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神跡
沒有來浮山縣的時候，左相從來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種技術。
什麽叫做一年四季都可以？
這完全違背了自然規律。
但是，他們卻做到了。
豈不是神跡？
“燕大人，那幾百萬斤糧食是在哪裏？”想到信上所說的，左相連忙問道。
“稍等，還請左相大人移步。”燕清河說著，率先走到前麵帶路。
雲依依緊跟其後，對左相大人解釋道：“因為產出來的糧食比較多，為了方便存放，專門開辟了地窖。”
幕僚點頭：“還是夫人想的周全。”
有些糧食，就是因為存放不當，所以導致腐爛生斑。
雲依依作為一介女流之輩能考慮地這麽多，實屬不易。
隨著眾人的深入，底下越來越黑暗。
蘇明早有先見之明地挑了燈芯，室內一片通明。
再次點亮地窖的時候，汪臨忍不住還是一番感歎。
他們已經見過一次，自然能克製住情緒。
但，左相大人可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多筐糧食。
他之前已經知道了哪些叫什麽名字。
盡管如此，看到這麽多筐的糧食，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生怕這是一場夢境。
他在信上聽說有幾百斤的時候隻是激動，而當他真正看到一屋子的時候，更多的是震撼！
尤其是燕清河跟他說還有兩個地窖的時候，這種震撼更是達到了頂點。
他腦子裏被震得嗡嗡的，隻有一句話：大周國有救了！
陛下要是看到了，一定會很歡喜的。
何止歡喜啊，他肯定會喜極而泣的。
幕僚雖然提前知道，但是真正看到了，還是不免有些呆滯。
好半晌，他才道：“左相大人，這件事茲事體大，咱們給陛下報個喜吧！”
左相回神，連忙叫了個人回京城傳口信。
雲依依說道：“左相大人，天色已晚，不如先去衙內用膳？”
頓了頓，她又道：“妾身已吩咐廚房，今晚會把所有菜式羅列出來，左相大人到時可挑選幾個菜式帶去京城。”
左相老眼含淚：“夫人的深明大義，本官一定會稟告陛下。”
雲依依含笑搖頭：“都是大周的子民，左相大人言重了。”
“夫人，晚膳準備好了。”丫鬟前來稟告。
雲依依點點頭。
燕清河笑道：“還請大人移步。”
左相想過今晚的晚膳會很豐富，但沒想到會這麽豐富。
丫鬟們魚貫而列，桌子上很快擺的滿滿當當。
左相偷偷數了下，大概有20個菜。
雲依依則是站起來為左相介紹菜式。
首先介紹的是番茄的菜式。
“這是番茄炒土豆。”
“這是番茄炒蛋。”
“番茄素湯。”
“番茄雞塊。”
“番茄圓白菜。”
“番茄牛腩。”
末了，笑道：“這是番茄醬，可以用來沾薯片吃。”
“燉白菜。”
“酸辣白菜。”
“白菜丸子。”
“上湯白菜。”
“三鮮白菜卷。”
“釀白菜。”
見眾人饞得直冒口水，雲依依故意當做沒看到。
“土豆燒排骨。”
“酸辣土豆絲。”
“幹煸土豆條。”
“雞腿燉土豆。”
“蜜汁土豆。”
“清炒茭白。”
“茭白牛肉。”
……
不等她說話，左相吞了吞口水，艱難道：“燕夫人，還是邊吃邊說吧！”
雲依依微微一笑，沒有拒絕。
左相早就在雲依依說說第二個菜的時候就有點忍不住了，此刻一開吃，竟是停不下來。
蘇明和汪臨看著有些眼饞，但今天左相在這裏，他們職位卑微，根本就不能上桌。
雲依依看出他們的困境，笑道：“這麽多菜，我們幾個人也吃不了多少，你們也一起坐下來吧，省得浪費糧食。”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動。
左相餘光瞥了下，發現菜確實多，他們幾人可吃不完這麽多，於是對幕僚道：“燕夫人既然這麽說了，你也過來吃吧。”
見左相都沒有什麽意見，待幕僚上桌後，兩人也放下麵子上桌。
“大哥，這道菜好好吃啊。”
他好久沒吃到肉了。
今晚居然能吃到雞肉，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注意到眾人都在挑肉，雲依依道：“多吃些番茄，對身體好。”
說著，她給燕清河挑了幾個過去。
燕清河：“……”
他最不喜歡吃這種酸酸的東西。
但是，夫人賜，怎敢丟。
他默默夾起番茄，小口小口地吞咽。
雲依依偷偷笑了笑。
左相吃得滿口流油，他敢說，這是有生之年吃得最美味的一頓飯。
根本沒有顧得上燕清河兩人眉目傳情。
這湯汁怎麽這麽好喝！
