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奇怪的男人
今年的冬天尤為漫長,雪一直在下,山上都積壓了一層茫茫大雪。
天愈冷,百姓需要的食物就愈多。在大周朝還有很多人缺糧食缺衣服,過得苦不堪言。這一年又死了許多人,到處發生了各種搶糧的暴亂。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遠在邊關的士兵們都提前回來了。
饑荒是同時發生在幾個國家的事情,比起大周國,其他國家的狀況隻會更加慘烈,畢竟相比較而言,大周國雖然國土麵積不大,但是土地卻是適合種植糧食的。
這場戰爭,暫時是打不起來了。
國庫的糧食都不充足,還再源源不斷地供應給士兵們,本身就一筆很大的開支。但即便如此,士兵們也經常饑一頓飽一頓,這種狀態根本無法打仗。
邊關的事情,眾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哪怕是大雪天,雲依依也把門給打開了,然後撐著一把紙傘看雪景。
這種天氣在其他人看來就是災難,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但雲依依在家裏待得生黴了,自然想出去透透氣。
空氣中都是冷寂,雪花蹁躚而下,一眼望去都是白,這場景咋一看還挺美的。
雲依依穿得厚,還自己做了一個厚的口罩,將大半張臉都遮了起來,她並不感到有多麽冷。要說這裏的冬日的確比她在南方時要冷,但也沒有太過難以接受。
這樣坐吃山空,雲依依也覺得有些難熬,她的蔬菜也吃的差不多了,這還要喂雞,給她造成了一些負擔。
她還算有糧的人,可想而知那些人過得日子更為艱難。身上倒是有錢,但是有錢也買不到東西啊。
於是雲依依便挑了一個時間去山裏看看,能不能碰碰運氣,挖到一些野菜。
冬日的山林不僅連一絲人煙都沒有,連蟲鳴鳥叫聲都沒有,安靜如斯,那光禿禿的樹枝上覆著一層層白糖般的雪,有大風吹過,雪花就抖落下來。
這地麵也覆了一層雪花,但踩上去可以感到並不厚實。隻是周圍白茫茫的一片,不易多看,這種單調的顏色容易讓人患上短暫的雪盲症。
雲依依走了一會兒便失望了,別說野菜,就連一根草都看不到,她到底不是這裏的鄉下人,不懂這兒的情況。難怪沒有一個人來此地呢。
不過走了一會兒,也讓雲依依碰到了好事,她想起了之前看到的冬筍。上麵雖然有雪,卻不影響雲依依把它們都挖出來。如今的筍子已經老了,味道肯定不如以往的好,但隻要有點收獲都是好的。這林間就她一人,她也就挨著挖了個遍。
背篼都被堆得滿滿當當的,她站起身來,兩個筍子不小心就滾落下去,這山林的地勢也是複雜,她在平曠一些的地麵挖筍,而左邊卻是下坡路,不一小心要是墜下去,肯定得摔瘸了不可。那筍子便歡暢地滾下去了。
雲依依看著哭笑不得,這每個筍子都是她親自挖的,自然都是她的勞動成果,但是如今掉了也沒辦法,她隻能安慰自己還有很多。
這都冬日了,動物們也冬眠了。也許是太安靜了,本來聽力不太好的雲依依居然聽到了一些古怪的聲音。
她停住腳步,將耳朵貼在旁邊的大樹上,聲音通過介質進行傳播,這大樹就是上好的介質。這次聲音果然清晰了不少,似乎是各種兵器相撞的清脆聲。
其中似乎有個男聲說:“你們才從邊關回來,不可能沒有錢,快交出來。”
打劫?搶糧?
