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拋下
麵對林雅的愕然，少年輕咳了一聲：“我母……娘親說過，要對姑娘家負責，雖然你很鬧騰，但是我會娶你的，嗯，我會照顧好你的。”
林雅眨巴著眼，沒動。
少年的耳尖微微泛著紅，一時之間，靜寂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林雅聽到了姐姐的呼喊聲，她連忙推開少年站起來，走到花園外。
“雅雅，我剛剛好像聽到你在喊我……”林靜瞧著妹妹灰撲撲的小臉，以及麵上可疑的紅暈，怔了怔，“你這是怎麽了？”
“我……”林雅懵了一瞬，突然想起，她指著紫薇花的一個方向，告狀，“是那裏，剛剛有個壞人將我推到泥潭裏，還說我長得醜……”
後麵發生的事，她下意識沒說。
林靜一聽妹妹被欺負了，趕忙走到紫薇花那裏，卻見那裏除了一個小籠子，再也沒有其他人。
“沒有啊……”林靜疑惑地道。
林雅眸子轉動了下，撲到林靜懷裏：“剛……剛剛還在，我知道了，一定是知道姐姐來了，所以就跑了！”
“小花貓，別鬧了，姐姐帶你去洗漱下，待會還要用膳呢。”林靜抓住妹妹的小手，唇邊帶笑。
一通洗漱過後，林雅跟著姐姐進了會客廳，乖巧落座後，抬眼之際，她發現對麵的少年，正是方才的那個人，隻不過是換了一套衣裳。
她猛地站起身，差點將麵前的碗筷弄倒。
“你……你這個小賊！居然偷到飯桌上了！”
“雅雅，我平日裏是怎麽教你的？沒點規矩。”林太師故作凶狠地道，“這是太子殿下，還不快道歉。”
少年明顯楞了下，隨後溫和一笑：“不礙事，想必雅雅是認錯人了吧。”
林雅撅著嘴，她才沒有認錯人呢，分明就是這個人。
她剛剛張口，正想反駁的時候，嘴裏被人塞了一瓣橘子。
林雅眨巴了眼，卻聽姐姐湊在耳邊悄悄說道：“雅雅乖，不要讓爹爹為難，回頭姐姐給你很多好吃的橘子。”
林雅咽下嘴裏酸甜的橘子，點了點頭。
時間過的很快，林雅都忘記了紫薇花叢的約定，但那個少年卻固執的很，每次總找借口偷偷溜出宮裏。
許是來往的密切，她漸漸也知道了有關這個少年的一切。
比如，他說他的父皇並不愛他母妃，他從小就看著母妃一個人悄然落淚，在心裏發誓，自己以後絕對不會辜負心愛的女子。
比如，他說他的母妃是個很強勢的人，他根本不想當什麽皇帝，但是他的母妃說，如果他不當，她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煎熬，所以他不得不去爭取自己並不喜歡的權利，雖然絕大部分都是他母妃在掌控大局，他隻需要按照她的方式好好長大就行。
比如，他說他原本隻想娶像她姐姐那樣嫻靜的女子，這樣一定能照顧好自己的母妃，也不會讓他操心。
“那你為什麽不去找我姐姐，而是來找我？”林雅隻覺心裏有點悶悶的，她絕不承認自己這是難受了。
少年笑得燦爛：“因為，我喜歡的人是你啊，我說過我要對你負責的，也會照顧好你的，這可不是說說而已。”
林雅突然覺得這人的笑容比太陽還要溫暖，不然，她為什麽心裏暖洋洋的。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好像不應該是這樣……至少，不應該這麽幸福……
但到底是怎樣，她也不清楚……
直到，她茫然之際，聽到有人在她耳邊低語：“雅兒，朕隻有你了……”
這聲音她覺得熟悉，但是卻不知道是誰，隻是覺得很難過，她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而少年的笑還是那麽明媚，他說：“雅雅，做我的皇後吧。”
林雅一時之間，分不清到底該聽誰的話。
她的意識不斷沉淪……
……
太後的效率很快，出了殿之後就宣布楚皇因身體不適而退位，太子擇日即位。
這消息如同狂風一樣刮過，讓朝臣們措手不及的同時，還有些惶恐不安。
宮裏一直嚴防死守，沒傳出什麽消息來。
但越是這樣，朝臣們越是心裏恐慌。
這不，剛剛下朝，就有人問裴相：“裴相，你可知宮中是發生了什麽？”
裴相一臉風輕雲淡：“太後若是想讓我等知曉，那自然是會通知，不該知曉的，便別問。”
那人訕訕一笑：“這不是大家都好奇嗎？既然裴相都不知道，那我等便等著吧。”
裴相頷首告辭。
他自然是知道一些內幕，畢竟，太後的母家便是裴相的母族。
否則，他也不會在朝中時不時照看柳涵了，這也是太後暗麵上的安排。
“裴相，請留步，太後有請。”小太監在外站了一會，好不容易才看到裴相身邊的人散去。
裴相笑道：“勞煩公公帶路。”
太後宮裏要離得稍遠些，略過一段長廊下，裴相進殿正欲行禮，卻見太後擺手：“裴相不必多禮，都是自家人，坐。”
