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慘淡
雲依依嗯了一聲,也沒有再管他們,自個兒便帶著東西走了。
現在還是早上,她慢悠悠地趕著牛車也不急,等到了縣城時,渡口的店鋪也才開不久,還沒有顧客。
雲依依找了個地,把牛拴在一旁,並且還把招牌給支了出來。
那是她昨晚上自己搗鼓的,就是在紙上寫了涼麵兩字,然後放在了顯眼的位置。
過了一會兒,雲依依也發現過來了一些人,這條街道除了午飯時的人最多,其他時間也有人,不過很少。
她也不會吆喝,在那坐了一會兒,也沒見有人來。
等接近中午的時候,雲依依身旁也多了一個人,是個四五十歲左右的老頭兒,他挑了兩個擔子,本來想去另外一邊,看到雲依依後,便在她身邊找了個地。
這個時代大部分人都隻能活到七十歲,四五十的人早就做爺爺奶奶了,這麽稱呼,還真沒有什麽問題。
這老頭有些眼熟,雲依依記得上次似乎在那看過他。
他把白布往上麵一掀,就露出了裏麵的餅。
雲依依便想起來了,她之前似乎看到過這個老頭在賣餅。
這餅看著還挺厚實,一個疊著一個,就跟燒餅似的,之前雲依依也想買,後來覺得太撐肚了,就給兩個崽崽買了其他的。
老頭看了她一眼,和善一笑:“你賣什麽啊?”
雲依依便道:“賣麵。”
她麵前擺放了一些調味品,什麽都有,但涼麵也用白布蓋著,畢竟這樣的麵條還是不要和空氣接觸,免得有塵土落進去。
老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這麵是需要用火來煮的,像他們這般都是賣冷食的。
不過他倒也沒有多問,隻以為自己方才聽錯了。
接下來,也沒有人說話。
等了不久,從街頭那邊就走來了幾個人,接著越來越多的人便湧進來了,雲依依眼睛一亮,這便知道那些人是下工了。
她這個位置其實不好,都位於盡頭了,但這也是最好的位置,這要是在別人店門口賣食物,那不明擺著搶生意,肯定是不行的。
就算有人答應,她也要付一筆錢,根本就不麻煩。
雲依依倒沒有想著要賣多少錢,她並不是一個眼高手低的人,做事有自己的行為準則,因此,即便是失敗了,她也不會有多麽傷心。
這次,她也隻是想看看自己的做的食物,在這古代能賣多少。
即便她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但接下來,還是慘不忍睹。
她一碗麵都沒賣出去。
現在是吃飯的高峰期,可以說是人流量最密集的時候,這麽多人,就算她在這裏呆著,也應該有人過來買啊,但一個人都沒有。
這麽多人,都已經習慣了平日裏麵的店鋪,即便客滿了,他們也在外麵等著,就是不來這邊買。
旁邊的老頭已經熟練地開始叫賣:“賣炊餅了,兩文錢一個,賣燒餅了,三文錢一個。”
她這才發現他另外一個擔子裏麵裝了白色的饅頭。
一邊是燒餅,一邊則是炊餅,這炊餅並不是饅頭,而是蒸的一種餅,也是白白的。
等老頭的餅都賣了近一半了,她這還沒有開張。
雲依依:“……。”
那老頭似乎也有些同情她,在沒客人的時候,便又問了她:“你賣得是什麽?”
剛才不是問過這句話嗎?
雲依依這次沒有回答他,而是指了指上麵那張紙,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個字呢。
老頭不識字,就看到一張白紙上麵寫了幾筆黑黢黢的毛筆字,便又轉過了頭。
正當雲依依有些沮喪的時候,眼前忽然停下了一個人,那人好奇地念了一句:“涼麵?”
現在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再等一會兒,雲依依都打算要收工了,終於等到了一個顧客。
她眉眼一彎,掀開了白布,露出裏麵的麵條,看起來油光水光的,賣相還不錯。
“你要不要來一碗,三文錢一碗。”這價格也不是亂叫的,而是她通過周邊的食物,自己分析出來的價格。
不算太便宜,但也不算太貴。
這涼麵畢竟也算是主食,花三文錢吃飽,是正常價格。
但若是把它當成小吃來品嚐,便顯得不劃算了。
眼前的人,似乎有些好奇,便點了點頭:“好,你給我來一碗。”
雲依依見他衣著還算光線,年紀不算大,估計也就嚐個鮮。
許是他是第一個來買麵的顧客,雲依依便給他舀了幾大勺麵,“你是在這吃,還是帶走?”
那人古怪道:“自然是帶走。”
這地方連張椅子都沒有,難道還讓他蹲在地上吃嗎?
