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粥
燕大雙本來挺嫌棄粥裏沒有肉粒的，但他也知道這並不是自己的府裏，加上這粥味道聞著還挺香，便舀了一勺。
“呼！這粥真好喝。”燕大雙驚詫道。
燕小雙吹了吹粥滾燙的熱粥：“這是我吃過最好喝的粥。”
聞言，燕大雙認同地點點頭。
雲依依忍俊不禁，平時在府上廚娘都沒有做這麽豐盛的粥，勿怪兩個崽崽這麽說了。
她早就餓了，吃著臘八粥，胃裏都洋溢著溫暖的感覺。
雲依依吃得額頭都冒了汗，就連這寒冷的天氣，雲依依都覺得沒那麽冷了。
吃完後，一個小和尚過來說粥已經運往寺廟下了。
時機來的正好，雲依依心知對方肯定是放寬了時間給他們，當下不敢耽擱，稍加休整了儀容，帶著眾人下了山。
粥攤是在山下一個過道旁，印雲大師就在粥攤旁邊立起了一個攤位，弟子們鋪開布罩住桌子，依次擺上筆、墨、紙、硯和大量的大紅紙。
見到雲依依一行人下來，印雲大師慢步迎了上去：“阿彌陀佛，辛苦雲施主了。”
雲依依笑笑：“哪裏的話，印雲大師客氣了，您這是？”
“貧僧閑來無事，便寫寫對聯贈眾生，我佛慈悲，法喜滿滿。”印雲大師道了句佛號，滿目慈悲。
雲依依目露崇敬，施了一個禮，淡然地走到粥攤旁。
此時，路邊已經漸漸來了行人，看到這仗勢，三三兩兩朝著雲依依這邊走來。
印雲大師神色憐憫，輕挽袖口。
一個弟子在旁研磨，一個弟子鋪開大紅紙，一邊印雲大師好寫字。
印雲大師剛剛提筆，立刻就有人認了出來。
“這不是普寧寺的印雲大師嗎？怎麽下山來了？”
“阿彌陀佛，普寧寺眾僧人為大周百姓祈福，施粥贈帖，各位請遵循先粥後帖的秩序排隊。”一個小和尚走了出來，跟眾人解釋道。
“多謝印雲大師。”
聽說印雲大師是得道高僧，能得到他的贈帖，那可是天大的機緣。
頓時，原本有些喧嘩的人群，規規矩矩去雲依依的粥攤排隊。
排著隊伍，有人忍不住嘮嗑。
“哎，普寧寺竟然是婦人施粥？”路人疑惑，普寧寺最是看重風骨，施粥不是應該由寺內師父進行嗎？
“我瞧著這位夫人好生眼熟，一時竟想不出是哪位？”
有人嗤道：“你們這什麽眼神啊，這不就是燕夫人嗎？”
“燕夫人？是那位燕大人的夫人？”
“可不是嘛，在燕夫人旁邊那位就是晏小姐，聽說那位是……未來的太子妃。”聲音越到最後越是小聲。
“竟是未來的太子妃！”
也是這時刻，眾人才收斂起玩笑的心思。
居然是燕夫人和未來的太子妃施粥，一個是大周的有功之人，一個是代表皇權的人。
讓這兩位施粥，確實是普寧寺沾光了。
這樣說來，能得到貴人施粥，也是一種好的兆頭。
雲依依耳朵也不聾，自然是能聽到一些竊竊私語的，她向來淡然，即使聽到也當沒聽到。
麵上一片平靜，她拿著湯勺給來人舀滿粥，嘴上還說一句佛號。
晏念煙第一次做這種事，還有些放不開，看到雲依依這麽淡定，便也靜下心來。
她站在旁邊的粥桶旁，不快不慢地給眾人盛粥。
一開始，眾人都是衝著印雲大師來的，想求的便是他的字帖。
接過雲依依遞給來的臘八粥也隻是隨意地道謝，待喝下一口後，立馬就發現與其他粥的不同之處。
粥濃稠生香，顆顆大米晶瑩剔透，食材也並不敷衍，光是粥上漂浮的就看到有花生紅棗、蓮子、枸杞等食材，一看就知心意滿滿，帶著一種祝福的意味。
在這寒風裏，飲下一碗粥，周身生暖，手上直冒熱氣。
“這粥可真是不一般啊。”
“我從來沒有喝過這種粥，還能不能再去要一碗？”
“太好喝了，我得讓我家人也嚐一嚐。”
被人一提醒，有些人拿了字帖拜謝後，就回府讓家人過來討要一碗粥。
如此循環往複，粥攤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雲依依微微歎氣，轉頭對一個僧人道：“寺廟上可還有做好的粥？”
這裏的粥桶還剩一些了，還有這麽多人，怎麽夠？
僧人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夫人放心，自從人多起來，我便早已讓師兄抓緊熬粥了，算算時辰，也快到了。”
聽到僧人這樣說，雲依依也就不著急了。
“如此甚好。”
話音剛落，普寧寺山上就有僧人抬著粥桶過來，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師弟，我來的及時吧？”領頭的人笑道。
