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交接
右相府。
“大人，根據燕府裏麵的探子說，自從燕清河從宮裏回來後，燕府的下人急急忙忙準備吃食等物，像是要遠行……”穿著與夜色相融的黑衣探子膝蓋半跪在地上。
右相追問道：“可還有什麽動作？”
“小的看到燕清河去了一趟食肆，之後帶著一大堆吃食回府了。”黑衣探子想了想，道。
“你再去給我查仔細些，遠行到底是要去什麽地，我要知道的一清二楚！”右相甩了甩袖子，坐到案幾旁。
“是，小的遵命。”
黑衣探子轉身離開。
段信懶洋洋地敲了敲案幾：“右相何必著急？”
“這燕清河突然遠行，勢必有所蹊蹺，先生可是想到了什麽？”
“蹊蹺不蹊蹺，得等探子回來稟告才知道。”段信將滾燙的開水緩緩倒進茶杯裏，看著茶葉在其中打轉，微微笑道，“若是，他跟我們去的是同一個地方……”
“先生是說，他要去的也是淮城？”右相大驚，淮城的消息，段信也是才收到不久……這燕清河怎麽會知道呢？
段信不語，端起茶，吹了吹杯中氤氳而起的熱氣。
燕清河之前都沒有遠行的征兆，去了一趟皇宮卻急著收拾行李，這讓他不得不懷疑對方是不是也知道了淮城的消息。
姬烜的事，已沒有多少人知道，但皇帝……說不定知道……
在事情未水落石出的時候，他不會妄自下判斷。
“消息出來後，跟我說一下。”段信打了一個哈欠，百無聊賴地站起身來。
右相急忙問道：“先生這是要去哪？”
“聽說飄香樓來了一群漂亮姑娘……”段信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怎麽，右相也想品品這美人香？”
“本官就不去了，先生可別忘了替我向世子引薦……”右相老臉一紅，連連擺手，這段時間，皇帝正看著他呢，哪敢在這風頭浪口去偷香，豈不是給了那些敵黨攻訐的借口？
“這是自然。”
段信似是早已料到他不敢，懶散地擺了擺手，朝著門外走去。
夜幕沉沉，對於別人是結束一天的生活，對於飄香樓來說，一天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一樓，身著白色腰帶的姑娘們吃笑著將來訪的客人一一攬進來，一路打趣逗笑，容色雖不及花魁，端的是風情萬種，初進來的年輕公子，很快就被這繁華迷了眼，美人輕攬，幾杯酒下肚，隻爭朝朝暮暮。
二樓一處隔間，站立著一排排新入樓的姑娘們，一個個猶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清新而嬌俏。
媚娘正在給姑娘們講授要點，一些大膽而熾熱的言辭，引得姑娘們羞紅了臉。
霓裳好似沒有聽到樓下的吵鬧，焚香淨手後，纖細的手指緩緩撥動琴弦，一陣晚風吹落她麵上的輕紗，露出一張嫵媚妖嬈的臉。
“彈得不錯。”男子淡淡的嗓音落在她耳旁。
霓裳抬頭看去，段信拾起她被風垂落的麵紗，懶懶地抬起手。
“主子。”霓裳連忙接過，麵上帶著一絲驚喜的笑意。
段信嗯了一聲，走到一側案幾旁的木凳上坐下。
他隨意地撥動了兩下閑置的古琴，琴聲悠悠，帶著一抹哀怨。
一曲終了。
霓裳歎氣：“主子的琴藝是越來越高超了，這首《醉春風》，霓裳甘拜下風。”
明明段信都教了她好幾次了，但她始終不得要領，隻學了一個技巧，不得其風骨。
段信懶洋洋地輕笑：“在這裏學的如何了？”
霓裳脊背微不可見地顫了顫，手心緩緩收緊：“主子要試試嗎？”
段信微眯著眼，打量的視線緩緩落在霓裳身上，從白皙的脖子一路往下，在涼薄的注視下，霓裳有些不安地眨了一下眼，恰到好處地流露出脆弱。
片刻，他輕嗤：“你不必將這些用在我身上。”
霓裳委屈地抬了抬眼，段信也不著急，就這麽淡淡地看著她，甚至好心情地喝起茶來。
霓裳頓感挫敗，在別人身上屢試屢靈的手段，用在自家主子身上，毫無用處，這讓她不禁懷疑起自己的魅力來。
“主子，霓裳這幾日聽淮城的客人說，玄機閣此次比賽會設置三道考題，每一道都隻有一個正確答案，答錯一題就算出局，率先答出三道題的人獲得鑰匙。”知道段信來的目的，霓裳攏了攏衣裳，緩緩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考題是什麽？”段信問道。
霓裳為難地看了他一眼：“考題得等當天才會公布。”
