們自己數,我看在邊上監督。”售貨員開玩笑地說。


  “這樣吧,咱們分成三份,三個人數,這樣又快有準。”小機靈鬼張自強說。


  “誒,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銷售員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十幾歲的孩子竟然這麽懂事,還這麽聰明。


  約莫一刻鍾的功夫,三個人都已經數完了,加一起一共四百九十六條,售貨員大大地拿出兩塊五角錢遞給張自強,大方地說:“不用找了,算是對你們懂事的獎勵。”


  “謝謝大大,能不能麻煩您幫我們換成零錢,我們三個人好平分”,周小軍有些略帶難為情地說。


  “小軍,你說的什麽呀,我和孫大哥本來就是陪你去玩的,怎麽還要分呢,對吧,孫大哥?”張自強對著孫良才使著眼色說。


  “對啊,小軍,跟著你們一起,我就想起來小時候跟我哥哥一起的快樂時光,我已經失去它好多年了,現在能找回童年的美好時光,我還得感謝你們呢。”孫良才眼睛裏泛著淚花。


  聽到孫良才操著普通話,售貨員大大接過了話:“這個小夥子一進來我看著就不像是三河村的人。”


  “大大,這是我們村新來的孫老師,上海人,他的哥哥就是修漁泡江大橋的英雄孫良人。”張自強搶先回答道。孫良人當時可是縣裏號召學習的典範,整個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且公社和大隊還因此受到了縣裏的表揚,整個三河村大隊乃至整個公社都以此為榮!


  “孫良人的弟弟?”售貨員大大不太相信地問道。


  “對,大大,我叫孫良才,前幾天剛來到三河村,現在一邊在三河村大隊當會計,一邊在三河村小學教書,這不學生家裏出了困難,我就跟著一起來了。”孫良才雖然還沒開始當老師,但誠然現在他已經進入角色了。


  “孫老師,我是供銷社的社長李金山,以後有什麽困難可以來找我。對了,以後隻要是你或者你的學生送來的水蜈蚣,我都收!”李社長痛快地說道,並朝孫良才伸出了手。


  “感謝李社長,以後少不了來麻煩您的,我代表三河村的孩子們謝謝您!”孫良才趕緊迎上去跟李社長握手。


  “你們兄弟兩個外地人都能為三河村為公社做這麽大的貢獻,我是不是也應該為孩子做點好事呢?”李社長有點慚愧,“你哥哥一個外鄉人,那麽年輕,確是我們學習的典範啊!”


  三人道了謝,同李社長道了別,走上回三河村的公路,正值晌午,陽光猛烈地照著地麵,直曬得人們汗流浹背,到三人卻一點也不覺得累。張自強背著背簍,在前麵又蹦又跳地唱著“我們走在大路上…”,孫良才和周小軍在後麵附和著,高高興興地往三河村走去。


  孫良才已經很久沒這麽高興過了,這愉快的一天不僅幫他找尋到了失去的童年樂趣,而且每一位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這麽熱情,更重要的是,他的哥哥雖然離他遠去,但他的英雄形象和精神會一直陪伴著他,就如同童年哥哥一直陪伴著自己一樣,指引他穿越黑暗,走向更遠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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