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瘋癲
淑妃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她動了動眼睛，感覺臉部有些疼痛。
才皺了下眉，就覺得有點不太舒服，她輕輕張開嘴，有些艱難地開口：“來人，給本宮水。”
“我兒，你受苦了。”
淑妃用力地分辨了下，發現是自己娘親的聲音，眼淚一下就流下來，浸濕紗布後，皮膚一陣疼痛。
她連忙抬高頭，把眼淚逼回去：“娘，你怎麽來了。”
“我兒，你都這樣了，娘還能不來嗎？”
“爹爹呢？”
“你爹爹！我不想談他！你可知他竟狠心……”李氏哽咽道，話都說不出來。
“娘，怎麽了？”淑妃隱約感覺有點不對。
“你爹他居然允許太醫把你臉上的腐肉刮了！”李氏泣不成聲。
“什麽？”淑妃大驚！
牽動到臉上的傷口，刺痛一陣陣襲來。
淑妃勉強撐起身子，想要下床。
李氏看到，連忙過來扶起：“我兒，你這是要作甚？”
“娘，你把鏡子給我拿來，我要看看現在的自己。”淑妃顫抖著聲音，握住李氏的手。
被紗布包裹的隻剩眼睛的眸光透出慘烈的光。
“我兒，現在還是別看了！”李氏不忍地別開視線。
“不，我要看，娘，你讓我看看！”淑妃指尖開始發抖。
李氏看到女兒這個樣子，知道不能再勸，別過眼遞給她一麵銅鏡：“我兒，現在還沒長好，等長好後就會好了。”
淑妃沒有做聲，沉默地慢慢解開包裹的紗布，剛剛解開到下巴，就看到很不服帖的皮膚，她顫抖著摸上去，發現有一半的血肉被生生挖掉了。
淑妃手不由抖起來，幾乎已經拿不穩銅鏡了，最終砸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她的臉，居然被人挖了！
隻是這麽一個知覺，淑妃直覺自己快要暈過去了。
但是下一刻，她又回了神。
淑妃紅著眼睛，啞著嗓子問：“娘，告訴我，是誰做的？”
“是太醫們說不刮掉腐肉，你就會一直昏睡，你爹就同意給你做了。”李氏心一狠，幹脆告訴女兒真相。
“嗬。”淑妃喑啞的聲音透出幾分詭異，驀地大笑出聲，神色瘋癲，“來人，把那些給本宮動過手術的太醫全都給本宮斬了！什麽東西居然敢刮本宮的臉！”
護衛們連忙把守在一旁的章太醫和李太醫拖下去。
“娘娘！我是冤枉的啊！我沒有給你刮啊！”
“娘娘！老臣是為了救你一命啊！娘娘不可恩將仇報啊！”
“娘娘，饒命啊！”
“饒命啊！娘娘！臣是無辜的！”
一聲大過一聲的喊冤聲撕心裂肺地傳來，很快就安靜下去了。
淑妃慢慢閉上眼，他們是無辜的，那她呢。
她就不無辜嗎？
她可是連臉都沒有了。
“我兒，你怎麽了？你不要嚇娘親啊！”李氏看淑妃又躺下了身子，連忙叫道。
“娘，我累了，我想休息一會，你下去吧。”淑妃側過身子。
李氏知道，女兒這是埋怨自己沒有幫忙攔住。
她眉間閃過一絲憂鬱：“那娘先回府去，等你好些了，再召娘來啊。”
淑妃沒有說話。
李氏不舍地看了女兒一眼，終究是走了。
等李氏走後，淑妃抽噎起來。
她不敢讓眼淚碰到傷口，隻是垂下頭低聲哭泣。
“娘娘。”婢女喚了一聲。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好笑？”淑妃直起身，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
婢女連忙跪下：“娘娘，奴婢不敢。”
“是不敢，還是不想？”淑妃冷笑。
“娘娘，奴婢不想，也不敢。”婢女更是伏低了身子，擋住臉，露出雪白的脖頸。
淑妃依舊盯著她的背，發出一聲嗤笑：“本宮當然好笑了，本宮現在連臉都保不住。”
“娘娘！您不要這樣。”
“本宮不這樣又要哪樣？”
“娘娘，奴婢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怎麽？以為我臉沒了就不會將你送進紅春院嗎？”
婢女下意識地抖了抖，努力控製恐懼：“當初是娘娘將奴婢要了過來，奴婢的命是屬於娘娘的。”
“就你這樣？本宮還不屑動手。”淑妃看著看著，鼻尖發出一聲嗤笑。
“愣著幹嘛？還不過來扶本宮？”
“是，娘娘。”婢女趕忙走過去扶著淑妃。
自始至終，都是微低著頭，沒有露出自己的臉。
“你倒是個機靈的。”淑妃驀地誇了一句，知道她現在最煩看到臉了，頭也不抬一下。
“謝娘娘誇獎，娘娘洪福齊天，一定會好起來的。”婢女麵不改色道。
