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軒然大波
燕父雖然平常萬事不管的樣子，那是因為這幾個兒子都沒讓他操心過，但這幾個兒子裏麵，他最疼愛的便是燕清河，燕清河是最小的兒子，身體也是最弱的，但也是最聰明的一個。
燕母此話一出，他完全就愣了，“你說啥，老三回來了，還在家裏麵，我怎麽不知道。”
燕大哥和燕大嫂也是一頭霧水。
今日馬大嫂說的那些流言，他們是完全沒有記在心上的，畢竟光是雲依依這個人，平日裏就有很多謠言，他們若是全都當真，豈不是沒有安生日子可過了。
懷裏的丫丫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踢著小腳丫啊啊直叫，燕大嫂抱著丫丫回房，又把燕財燕源兩人也叫走。
燕大哥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了，“娘，這是咋回事，你的意思是三弟回來了，那我現在要去看看他。”
這都多久沒見了，三弟回來也不通知他們，他思想簡單，倒是沒有多想，隻以為三弟今日才回來。
燕母阻止了他要出去的身影，“別去，現在都這麽晚了。”
“這倒是，那我明早再去找三弟。”燕大哥憨憨地說道。
燕母看了他一眼，小聲說：“你還是過段時間去找他吧，我今日去看了他，他過得挺好的。中午老三媳婦兒還給他燉了雞湯，看起來氣色也不錯。他身上也穿著新衣。”
燕大哥嗬嗬笑道，“娘，你今天還喝了雞湯啊，三弟妹的確不錯。”他語氣中有明顯的羨慕，卻沒有嫉妒。
燕母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但聽到大家耳中可就不一樣了，這大冬天居然還能喝到雞湯，想必是雲依依知道燕清河回來了，專門熬給他喝的。
燕大嫂哄完三個孩子之後，剛走進來，就聽到燕大哥這句話，她神色有些不自然，接道：“三弟妹的確挺好的。”說完之後，她就瞥了一眼燕大哥，眼中似乎有著不悅，但燕大哥完全沒有發現。
燕母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她說了這麽多，其實也是為了給後麵做鋪墊的，這要是一上來就說老三腿殘了，老三媳婦兒疑似在和他鬧和離，那一家人今天就不用睡了，估計老頭子也會氣得胸口疼。
燕父點了點頭，沒說話，他還在等燕母後續，相處了這麽多年，他也覺得這事不對勁，明明中午燕清河就回來了，為什麽要到晚上才說呢？
燕母又扯了些別的，諸如兩個崽崽都被養得不錯，白白胖胖的，老三媳婦兒也把家裏收拾得不錯，還有幾塊臘肉呢，到處也非常整潔。
這一通誇下來，幾個人點了點頭，也不知道燕母到底要說什麽？
不過這還是燕母第一次這麽誇獎老三媳婦兒呢，平日裏她雖然不會多說什麽？但估計這三個媳婦兒裏麵，燕母最不省心的便是雲依依了，這次說了這麽一大堆，也許才是她的真心想法。
“這些我們都知道了，老三能過的好就是了。”燕父說，反正他們都已經成親了，現在也分家出去了，自然要好好過日子。
見時機差不多了，燕母咳嗽了一聲，才道：“接下來，我還要說一個事。”
“老三這次出了點事，腿斷了，估計治不好了。”燕母很會總結，直接就抓住了重點。
此話一出，屋子裏寂靜了一瞬。
燕父沉默了一會兒，背有些僵了，燕母說了這麽一大堆，就是為了通知這個消息，自然說的一清二楚，讓所有人都能聽清楚。
“那咋整？”燕父皺了皺眉頭。
燕母今日也在擔心這個問題，但這能怎麽辦，日子還不得過著嗎？不然她前麵說那一大堆做什麽？還不是怕他們擔心。
“沒啥，走一步看一步吧，還能怎麽辦？”燕母道。
燕大嫂張了張口似乎想問什麽，但是又覺得不太妥當，便又閉上了嘴。
“娘，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我好去看看三弟。”燕大哥反而是最焦急的一個。
“看什麽看，過些日子再說吧，我看老三媳婦兒把他照顧得挺好的，你就別去添亂了。”燕母回了一句，便道：“我就來通知一聲，你們還有什麽問題要問嗎？”
燕大哥要問的問題多著呢，但被燕母這麽一懟過去，反而不知道說什麽了。畢竟燕母可什麽都沒說清楚，他們就隻知道一個結果呢。
但這個結果卻是最重要的，反正燕清河回來了，還受了重傷，至於是何原因造成的，根本就不重要。
“既然沒有的話，那就這樣，我和老大媳婦兒去洗碗，你們洗洗也就可以睡了。”燕母向燕大嫂使了個眼色，便一齊進了廚房。
其實燕母哪裏不知道他們想問什麽，這件事如果真的攤開來講，那問題便多了，首先就是老三媳婦兒肯定要鬧，其次便是老三的治療費用高昂，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負擔得起的，最後還是老三以後的歸屬問題，若是他們和離之後，老三以後怎麽辦呢？