段信便不再言語，他站起身，正欲離開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回頭看向霓裳，淡淡道，“到時候，你跟我去一趟淮城。”
霓裳眼眸頓時明亮起來，嘴角的笑意也多了幾分真誠。
“是，主子。”
右相府裏，燈火通明，主院的窗前映出幾個晃動的人影。
聽著黑衣探子的稟告，右相皺了皺眉：“你可聽清楚了？確定那燕清河是去往淮城？”
探子再三保證：“此事千真萬確。”
“這麽就這麽巧？”右相有些疑惑，他們剛得知淮城的消息，燕清河就打算去淮城。
“什麽這麽巧？”段信跨進房門，淡淡出聲。
見他回來，右相擺手讓探子退下。
右相看向段信，目光中透著焦急：“先生，探子剛得到消息，燕清河一行人也是去往淮城，你說他會不是也是去參加玄機閣的比賽？”
“他若敢去，我自會讓他有去無回。”段信眯了眯眼，唇邊勾起散漫的笑。
“聽說，他要帶著夫人一道去，要是參加比賽的話，未免太玩笑了些！”右相對此驚疑不定，若是去比賽，誰還帶家眷，不合常理啊。
段信凝眸，緩緩重複了一遍：“雲依依……又是她……”
“先生可知道她？”右相試探著問道。
段信搖了搖頭：“不過是聽百姓說了兩句功德，倒也不甚了解。”
右相了然，當初麻沸散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對於這樣一個女子，百姓隻道是一個奇女子，段信聽人提起倒也正常。
“先生打算如何做？”
段信輕嗤道：“見機行事。”
右相啞然，完全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
段信顯然沒有想要解釋的心情，站起身，兀自離開了。
……
燕府。
燕大雙、燕小雙、燕大寶、燕小寶四個崽崽乖乖巧巧地坐在桌前，雲依依才坐下，就感覺到了壓力，準確的說是來自燕大雙和燕小雙的壓力。
她抬了抬下巴，看向燕清河，意思很明顯。
“過幾天，爹和娘要遠行一趟。”燕清河目光溫和地看向崽崽們。
燕大雙開口了，語氣著帶著一種質問：“爹，你們怎麽又要走啊？”
他和燕小雙去國子監後，隻有放學的時候才能看到爹和娘，平常見麵的時間本來就少，結果他們還要遠行。
燕大雙覺得很委屈，看向雲依依：“娘，你就不能帶我們一起嗎？”
雲依依想到這次比賽不同尋常，本來就不是去玩的，帶著幾個崽崽，實在不太方便，便搖了搖頭，婉言拒絕：“大雙乖，娘和爹並不是去玩的，我保證，很快就回來，嗯？”
燕大雙嘴噘得老高，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娘，之前也說很快回來……”
雲依依尷尬地看向燕清河，示意他趕緊為自己說幾句話。
燕清河唇角勾起，看向燕大雙：“等我們回來，就帶你們一起出去玩。”
“真的？”燕小雙突然開口。
“童叟無欺。”
燕清河笑了下，伸出手指，燕小雙定定看了他一眼，伸出小手勾了勾。
“我也要蓋章。”燕大雙嚷著道，這個手勢是雲依依教給他們的，蓋了章就不能反悔。
雲依依嘴角抽了下，沒想到事情這麽容易解決。
燕大寶和燕小寶看著哥哥們的舉動，對望了一眼，也伸出手要蓋章。
燕清河眸光溫柔，好脾氣地一一勾了過去。
“你們在府上要乖乖的，要是聽話的，回來給你們帶禮物。”
崽崽們連忙點了點頭。
雲依依哄好崽崽們跟著燕清河回了房，她原本還以為崽崽們會大哭大鬧起來，沒想到就這麽簡單的一句承諾就讓他們乖乖聽話。
她不由反思，真的是自己太少帶他們出去玩了嗎？
不過這麽熱的天，連她自己都不怎麽想出門，更不要提帶崽崽們出去玩了。
“回來後，我們帶他們去哪裏玩？”雲依依頭痛地問道。
燕清河挑了挑眉：“誰知道呢？到時候再說吧。”
雲依依一陣無語，她看燕清河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以為他已經想好了去哪裏呢，敢情隻是口頭支票？
似乎知道她的想法，燕清河扭頭看了眼：“放心，我說過的話一定會辦到，你打算什麽時候告知太子妃他們？對了，今天我去了食肆，他們好像還不知道我們要遠行。”
雲依依揉了揉困頓的眼睛：“明天再給他們說吧，到時候我還要好好安排下。”
除了食肆、美容店，雲依依還有工廠的事要管一下，幸好時間充足，她還來得及交接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