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冤屈
齊王一路讓車夫疾行，很快就到了鳳儀宮。
他還未走進主殿，就見外麵圍著一群侍衛，往常不是沒見過這場景，畢竟楚皇對靜妃分外在意，派人保護她也沒什麽的。
隻是，看起來，似乎比之前還多了。
齊王並未當一回事，抬腳正欲進殿，就被侍衛長攔住。
“齊王殿下，太後有令，不得探視靜妃娘娘！”
探視？
齊王掏掏耳朵：“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侍衛長咽了咽口水，他可是聽說這齊王脾氣不太好，做事蠻不講理的，再說一遍會不會被人抬出去？
“你耳朵聾了？本王讓你再說一遍！”
“太後有令，不得探視靜妃娘娘，齊王殿下，還請別讓小的為難。”侍衛長嘴唇微微顫抖，若是齊王要硬闖，他還真不敢攔住對方，但是這便是他的失職了。
齊王這下聽清了，腦子嗡嗡直響。
太後！又是太後！
柳涵被冊立太子也是太後做的！如今母妃被看管起來，也是太後做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齊王上前猛地揪住了侍衛長的衣領口，指節處微微泛白。
“屬下，屬下也不知情啊！屬下隻是奉命行事！齊王殿下饒命啊！”侍衛長哭嚎著嗓子。
“廢物！給本王讓開！本王要去見母妃！”
齊王鬆開對方衣領，瞧見攔在台階上的侍衛，眉頭皺得死緊。
“齊王殿下，太後有令，是萬萬不能……”
齊王直接打斷侍衛長的話：“本王就想見見母妃問問緣由！有什麽不能見的？”
“這……”
“齊王殿下！”
侍衛長正猶豫的時候，齊王忽然聽到背後傳來楚皇貼身老太監的聲音，他扭頭看去，就見老太監拎著長衫下擺，踉踉蹌蹌跑了過來。
老太監喘著粗氣：“齊王殿下！”
“公公。”齊王忙扶住老太監，“公公，你且跟他們說下，本王要見母妃，他們攔著不讓。”
“殿下放心，老奴就是過來做這件事的。”老太監緩緩直起腰，“老奴是來傳陛下口令，讓齊王殿下進去吧，太後那裏陛下會去說。”
侍衛長單手按了按心髒，驀地鬆了一口氣：“謹遵陛下聖旨！”
老太監低眉順眼：“殿下，快進去吧。”
齊王道謝後，剛朝裏走了一步，又轉了回來，問道：“公公，這……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母妃怎麽會被太後派人看管呢？”
“殿下，你進去後就知道了。”老太監深深看了一眼齊王。
有些事，當著這麽多侍衛的麵，他不好說，畢竟這是皇家辛秘，其次，作為屬下，楚皇都沒開口說這事，做奴才的，哪能越過這層關係去？
齊王抿緊嘴唇，轉身走了進去。
殿門緊閉，齊王手指瑟縮了下，隨後堅定推開了門。
上一次他來的時候，還有很多宮女立在門外，如今，殿內空蕩蕩的。
齊王隱約感覺到了不對勁，一定是發生了什麽重大的事，否則不會是這個樣子。
他一邊想一邊朝裏走。
帳幔隨著風不時搖擺，齊王掀簾而入，一眼就看到了窗邊形單影隻的人影。
“母妃！”齊王眸子一喜，疾步走了過去。
趙雅聽到聲音，動作遲緩地扭頭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極其陌生。
齊王的步子一頓，就聽她開口道：“不要叫我母妃，本宮不是你母妃。”
似乎是長時間沒說話，趙雅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像是喉嚨裏含著砂礫，隱約帶起一絲粗糙的磨砂感。
“母妃，你這是什麽話？是不是兒臣哪裏做的不好？惹了母妃生氣？”齊王咬著下嘴唇，肩膀略微僵直。
趙雅轉過身，直視著麵前這個她不當回事養大的孩子。
“你沒做什麽，是本宮做錯了。”趙雅麵色平靜，“你的母妃林靜早在生你那天就難產而死，本宮是她的同胞姐妹……”
“怎麽可能？”
齊王腦子一懵，想都沒想：“母妃，你……是在騙兒臣的吧？”
他長這麽大，可沒聽說過什麽自己的母親有同胞姐妹，這……實在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簡直比太後冊封柳涵還讓他難以接受！！
“本宮如今都這般了，騙你有何用？”趙雅語聲漸緩，“當年本宮與你母親一同出生，但我險些早夭……”
忽然，一陣清風拂過，帶著紫薇花的香氣緩緩彌散開來。
趙雅的講述停頓了一下，隨後又接著講。
齊王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來的，他搖搖晃晃，垂著腦袋，比來時的狀態還要不好。