這和離絕對是不行的，還有兩隻崽崽呢，她倒可以幫著養兩隻崽崽，也是願意讓燕清河跟著他們一起住，但老大願意嗎？即便老大老大媳婦兒都願意，但這時間久了，便可能會出矛盾，這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現象了。
燕母把事情想得很全，反而有些束手束腳。
洗碗的水並不多，碗其實也就那幾個，也不髒，燕大嫂見她心神不清，便道：“娘，我來吧，你去休息便好。”
燕母嗯了一聲，也沒有回屋，她知道這個時候她若是回到屋子裏麵定然會迎接老頭子一堆問題。
燕大嫂的手泡在冰冷的水中，涼意襲上了她的手指，“娘。”她叫了一聲，卻又沒有了後續。
燕母道：“怎麽了？”
燕大嫂怔怔地看著她，眼神輕微躲閃：“沒事，我就想問問三弟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最近也找個時間聚一下吧。”
她的手下意識地絞在了一起，嘴角露出一個不自然的弧度，“怎麽說三弟當初也是替孩子他爹去的。”
每家每戶都必須去一個男丁參軍，一般都是長兄去，但這次燕清河主動去了，可不就是代替燕清付去的嗎？燕清河如今在戰場上殘了，他們是不是應該負起責任。
燕大嫂想到這裏，心裏便涼了下去。她對這個三弟沒有太大的感覺，但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燕清付肯定不會袖手旁觀。他家的經濟也不是很好。
這麽一會兒，燕大嫂已經想到了這麽多，她總覺得自己踏入了一灘渾水裏麵，雖然這麽說有點沒有良心，但的確就是這樣一個道理。
燕母斜睨了她一眼，道：“你知道就好，老三這次受了不少的苦，到時候要多多幫襯一點。”
燕大嫂嗯了一聲，垂下的眼眸中擋住了一縷幽暗的光芒。這燕家關係好，和其他的兄弟可不一樣，從來都沒有過什麽算計。這也源於燕母管理得當。
若是燕大嫂的家境良好便罷了，但她膝下還有幾個孩子呢，自己都吃不飽，哪裏有錢來幫襯他們，燕清河那腿若是要治療的話，肯定得花不少錢。
這就是一個無底洞。
她自個兒又想到了很遠，心中倒是沒有恨，卻頗有怨言，眉間更是愁苦了幾分。
燕母的意思是，有空幫老三家挑挑水什麽的，結果她剛一轉頭就看到了燕大嫂的表情，她的目光中籠罩著一種愁緒，還有絕望。
燕母：“……。”哪怕是她是燕清河的親娘，她最多也就是擔憂，老大媳婦兒絕望什麽呢？老三媳婦兒都還在吃好喝好呢。她有些摸不著頭腦，又仔細想了想，不確定地說：“你又在想啥呢？這老三出事了，是他自己的事，與老大無關，你不用自責。”
燕大嫂連忙收回剛才的表情，她其實也不是自責，若是燕清付出去的話，出了這種事，她估計更加懊悔。但現在承受者是燕清河，她一想要以後要幫他治療，便覺得是一個重擔。
關於治療的費用，其實燕母也是想了一下午，燕清河也和她說了，價格高昂，治好的概率並不大，她即便有心，但也無力，畢竟幾十兩的銀子，不是說能拿出來就能拿出來的，她沒有辦法為了一個不確實的目標，拖垮了所有的家庭。所以關於治療的問題，也許就隻有這麽一直拖著了。
燕母說：“你放心吧，老三的事情有他們自個兒操心，也不需要你們出治療費用。”
她是個聰明人，轉念一想，便知道燕大嫂又在琢磨著什麽了。
這個決定雖然對老三有點殘忍，但他們也沒有辦法，無論當初上戰場的是誰，出了這種事情，都會是這個選擇。不然能怎麽辦？這便是窮人的悲哀。
燕大嫂聽燕母這麽一說，心中沒有鬆下來，反而有些尷尬升了起來：“娘，你說什麽呢？我不是這個意思。”
人類的本質其實還是自私的，在燕母灼灼的目光中，燕大嫂的聲音小了一些：“反正有空我也去看看三弟吧。”
“你們都別瞎想，自己該怎麽過日子還是得過，我看老三過得挺不錯的，指不定比你們都好呢，少操一點心，多做一點事。”燕母說道。
她對於燕大嫂的態度一向都是剛柔並濟的，以往看燕大嫂幹活辛苦，她就會去幫忙，替她分擔一些活計。但隻要一看到燕大嫂又有些其他的想法，她的態度就會變得強硬起來，開始敲打兒媳婦了。
燕母今天做了一堆鋪墊，就是希望他們不要亂想，這事情既然發生了就沒有辦法，隻能找解決的辦法，如果沒有解決的辦法，那日子也要好好過下去，這便是她一直以來的理念。
燕大嫂果然不敢說什麽，連連點頭，洗碗的速度也快了一些，“娘說得不錯，既然三弟已經發生這樣的事情了，那也隻能這樣了，隻要三弟妹願意照顧他，日子還是能繼續過下去的。”
燕母嗯了一聲，其實卻沒有嘴上說得那麽樂觀，這雲依依的態度撲朔迷離的，她也不敢確定。
若是雲依依後麵鬧起來，燕清河又無法行走，那怎麽辦呢？
燕大嫂也想起來這點來，雲依依這個性子怎麽可能不鬧，估計三弟會受一些苦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