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公道

  盛尚書點點頭,此事他略有所聞,不過是小孩子打鬧罷了,他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難道此事與她有關?


  “是她害的你?”盛尚書皺了皺眉,如果是這樣那事情就嚴重了,定遠侯府可不是一般能惹的。


  “女兒不知道是不是她,前幾天,女兒聽聞東街新開的美容店有一款麵膜很是好用,便想前去買回來試試,結果在那遇到了柳二小姐,女兒看過她毀容的樣子,便想摘下麵罩讓她出醜,誰知她竟麵容無損,甚至比以前還要好看,女兒心有不甘,與她爭吵起來,沒想到開美容店的燕夫人居然將女兒趕了出去,說不歡迎女兒,女兒一氣之下,便讓偏院裏的粗使婆子偽裝成農婦去她店裏鬧事,最後被她識破送去了牢房……”盛芳咬咬牙,想起這事就覺得格外屈辱。


  盛尚書皺了皺眉頭,萬萬沒想到還有這種事,他看了看盛芳,想要指責她,卻見她眼淚汪汪,頓時沒了脾氣。


  “那你為何出去?”


  “女兒得知消息,當晚燕夫人的丈夫燕清河會去牢房提審那婆子,女兒怕事情敗露,給爹爹惹來麻煩,便出了府,才走進牢房就聽到燕清河感謝那婆子告知幕後之人是我,為了不留人證,我讓人把那婆子殺了,在回府的時候,我突然就被人打暈了過去,等我醒來……就是父親你看到的這樣了……”


  盛芳哀聲懇切道:“父親,你一定要找出禍害我的人,女兒要讓他不得好死!”


  “為父知道了,一定會為你做主的!”盛尚書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


  盛芳見他這般說,放下心來,今天勞神又費力,她哭了一會又沉沉睡去。


  盛尚書為她掖好被子,喚來丫鬟守著,便退出房門。


  他走到書房,來回踱步,暗暗思索著其中的要節。


  照盛芳這樣說,此事一定有人在做背後推手。


  從盛芳出府到被玷汙,這一切都像是有人提前布好的棋局。


  如果盛芳沒有出府,那麽就沒有接下來的事了。


  那……那道消息便是引她出府的誘餌,怎麽可能剛走到牢房就聽到如此重要的消息?

  盛芳心智尚不成熟,當場沒能明白過來也情有可原。


  但長期浸淫官場的盛尚書卻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疑點。


  難保不是有人故布疑陣,為得就是讓她親手處理那婆子,這招借刀殺人,玩得可真妙,尤其是對盛芳的心性拿捏的是真真好。


  想起裴修遠一過來提親就出現了老乞丐這事,盛尚書頓時一陣心涼。


  為何這老乞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這時候來?


  若是早點晚點,他都可以把老乞丐這事一力壓下,日後還可嫁給裴修遠。


  雖然他看不上裴家,但是若是他點頭同意,想必裴修遠也會娶了芳兒,依照裴修遠的性子,不失為一個好的歸屬。


  但出了這事,盛尚書就開始不確定了。


  這時機把握地實在太妙,一步錯了,滿盤皆輸,他又沒有惹誰?到底是誰用這種婦道人家下作的手段毀了芳兒呢?


  想到這裏,盛尚書突然眼前一亮,要說婦道人家,那不就是芳兒招惹過的燕夫人嗎?

  若是……燕清河為他夫人出氣……


  芳兒若是那件事做成,毀的就是燕清河他夫人的名聲……


  所以,他便毀了芳兒的名聲嗎?

  再一想這其中的關節,盛尚書驀地捏緊了拳頭,暴喝出聲:“燕清河!”


  聽到屋裏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侍衛長站了站,遲疑了一下,敲了敲門。


  “進來!”


  侍衛長推了門進去,一地都是碎裂的瓷器,一看就是很精貴的物件。


  他顧不得心疼這些瓷器的價值,拱手道:“老爺,小姐讓我過來稟告你一聲,她突然想起,當日跟著燕清河去牢房那位侍衛,與之前原本給她消息的小廝體形極為相似……因著小廝說之前那位身體不適,怕耽誤事情便讓他前來傳達……當時她聽到消息就慌了,也沒來得及查證,便急衝衝地去了牢房,如今想來覺得有些不對,她讓屬下去查那位小廝,發現那位小廝早就被人殺了,現在屍體都還擺放在護院裏……”


  為了防止盛芳再度輕生,盛尚書讓侍衛長帶人守在門前,剛剛盛芳睡下沒多久就驚醒過來,告訴了他這件事。


  看著盛尚書逐漸鐵青的臉,侍衛長頓了頓道:“小姐猜……燕清河或許就是這個幕後之人!”