僧人也笑：“可算是趕上了。”
雲依依帶過來的人全是女子，自然抬不動這兩桶粥，都是普寧寺的僧人幫忙抬上攤的。
晏念煙趁著這機會，低聲對雲依依耳語：“雲姐姐，你看那些人是不是剛剛已經領過粥了？”
雲依依順著晏念煙的目光望去，的確是上一批過來領粥的人。
她微微皺著眉頭，側頭看向僧人：“勞煩跟印雲大師說一聲，有人重複領粥。”
這種事，她不宜出麵，不如交給普寧寺自己解決。
僧人聞言，朝著印雲大師走去。
“師父，有人多次領粥。”
印雲大師正在提筆寫字，手微微頓了頓，緩慢將最後一個字寫完遞給信眾後，才看向僧人。
“可需要徒兒……”
“不必，我親自來說吧。”
印雲大師雙手合一，站起身，走到粥攤那裏，目光慈悲地看向眾人。
“各位，普寧寺施粥是為百姓福壽增長，祝福過猶不及，一份且足，還請切記。”
這話說得分外內斂，當下就有幾個在粥攤的人燒紅了臉。
印雲大師走後，這些人也灰突突地退了出去。
晏念煙佩服地看了雲依依一眼：“雲姐姐，還是你有主意。”
不動聲色就將這件事解決了。
雲依依隻是微微一笑，她今日隻是過來施粥，但終其根本還是普寧寺的事，這些食材都是他們自己出的，用度自然需要他們自己掌握。
她若是直接言明，就是越權，保不準會不會有人拿她來說事，反倒讓這佛門之人與她一女子牽牽扯扯的。
是以，此事她能不出手就不出手，但圖一安寧。
一開始，盛粥還不覺得有什麽，時間長了，手腕就有些發酸。
燕小雙是最先注意到，他不動聲色地上前：“娘，讓我來試試。”
“你拿的穩碗嗎？”雲依依有些擔心，碗倒是不重，但是盛了粥進去端得久了就會手酸了。
“娘，我自有辦法。”燕小雙神秘一笑。
雲依依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放下勺：“那好，你來試試，若是做不下去就讓娘來換你。”
見弟弟都去幫忙了，燕大雙也不偷懶了。
他走到晏念煙的身邊，甜甜一笑：“晏姐姐，你歇息一會，我來幫你盛粥。”
晏念煙被他笑得有點懵，回過神後，自己已經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了。
她哭笑不得地看著燕大雙站在粥攤前，幸好粥桶是直接擺放在地上的，並沒有什麽高層的東西。
即使是個小孩子都可以舀的到。
“沒事，他們能行。”雲依依淡定道。
燕大雙和燕小雙吃的好，長得也快，差不多有一米二高，這個粥桶最多七十厘米高，盛飯是綽綽有餘的，看來自己的言傳身教讓兩個崽崽懂事一些。
燕小雙知道自己小，力氣遠遠不如大人那般大，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拿著碗端。
他一站到那裏，小大人一般，對著領粥的人道：“小子力氣小，端不好粥，還請將碗放在粥攤上。”
領粥的人沒想到是個小娃娃在盛粥，當即笑道：“燕夫人還真是會教孩子，我且聽你一言。”
說著，他將碗放在了粥攤上。
湯勺並不重，燕小雙舀起來也不吃力，怕一隻手費力，他用兩隻手拿著湯勺舀。
沒一會就盛滿了。
“下一個！”燕小雙高聲道。
燕大雙見此，也學著弟弟的樣子，讓來人把碗放在粥攤上。
這樣下來，倒是也不累。
晏念煙被這操作驚到了：“我怎麽沒想到這個辦法？”
“這個辦法也隻有他們做起來才合理。”雲依依笑著搖搖頭。
兩個崽崽是小孩，可以這樣提要求，別人隻會覺得嬌憨可愛，全力配合他們。
但她和晏念煙都是大人了，如果這樣做，別人隻會以為她們兩個嬌氣吃不得苦，說得難聽的，怕是還會覺得他們在自恃身份，不肯屈尊降貴。
是以，雲依依一開始就沒想過這麽省事的方法。
施粥的人是燕夫人的兩個兒子的事，從前麵排隊的人傳了出去，眾人知道是兩個小孩子在盛粥，心下倒是多了些奇特。
作為大人，自然不會在兩個孩子麵前鬧什麽不愉快，眾人臉上都洋溢著歡快的笑容，秩序井然有序。
看到兩個乖崽崽認真幹活的時候，有些有孩子的人還忍不住調侃一兩句，燕大雙和燕小雙都保持淡定，一副置身事外我很不好惹的模樣，看的領粥的人又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