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他當時怕極了
雲依依攤開了銀票,燕小雙說的不錯,這就是一張五十兩的銀票,貨真價值。
五十兩銀子在這個時代已經是不少的錢了,估計折算成現代人民幣也有個好幾萬了。
銀票被折了很多次,還有一點餘溫,看來燕清河一直貼身放著,雲依依的眼神有些複雜,其實今天聽燕小雙說的時候,她就是相信的。畢竟燕小雙並不是一個說謊的崽崽。但即便這樣,她也是當成耳旁風聽聽罷了。
她占著燕清河妻子的頭銜,卻沒想過履行義務,哪怕在別人眼裏,她似乎為了照顧燕清河付出了不少精力,但是隻有雲依依知道並沒有。她有錢有糧,還帶著遊戲背包,即便再照顧一堆人也是不費事兒的。再說她每天也是要吃飯的,做飯對她來說也是一個消遣,兩隻崽崽又聽話,根本就不需要她過分操心。
也就是她的田地讓她花費了一些心思,但那也是她的嚐試,讓她感覺很新奇。總之,雲依依目前為止,其實是一個為自己而活的人罷了,她有著自己的目標,而她的人生目標之中剛好有兩隻崽崽,現下又多了一個燕清河。即便燕清河一輩子不出現,她估計還是按照這樣的方法活著。
她是個活得很清透的人。
所以即便知道燕清河存了私房錢,其實她也不是那麽在乎,畢竟錢她也是有的。但要說一點也不在乎,那也是假的。
燕清河這麽一個老實純粹的少年,怎麽會悄悄存了這麽多錢,還瞞著大家呢?
這就不像他能幹出來的事。
她沒有結過婚,但是也知道有的丈夫會瞞著妻子到處存私房錢,但是那種私房錢一般都是小額度的,像是存這麽多的,那還真是罕見。
雲依依心裏麵沒有生氣,畢竟她根本就不貪圖這筆錢,她隻是覺得自己應該對燕清河進行重新定位。
他受傷之後便一直在這屋子裏麵,這錢不可能是燕母給他的,畢竟他們拿不出來這麽多錢,那肯定就是朝廷給他的遣散費,他居然能一直藏在現在,連一點風聲都沒有泄露過,可見並沒有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麽單純。
“這錢是誰給的?”雲依依問。
燕清河挺直了背,這次沒有絲毫隱瞞:“朝廷給的慰問費。”
其實朝廷哪裏能給這麽多錢,能用幾兩銀子打發他們都已經不錯了,這筆錢還靠了他一點算計才得到的,但這些事情他不會和雲依依說,免得她對他的印象更壞。
雲依依說他是好人,溫柔善良,他這時候還記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朝廷給的,這和雲依依想的差不多,這也說明她見到燕清河的時候,他就擁有了這筆錢,然後他一時捂著不和任何人說。
雲依依的表情變得奇怪起來。
燕清河一直觀察著她的表情,見她神色不對,他的手輕輕握了起來,手心都有虛汗。
說出來自己都不相信,他這時候真的怕極了。
但他什麽都不敢說,就像一個犯了錯的乖寶寶,等待著雲依依的訓斥。
“你這銀票是從我見到你的時候就藏好了啊,很奇怪啊,當時你受了這麽重的傷,後麵衣服都是換了的,把錢藏在哪了呢?”那個時候燕清河神誌不清的,整天昏昏欲睡,大部分時間都和她在一起,他居然還有時間悄悄藏一筆錢來,委實奇怪。
一般這種錢總不可能藏在身上把,畢竟他當時身體虛弱,還帶著傷呢。這在衣服裏麵時時刻刻放了銀票,還能和他們談笑風生,想一想就覺得不自在。但若是放在這屋子裏麵也不太可能,他的腿根本就不能動啊。
銀票到底藏在了哪裏?看來就是個未解之謎。隻有那些經常藏錢的人才知道。
燕清河抿緊唇瓣,輕輕嗯了一聲,見雲依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他的指甲嵌入了掌心裏麵,“就是那段時間一直放著呢,沒有拿出來。”
這句話的意思便是一直放在衣服裏麵了,雲依依撇了撇嘴,她從未管過這些事情,就算燕清河把銀票放在這間屋子的任意地方,她估計也不會知道。
雲依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索著什麽?她還以為這燕清河年紀小,心思少,但看來人類本來就是複雜的動物,哪怕是這樣的少年,內心還是有小九九在的。
存錢嗎,還是私房錢,這筆錢又是朝廷給的,那就是意外之財,他不想上交,也不想告訴任何人,就自己悄悄貪下來,似乎是每一個人都想過要做的事情,畢竟人的本質便是自私的。而金錢更是能讓人變得自私。即便想通了這一切,雲依依還是感到失望。
她能理解燕清河的做法,但還是覺得心裏麵挺失望的。
那眼眸中自然便流露出了明顯的意味,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雲依依把那張銀票遞給了他,語氣淡淡的:“既然你藏了那麽久,就一直收著吧,給我做什麽?”