  盛尚書怒極反笑,一字一頓地道:“好啊!燕!清!河!你好的很!”


  “老爺,要不要屬下去……”侍衛長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蔣津,我知你和芳兒從小長大,對她懷有情意,不過此事不可輕舉妄動,燕清河現在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要是突然死了,想必會引起軒然一波,說不定陛下會查到我們頭上來,且先忍耐他幾天,待我取得他參與的證據再交於陛下發落!到時候你再下手也不遲!”盛尚書隱忍道。


  侍衛長蔣津不自覺地握緊了手心,額上冒出許多冷汗。


  “老爺……蔣津是萬萬不敢對小姐有非分之想……”


  他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地極好,沒想到會被盛尚書這麽直白說破,當下有些難以言狀。


  盛尚書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芳兒出了這檔子事,以後說不定找不到好的婚事……”


  “屬下……屬下願意娶小姐……”


  蔣津心跳得極快,暗中劃過一絲隱秘的喜意。


  要是之前,他是萬萬不敢有此念頭的,但是現在,似乎有了一絲可能。


  盛尚書言盡於此,揮了揮手讓他退下。


  待到蔣津下去,盛芳從屋外被丫鬟扶著走了進來,不滿道:“爹,你怎麽能讓我嫁給一個侍衛長呢?”


  她方才本來是想過來讓父親去對付燕清河的,沒想到一來就聽到父親要把她許給侍衛長,這讓一向心高氣傲的盛芳如何能受得了?


  “我什麽時候這樣說了?”盛尚書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對丫鬟發怒道,“沒看小姐還沒好嗎?怎麽能讓她到處走動?”


  丫鬟連忙告罪:“老爺,奴婢這就把小姐帶走。”


  說著,她就要扶著盛芳離開,盛芳一把甩開丫鬟的手臂,走上前:“父親,我剛剛都聽到了!我是絕對不會嫁給區區一個侍衛長的,最差也得是皇親國戚!”


  “為父難道不想你嫁給皇親國戚嗎?這樣說還不是為你好!凡事要給自己留一條退路!”盛尚書揮退眾人,語重心長地道,“蔣津自幼傾心與你,為父這樣說,也是為了給他一個念想,若是你以後有事,他一定不會棄你不顧!”


  聽到盛尚書這樣說,盛芳才放下心來,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誰稀罕他顧不顧的!本小姐才不愁沒人嫁呢!”


  盛尚書搖了搖頭,對女兒這番話不置可否。


  未來的事情,誰說的準呢?

  就連他也不敢說能完全護住女兒,不然怎麽會有這檔子事?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盛尚書自從心裏認定了是燕清河以後,便一直觀察著對方。


  瞧見對方麵對皇帝不卑不亢的樣子,心中更是堅信是他。


  若不是心智卓越之人,如何能在皇帝麵前遊刃有餘?


  就連左相都自問做不到這點。


  下朝後,他故意恰著點,落後其他官員,剛好走在燕清河的右側。


  “燕大人,請留步。”


  燕清河不急不緩地頓了頓,側頭看去,語氣平淡自然:“盛尚書有事?”


  “聽說有人去燕夫人開的美容店鬧事,不知事情可解決了?”盛尚書皮笑肉不笑地道。


  燕清河抬了抬眼皮,波瀾不驚:“人是抓到了,可惜畏罪自殺了,倒是不知道背後之人是誰……”


  騙人!明明早就知道是誰了,還在這裏裝什麽小白兔?


  盛尚書心中冷笑一聲,麵上歎息:“那可真是遺憾了。”


  “不遺憾,若是我知道了,一定會送一個永生難忘的禮物給她。”燕清河淺淺一笑,溫和地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適合打獵。


  盛尚書咬牙切齒:“有句話,有道是得饒人處且饒人,或許對方已經知錯了呢……”


  “那可真是遺憾了。”燕清河同樣地回了這句話,微笑道,“本官堅信,天下自有公道,如若公道無法解我心頭之恨,我便自當公道。”


  盛尚書駭然,猛地看向燕清河,怒道:“燕大人,希望你明白一個道理,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說不準以後碰上了還能有的照應,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這話已然是很明白地告知了心意,燕清河唇角勾了勾,沒有再說話。


  對於別人,自然是這樣,但是對於傷害過自己妻子的人,他從來不講這套道理。


  他隻信奉自己的能力,若是讓他不爽,那麽,這些人也別想安生了。


  看著燕清河離去的身影,盛尚書皺緊了眉頭,他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願意和解,燕清河怎麽就沒反應呢?

  若是他答應和解,盛尚書就能以這個為條件找出他參與的蛛絲馬跡,到時候,就是他的死期!


  可是他偏偏不應答,這讓盛尚書有些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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