“給本宮倒些水來。”淑妃道。
“娘娘請喝。”
婢女恭敬地抬起杯子。
淑妃接過，驀地從水杯裏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怒火中燒，當下便是把杯子砸得粉碎。
“以後，本宮不想再看到能照出人臉的東西！若是再犯，你就給本宮滾去紅春院吧！”淑妃一腳將婢女踹到在地，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是，娘娘！”
婢女連忙撤下銅鏡、水杯等物。
淑妃環視一周，見看不到任何能照出人臉的東西，心裏稍微舒服了些。
“娘娘，該用膳了。”婢女道。
淑妃任由婢女扶著她走到桌子麵前，才剛坐下，就見婢女手腳麻利地拿走好幾個碗。
淑妃側頭看去，正是幾個湯碗。
雲依依這個賤人，害的她現在連碗湯都不敢喝了！
淑妃冷冷地直視著婢女：“本宮渴了，收起來幹嘛？”
“娘娘……”婢女為難。
“本宮說渴了，你沒聽到嗎？”
婢女無法，拿出一個木勺子慢慢舀了一勺湯喂給淑妃。
淑妃冷眼看著這個木勺子，心裏來氣，直接連同湯碗都澆到婢女身上。
婢女一聲不吭地受著。
宮女前來稟告：“娘娘，您的藥熬好了。”
“什麽藥？”淑妃木著眼睛問道。
“娘娘，是送子湯。”宮女道。
“送子湯？”淑妃重複了一遍。
“是啊，娘娘，每天這個時候您都要喝的。”婢女解釋道。
“昨天我也是這個時候喝的送子湯？”淑妃敲了敲桌子。
婢女不解她怎麽會這樣問：“是啊，娘娘。”
“嗬？送子湯？本宮怎麽會忘了這個東西呢？”
淑妃發出一聲冷笑。
好的很。
她居然忘了還有這個東西。
如果麵膜沒有問題的話，她昨天還喝了送子湯。
那就是送子湯有問題。
燕清河說的不錯，她之前用麵膜的時候都不曾出現這種情況，偏偏這次有這種情況。
那自然是有其他的原因。
“送子湯。”淑妃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
“娘娘，可是有什麽不妥之處？”婢女連忙跪下。
“不妥之處多了去了，可恨本宮居然沒有發現！”淑妃恨聲道，“現在想來真是奇怪，本宮第一次去那秀女宮，就聽見有人談起家中長輩多年不孕治好一事，你說巧還是不巧？”
“娘娘，您是說那個秀女有問題？”婢女大驚道，她瞧著那姑娘挺老實一個人啊。
“她明明知道本宮想要的是什麽，偏偏顧左右而言他，一直遮遮掩掩，本宮越是著急，她越是冷靜，直到本宮忍不住了，她才說起此事，就是想引本宮上套，可恨本宮居然沒有察覺！”淑妃越想越不對勁。
當時她明明都表現地那麽清楚了，但那個淩七七卻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
當時還以為是天真，現在想想，實在是太奇怪了。
能進宮的女子，哪有這麽蠢的？
她還心道是蠢丫頭，原來她才是那個蠢的。
難道是皇後派來的？
畢竟皇後最想出掉的人也是她，她毀容的時候，皇後也來了。
“去給本宮仔細查查那個秀女的事，家裏幾口人，父母是做什麽的，都給本宮查清楚了！”淑妃冷冷道。
“是，娘娘。”
她倒要看看，這秀女背後到底是何人！
居然敢這麽陰她！
婢女去了一趟秀女宮，很快就回來了。
“娘娘，奴婢去查了，沒有查到這個人。”婢女壓低了嗓子，“而且，宮裏也沒有這個秀女了！”
“什麽？怎麽可能？”淑妃大怒。
“娘娘，是真的，奴婢專門去戶部看了下秀女的信息，根本沒有翻到有淩七七這個秀女的資料，奴婢問過戶部的人了，他們都說沒有提拔這個秀女進宮，也不知道是哪個地方送進來的，現在根本查不到這個人。”
婢女也不敢相信。
明明前幾天都還看到的，怎麽今天去查一絲痕跡都沒有了。
淑妃氣得抓住杯子就往地下摔：“本宮知道了！就是皇後搞得鬼！一定是她搞的鬼，她嫉妒本宮的美貌，嫉妒本宮能在皇上說上話，才設計人將本宮的容貌毀去！她是要置本宮於死地啊，說不定本宮的不孕也是她搞的鬼！”
劈裏啪啦的聲音響了一地。
婢女不敢在她氣頭上去揀，免得到時候連自己都被她砸。
淑妃越想越來氣，當年如果不是皇後率先有了子嗣，依照她在皇帝身邊的寵愛，怎麽也輪不到她當皇後。
明明自己身體毫無問題，怎麽就一直沒有孩子呢！
而且這次還栽在了送子湯這個事上。
不管怎麽想，淑妃都覺得跟皇後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