這肉質也太鮮嫩了吧，倒上番茄的汁水，味道酸酸甜甜的！
有了這土豆，百姓這次應該就可以渡過去了吧。
再也不會餓死人了。
將士們也不會餓著肚子去打仗了。
可真好，真好。
吃著吃著，左相不知道怎麽得雙眼模糊，竟是流下淚來。
他嘴裏還包著一塊雞肉，眼淚卻是撲簌簌地往下落，滴到碗裏的番茄湯裏，他一口飲下。
這下竟是沒有酸了。
他大口大口地吃肉，大滴大滴地流淚。
看起來有些滑稽，但是這時候沒有人會笑他。
因為大家都有的心酸的感覺。
這是多麽不容易才有的糧食啊。
大周等了多久才等來這樣的日子。
終於不用挨餓，也不用怕打仗無糧。
這些新奇的菜式，一旦掌握，無數個酒樓一旦擺上這樣的菜，還怕沒有生意上門嗎？
有了這些糧食，百姓不會受饑，將士不會空腹，國家不會貧困。
真是哪裏都好啊。
悲傷的情緒被感染。
汪臨突然想起，他隻有小時候才吃過這麽香的肉，那時候，他的母親還在，每次他奮筆疾書的時候，母親怕他餓肚子，總會宰一隻雞給他補補身子。
他從來不是一個沉溺於口腹之欲的人，但是此刻，他吃了還想再吃一口，似乎想要通過這肉品嚐出母親的味道。
蘇明吃著吃著，想起那些陪他走過的兄弟。
他們是一個村的人，有些是堂兄弟，有些是表兄弟，還有些是從小玩到大，穿一條褲子的人。
但是因為饑荒，大家餓的餓死，逃的逃，剩下的幾個兄弟，黃皮寡瘦的，要不是進了浮山縣，還不知道在這世間能撐多久呢。
幕僚不自覺地想起家中的妻兒，這個時候，應該生產了吧，還不知道是個男嬰還是女嬰，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吃上一口熱飯，孩子長什麽樣呢，他還沒有見過，好想給她帶點回去嚐嚐啊。
不知是誰先開的頭，突然就有了哭聲。
一頓飯吃著吃著，大家都哭了起來。
一邊哭，一邊吃，看起來可憐的不行。
雲依依和燕清河相互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一絲無奈。
這都是什麽事啊。
吃頓飯而已，何必要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
雲依依咳嗽一聲：“左相大人，您慢點吃。”
左相這才驚醒，連忙擦掉眼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本官失禮了。”
雲依依搖頭：“這些菜，還有剩餘的，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帶些回去吧。”
她這是以為他舍不得這些菜了。
左相哭笑不得，但好意他還是領了。
聽到雲依依說可以打包帶回，幕僚高興不已，連忙吩咐旁邊幾個小廝把一些剩餘的菜帶回。
左相這才想起，幕僚家裏的妻子似乎快要臨盆了，他這幾天就顧著操心糧食的事，等這事過了，他一定補上禮。
“燕大人，本官準備明天啟程，你就隨本官一道回京，此事，還需得你親自稟告陛下。”左相撩撩發須，打了個飽嗝。
燕清河抬手道：“是，大人，不過有件事還要麻煩您一下。”
“何事，你且說來，能幫本官一定幫。”
汪臨聽到這，心跳急促起來。
“這是汪臨，他被人頂替了試卷後落榜，還請大人幫他主持公道。”燕清河看了汪臨一眼，不急不緩地說道。
左相怔了怔：“天子腳下還要這等事？”
“啟稟大人，小人也是落榜後，才從旁人那裏聽來，有考官換了小人的試卷，所以小人才落榜了。”汪臨怕他不信，連忙說道。
“你可有證據？”左相說道，這事可不是件小事，如果真的是人為，那朝廷一定會掀起巨浪。
而在朝廷上，有這等能力的人，一定身居高位。
說不定還是……
這事要是沒有證據，那就難辦了！
汪臨言辭懇切：“回左相大人，小人有人證，小人的朋友不小心聽到的，至於物證，小人懇請大人取來當日的試卷，對比小人的字跡，一切可大白於天下，若還是不能證明，可請考官出題，小人當麵回答。”
“本官知道了，隻是這事，還需確定好人證，才可行事，不可妄動，以免打草驚蛇。”左相思慮一番。
他好歹也在朝廷上待了這麽久，雖然不擅長陰謀詭計，但是這些齷齪事，他也不是沒有經曆過。
就怕有人殺人滅口，到時候查無此人，那可就是笑話一場了。
“是，謝謝左相大人。”汪臨連忙謝道。
左相的顧慮，他也明白，所以這麽多年，他也是暗中與當年的人證保持聯係，就怕被人發現後遭遇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