甚至，他有些後悔去問了趙雅。
這些事，他不想知道……
對於趙雅說的母妃，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自從他出生起，便是趙雅撫養他長大的，他還記得小時候他發高燒的時候，趙雅守在他的床前，為他來回更換毛巾降熱，眼裏的目光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
因著那一點，就算後來趙雅對他不聞不問，他也當母妃隻是想讓他獨自成長起來。
但突然有一天，她告訴自己並不是他的親生母親，隻不過是頂替了親生母親的位置……
這叫他如何能接受……
簡直就是荒謬！
齊王垂著腦袋，眼神空茫，像是失去了靈魂，走路更是一高一低，一個不經意便是猜中了下擺，整個人像倒栽蔥似的朝台階下倒去。
所幸，老太監一直守在殿外，看到他跌跌撞撞走來，就急忙迎了上去，這才拉了他一把，要不這一摔，怕是要額頭都要撞壞。
“公公！你說這怎麽可能？母妃她是騙我的對不對？”
齊王緊緊攥住老太監衣袖，像是攥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殿下……”老太監不知說什麽才好，將人扶正以後，歎了口氣，“此事，殿下遲早都要接受的，陛下派我來，也是怕殿下你承受不起暈了過去。”
“不……我不相信！公公，讓我去見見父皇吧！這一定不是真的！”齊王不能接受的是不光是身份問題，更不能接受的是母親的死亡。
她的母親是因為生他才難產而死，這是何等悲哀的事啊！
他竟然是踏著母親的屍體降生！
“殿下，你知道你自己名字的由來嗎？”老太監忽的想起什麽。
齊王搖搖頭。
“殿下的名字，是殿下的親生母親取的，明字，是希望您柳暗花明，即使遇到困難，也能逢凶化吉。”
這句話，是趙雅告訴楚皇的，說自己實在沒臉轉述給齊王，讓楚皇派人告訴他。
齊王怔了怔，好一會，他捂著嘴，失聲痛哭起來。
老太監拍了拍他的肩膀：“殿下，哭吧，哭出來能好受些。”
“公公，我要去見父皇。”齊王收住哽咽的哭聲，眼睛泛著紅。
“殿下，陛下現在想自己一個人冷靜冷靜，不接見任何人，你還是回府好好休息下吧。”老太監勸道，現在楚皇自己心裏都沒有平複，如何理這個兒子？
難不成兩人抱在一起痛哭？
老太監心裏清楚，說是不接見任何人，其實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齊王。
“不去也行，那本王問你，柳涵為何得了太後冊封？”齊王皺了皺眉，一方麵進宮是為了看靜妃，另一方麵便是想知道冊封的理由。
“這……”老太監有些為難。
齊王一見他這表情就知道老太監肯定是知道原因。
“公公，有什麽事是本王不能知道的嗎？”
老太監猶豫了下，將他拉到偏殿，揮退眾人。
“殿下，老奴告訴你可以，但是你切勿傳揚出去，也切勿因此去質問太後和陛下……”這事皇帝沒有禁止他告訴齊王，想來便是可以說的。
“你說吧。”
“靜妃娘娘的生母為了保持容顏以女子的血進行煉丹，此事被靖王殿下揭露出來，太後大怒，將其交由大理寺秘密會審，估計要不了幾天，便會秘密的處死，對外就宣傳病故，也算是保全了皇家顏麵。”老太監特意壓低聲音，湊到齊王耳邊說道。
齊王瞪大眼睛：“怎麽會呢？這裏麵一定是有陰謀！林夫人不可能做出煉丹一事！公公！這絕不可能，一定是……一定是那柳涵故意冤枉！”
“噓！殿下，你小聲些，眼下靖王已經是太子殿下，說不得，說不得呀！”老太監連忙將手指放在嘴唇上。
齊王唾了一口：“我呸！那柳涵就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哎喲，殿下，不可直呼太子其名，你在老奴這裏說說也便罷了，切不可當人麵前說出來，這可是辱罵太子，此乃重罪！”老太監連忙擺手。
齊王冷哼一聲，知道他說的在理，也不爭辯了。
此事，他越想越覺得古怪。
怎麽先是林夫人，又是靜妃……
這接二連三的出事，哪有這麽偶然？
這一定是柳涵那廝搞的鬼！不然這太子之位也不會落在他的身上！
怪隻怪他居然沒得到消息，要是早點發現這事，勢必不會讓柳涵得逞！
不行，他一定要找到一個方法將柳涵拉下馬！
這太子絕對不能由他來當！
想起昔日趙雅吩咐的事，齊王心中有了主意，他大步朝著宮門走去，隻要他能早點找到柳涵叛國通敵的證據，這太子他也就當到頭了，到時候他自然而然就可以為他們洗清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