雲依依嗯了一聲,拿出了一個大碗,然後就在裏麵放入了各種調料,可謂是五花八門。
她期間還問了一些問題,譬如:“你吃辣嗎?要微辣,中辣,還是特辣。”
那人好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倒是聽懂了,隻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便隨便說了一個味道。
接下來,就見雲依依根據他的口味,又在裏麵加了各種食材,居然還有肉絲。
這一碗麵條和各種食材混合在一起,滿滿當當的,看上去有些奇怪,但賣相還不錯。
這裏也沒有一次性紙盒,雲依依準備的麵條本來就不多,也就看看情況,她倒是準備了一些竹製的碗,不過對方既然要帶走,她還是用油布口袋把麵給裝了起來。
油布也是這個時代用來打包食物的材料,這布料上麵塗著一層桐油,本來就是植物提取的,自然也是無毒的。
除此之外,還有油紙,這麵條自然無法用油紙來包,不然那一下子就破了,可以說這包裝的成本其實算高了。
畢竟布料在這個時代就不便宜。
若是賣得多了,那自然是有賺頭,像雲依依這隻賣了一碗麵,肯定便是在做虧本買賣。
等那人提著麵條走了之後,雲依依看了一眼麵條,也不沮喪,心想今晚估計都得吃麵條了。
知縣府裏。
仲書永皺著眉頭道:“你近來怎麽回事?上次明明能夠倒背如流,這次呢?像什麽話,連這麽簡單的文章都背不下來,上次你怎麽背出來的!嗯?”
仲文石小聲道:“上次的運氣都用完了。”
他哪裏知道上次是怎麽背出來的,反正眼睛一睜一閉,他就倒背如流了,就連他自個兒都以為自己悟出來了,肯定是神童啥的,結果現在又恢複了原型了。
仲書永看到他就來氣,“你還好意思頂嘴,你知道我像你這麽小的時候,早就把這些書都讀了一遍,勤奮好學,不懂就問,哪像你一樣,成天就隻知道玩兒,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長大以後怎麽能夠繼承我的衣缽。”
仲文石抿著小唇,他爹基本每天都會給他說這些話,譬如他小時候有多麽優秀,而他永遠都比不上他。
這些話,他之前聽了,還心有愧疚,覺得自己不配做他的兒子,處處都比他差,處處都比他笨,但是仲書永說得多了,他聽得多了,這便左耳進右耳出,漸漸的,他就不在乎。
仲書永還在教育著仲文石。
他對這個兒子覬覦了眾望,自然要從小就開始教育他,結果呢,這家夥像極了他,根本就不是讀書的那一塊料,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要磨一磨他的性子,一定要他好好讀書。
他當初當成這個縣長,也是考了很多年的試,以前還可以世襲職位,意為兒子長大以後是可以繼承父親的職位的,但現在卻越來越難了,到了以後,隻會更難。
他這麵操心著,一想到仲文石連普通的入學考試都沒有通過,就覺得非常生氣。
當初還找了季先生輔導過這孩子,他比起其他人來說,優勢很大,況且他之前還上過學堂。
仲文石自然也在這次的名單裏麵,別說他不用參加入學考試,就算他沒有通過,仲書永也有辦法把他送到裏麵去。
但一想到他沒過,他心裏麵就生氣。
仲文石聽多了,就打了一個哈欠,這哈欠剛好讓仲書永看到了。
正巧,外麵就傳來一個聲音:“我來了,還給你們帶來了吃的。”
這聲音飛揚,讓仲文石的眼睛一亮,不過被仲書永一看,他又按捺住雀躍的心,就跟個鵪鶉似的。
“你們怎麽了,石頭快過來,我給你帶了好吃的麵。”商源向他招了招手。
仲文石眼睛一轉,視線就移到了那油布口袋上,他搖了搖頭:“爹要罰我,現在不能吃東西。”
嘴上這麽說著,他眼睛卻流露出了渴望。
果然商源立刻道:“罰什麽罰,石頭已經夠聰明了,上次不還把三字經背出來了,我看再也沒有比他更聰明的孩子了。姐夫你就別苛求他了。”
仲文石也點了一下頭,但很快就收回了這個動作。
不提這個,仲書永還不生氣:“你知道這次入學考試,他考成什麽樣子嗎?”
商源把油紙包放在一邊,淡淡道:“這有什麽關係,反正石頭還是能念書的,在乎這些做什麽?”
這話的語氣滿不在乎,仲書永雖然生氣,但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了。
三觀不同,對事情的看法不同,實在沒有爭論的必要。
之前他以為仲文石就是一塊朽木,卻也沒有放棄,後來見他有幾分聰明,自然對他期望更高,沒想到他後麵越來越荒唐。
商源時不時就來找仲文石一起玩,要說他年紀都快二十了,也不娶妻生子,不過外麵的紅粉知己卻有好幾個,仲書永之前還怕他把文石給帶壞了。
“姐夫,我借個碗啊,這麵捂久了,肯定就不好吃了。”商源道。
仲書永覺得他簡直就是荒謬,跑到他家裏麵來,就是想要借個碗,但更荒謬的是把麵條裝在油布口袋裏麵,這不早就泡發了,如何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