董嬤嬤早就吩咐人上了熱茶，裴相端起茶抿了一口：“這應當是太後娘娘從山上帶回來的吧。”
“哈哈，還是你懂哀家。”太後笑了笑。
裴相但笑不語，他知道太後並非隻是請他過來喝茶。
“今日那些大臣可鬧的凶？”太後手指摩挲著杯沿，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裴相放下手中的茶杯：“尚且還能壓製住，隻是，太後你也知道，物極必反，一味的封鎖消息隻會讓人更好奇。”
“哀家如何不知？隻是，這種家醜如何宣揚的出去？”
太後眯了眯眼。
裴相想起那些事，也是頗感頭痛：“太後娘娘，恕臣多嘴一句，陛下驟然退位，著實有些快了。眾位大臣對太子殿下改觀，隻是這麽一段時間，根基未固，貿然繼位，微臣隻怕引起朝廷動蕩。”
“這便是哀家喚你來的目的。”太後眉毛微微一挑，“當年，皇帝也這樣繼位，不照樣穩固了江山，那時候，可還沒裴相這樣的有用之才，哀家看，涵兒可比那是的皇帝強多了，居然還能想到利用哀家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當真是哀家小瞧了他，不，怕是你們都被他蒙在了骨裏。”
“太後這是要微臣輔佐太子殿下？”
“不錯，有你在，哀家放心的很，哀家年紀大了，不想再摻和這朝廷之事……況且，若是涵兒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那之後的大風大浪如何能扛得住？哀家豈能放心將大楚交到他手上？”
裴相抿了抿唇：“太後娘娘的用意，微臣知曉了，微臣自當全力以赴。”
太後滿意地點頭：“還有一件事，近日哀家收到消息，說大周有使臣來楚收回先前戰敗兩城，裴相以為此事該交由誰來處理？”
“不如交給太子殿下小試牛刀，太後便知太子殿下對大楚的治國方針。”裴相想了想。
“也好，哀家便派人知會下涵兒。”
太後嗯了一聲，隨後，裴相告辭。
臨出殿的時候，裴相看到了從南麵匆匆而來的齊王，看其方向，是景秀宮，想來是得知靜妃服毒的事。
齊王草草跟裴相打了一個招呼，就朝著景秀宮而去。
他沒想到這才短短一天，居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當得知趙雅服毒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甚至還懷疑是柳涵給她下的毒。
齊王來之前，問過小太監來龍去脈，但對方支支吾吾說不明白，他打算進宮後問問父皇。
景秀宮依舊圍著一排侍衛，將景秀宮像銅牆鐵壁一般圍了起來。
為首的侍衛一見他連忙讓開，這讓齊王很是意外，畢竟先前他們可不是這樣的態度。
“殿下，陛下正在裏麵等你呢。”侍衛長眼睛本來就小，一笑更是成了一條線。
齊王顧不得多問，連忙朝著殿內走去。
老太監將帳幔掛在金鉤上，讓他好方便進去。
“父皇，兒臣聽說母妃服毒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雖然趙雅說她不是齊王的親生母親，但都叫了這麽多年的母妃，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改變的。
楚皇扶起齊王，語帶歎息：“雅兒她去牢裏看望林夫人的時候，服毒了，服的還是無聲無息的百息散……”
“不可能，母妃不會拋下兒臣自殺的！這一定是有人故意要害她！”
齊王坐在床邊，看了看病床上容色豔麗如同往常一樣的趙雅。
“朕問過林夫人了，毒是雅兒自己事先準備好的，為的就是讓林夫人後悔當初的選擇，她喝毒藥的時候，還是笑著的……”楚皇喉頭哽咽，一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個畫麵，心髒就一陣陣抽痛。
趙雅到底是有多絕望啊？會選擇這種方式來告別……
“怎麽會……”齊王見楚皇神色不似作偽，心裏已經有一半相信了這說辭，“父皇，母妃她還能醒來嗎？”
“袁太醫說得看你母妃有沒有活下來的意誌，朕叫你過來，也是存著這個意思……你若是有空，便多陪陪你母妃說話吧。”楚皇撫摸著趙雅額前的發絲。
“母妃她不會拋下我們的……”齊王仰頭看向楚皇，不知是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他重複道，“父皇，母妃她不會拋下我們的。”
“嗯，她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