燕清河沒有接。
雲依依便把銀票放在了他的懷裏。
她的意思很簡單,她也不缺錢,燕清河既然存了這麽久的銀票,都不讓他們知道,肯定很想擁有這筆錢。至於拿來做什麽,雲依依並不好奇,反正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燕清河就算想用這筆錢來娶個新媳婦兒,她估計也是支持的。大不了兩個人和離之後就各過各的。
那張銀票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裏,燕清河蠕動著唇瓣,似乎想說什麽,但嘴唇抖動得厲害,半晌都沒成話,等看到雲依依已經不理會他了,而是繼續開始作圖時,他的臉刷得一下就白了。
那蒼白至極的臉色,咋一看上去還以為他受到了多大的打擊。
“依依,你聽我解釋。”醞釀了半晌,燕清河總算吐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雲依依挑了挑眉。
燕清河的唇色都在泛白,有一縷發絲從額前垂落下來,劃過他腮邊,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可憐無助。
他的發絲很多,墨發如雲,這是雲依依早就發現了,此刻見他定定地看著自己,半晌也不說話,雲依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也不是很大的事情,就是自己想存點錢吧,也不需要弄這麽大的陣仗吧。估計是他的目光太具有穿透性了,讓她有些無法適應,加上她本來就沒有責怪過燕清河。她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心裏麵反而開始為燕清河開脫。
雲依依自己的錢也是沒有告訴燕清河的,她腦海裏麵可沒有夫妻共同財產這一套理論,畢竟她也不指望燕清河養她。
燕清河蠕動了好幾次唇瓣,也沒有想到最完美的借口,他的眼中漸漸浮起了一抹絕望,接著那絕望越來越重,使得他的眸子看上去更加暗沉了,驀然,他閉了閉眼睛,最後再睜開眼睛時,雲依依靠近了他。
“怎麽了?”燕清河腦子一片空白。
雲依依將臉湊近他,雙手撩開了他的發絲,並把他額前覆蓋下的兩縷劉海兒也撩了起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認真端詳燕清河的長相,把頭發撩起來後,他整個臉部輪廓流暢,下頜弧度尤為明顯,那雙眼眸細長,沒了發絲的修飾,可以清楚看到上挑的眼尾,眼眸流轉之間竟然泛著一絲邪氣。
要是第一眼看到燕清河時,他是這般模樣,說不一定雲依依就不會給他留下單純老實這樣的固定印象。
少年的年紀不大,這放在現代,也就是一個大學生的年紀,他的模樣其實還沒有完全長開,若是再過幾年,估計就能長成為經典的男人。
雲依依放下了他的頭發,歎了一口氣。
等發絲覆蓋下來,他又是那個純稚的少年,正忐忑不安地看著她。
果然發型決定一切。
雲依依沒有回答他,還歎了一口氣,這些細節弄得燕清河心裏不上不下的,他也不知道雲依依在想什麽?但是雲依依不肯收這錢,就讓他知道事情大條了,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沒什麽事情的話,你就早點休息吧。”雲依依想通這些事情後,對燕清河說道。這個時辰,她還要熬會夜,但是燕清河和兩隻崽崽卻該睡覺了。
燕清河一副七竅玲瓏心思,自然聽懂了這句不太委婉的逐客令,他更加絕望了。
雲依依先是拒絕了他的銀票,現下更是拒絕和他交談,還要趕他走。
要是今天走了,一切就完了。
燕清河心底一片荒蕪,就這麽倔強地坐在原地,表示自己的堅持。
他的腦子一片混亂,似乎有蚊子嗡嗡直叫,讓他半天都不知道如何解釋,這也源於他當時本就有私心。那個時候,他就從來沒有想過把錢拿出來。可是當初他又怎麽會知道依依這麽好呢。若是能回到以前,燕清河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本來就是重來一次的人了。抱怨過去隻是最無用的做法,他要想辦法應對眼前的情景。
他把銀票拿了起來,然後緩緩上前,眼睛飛快地看了一眼雲依依,聲音又輕又軟:“依依……”
雲依依被他叫得身子一酥,她定了定神,“有事嗎?”
“你是不是生氣了?”燕清河問完這句話,又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雲依依肯定是生氣了,“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垂著臉,真誠地道歉,他也想通了,現下估計什麽借口都沒用,那他就直接認錯了。他伸出一隻手緩緩往前移動,在雲依依沒有任何防備的時候,便握住她的手。
燕清河看起來清瘦,手也修長精美,但真是握住她的時候,她才發現他的手掌比自己大得多。握住她的手,骨節分明,還有些熱燙。
雲依依一怔,一抬頭就對上他深邃得過分的眼睛,她輕微掙紮了一下,想掙脫他的手,但燕清河似乎發現了她的舉動,反而握得更加緊了。
“你……”,雲依依張了張口,想要指責他,就看到燕清河眼中閃過類似委屈和恐慌的神色,那後半句話就生生卡在了喉嚨裏麵。
“我受了重傷,一直昏昏沉沉的,也不記得自己放了銀票在身上,後來等我傷好之後,我就想著把銀票交給你,但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燕清河半真半假地說著,他目光幾乎帶著哀求:“我現在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原諒我?”
這話說得反倒讓雲依依非常不好意思,燕清河的手心出了不少汗,現在全都沾在她的手上,黏黏糊糊的,讓她的心底也有些緊張起來,心髒也怦怦直跳,她移開目光,不自然地說道:“你先把手鬆開。”
“不鬆!”燕清河果斷地說道。
這話聽起來反而有點像小孩子的賭氣,雲依依有些哭笑不得,聲音也放輕了一個度:“我沒有生氣。”
燕清河不信,緊緊盯著她的眸子,也不放手,也不說話,就執著地看著她。
雲依依隻好再次解釋了一遍:“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生氣嗎?你存點私房錢我也是能理解的。”
一聽這話,燕清河的身體又開始繃緊了,他這次把銀票塞到了雲依依身上,仿佛那就是一枚定時炸彈,“我不要了,都給你。”說完,他又用掀起眼皮瞄了一眼雲依依,補充道:“我的以後都給你。”包括他這個人都可以給她,他在心裏麵說。
雲依依的眼睛落在那張銀票上,她本意是不準備要的,但是她剛碰到銀票,燕清河的情緒就不太對,似乎她若是還給他,他今天就不走了一般。
她隻好把銀票收到了抽屜裏麵。
燕清河這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