這幾日被村長灌輸了太多這樣的思想,雲依依腦子裏麵飛快地閃過這兩個詞匯,她在這裏自然都能聽到聲音,那肯定這些人離她很近。
雲依依也沒敢走,害怕弄出動靜,她緩緩蹲下來,縮小自己的目標。腦子卻飛速運轉起來,這些人到底是誰?莫不是一起來搶糧食的。如果是別地的土匪,那可怎麽辦?她屋子裏可還有兩隻小崽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身子都犯冷了,沒再聽到其他聲音。
雲依依緩緩站了起來,警惕卻沒有放鬆。這古代很多路並沒有開辟出來,要去某個地方就顯得困難。反倒是某些山匪喜歡走叢林打劫,若是路過這裏也並不奇怪。
這附近雖然沒有聽說過有山匪,但卻也不一定。
現在是白天,山林的光線卻並不怎麽好,雲依依心情沉重的背著背簍便往回走,沒有蔬菜便也罷了,她這個冬日都不會再來山林了。
知道動物們都在冬眠,雲依依也不怕,便走到了山林深處一些,此刻花費了一點時間才走出來,這裏隱約能看到外麵的小山村了,她的心裏鬆了一口氣。這口氣還沒徹底鬆時,她忽然瞪大了眼睛。
在她不遠處,躺著一個人形物體,那人趴在地上,身上落滿了雪花,咋一看上去都是白的。
雲依依之前就是從這個地方來的,她敢確定那時候這裏沒有一絲人煙。
那麽,這個人是從哪裏來的?
雲依依想起之前的打鬧聲,她初時以為發生在山林以麵,畢竟隔她有段距離,這種聲音她也無法辨別方位。如今看來這就是事發的地點。
這個人難道被搶劫了嗎?然後還被殺害了?她心裏頓生寒意,走到那人身邊,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把手指輕輕放在他的嘴唇上麵,似乎有不明顯的氣息,但沒有多少溫度。雲依依也不能確認,把手放在那人胸口,感到了微弱的心跳聲。
他還沒死。
這個人穿得破破爛爛的,身上帶著傷,臉上被青絲覆住,也看不清模樣。但他身子雖然羸弱,卻也能看出來是個男子。
雲依依不是聖母,自然也不想管這種閑事,但她身為天朝的子民,心裏也有正義之感,讓一個人死在她的麵前,這種事她定然幹不下去的。
她用手碰了碰對方的手背,冰冷刺骨,這種天氣,對方穿得這麽薄,若是不救,估計過幾個時辰就會被凍成鵪鶉,到時候也就救不活了。在這個人命輕賤的時代,凍死一個人實在是常見的事情。
從山林裏麵走到村裏也需要一段時間,她若是去叫村長,估計回來時,這人也被凍壞了。
雲依依有點無奈了,湊到那人耳邊道:“醒醒,你還活著嗎?”她推了推對方,打算讓他起來自己去找村長。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村裏的,要是到時候有人認領回去就皆大歡喜。
然而雲依依叫了他好幾聲,他都一動不動。
雲依依的背包裏有一些藥物,不過這是古代遊戲,中藥居多,很多都需要自己熬製,現成的也就幾樣,她從裏麵拿出了一瓶散寒的糖漿,倒了一小瓶蓋小心翼翼地湊近昏迷的人。
薑黃色的糖液濃鬱,卻散發出一股中藥氣息,用腳趾頭都能猜到味道不怎麽好。
這是治療冬日風寒的藥物,藥效不大,也可以預防感冒,雲依依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她隻希望這個人能夠醒過來。給一個人沒有意識的人喂藥並不容易,雲依依把他的身子躺平,微微抬起他的頭,然後捏開他的嘴,將藥一點一點地倒進去。
昏迷的人並沒有吞咽的意識,有的糖漿順著他的嘴角流過,滑落在雪地裏,沾染上了藥液的顏色。
這藥可不能這麽浪費了,這個時代可沒有這些藥,用一點少一點,雲依依內心也心疼。
要在現代,她平時都不會在藥店買這種治療風寒的糖漿,畢竟難喝啊。一瓶其實也不貴,就十元左右,但在這古代卻成了奢侈品,她也辦法,站起身來,把身上的棉衣脫下來罩在他身上,打算去找村長過來,手卻忽然被碰了碰。
兩人的手都很冷,雲依依最初沒有感覺,直到對方抓住她的手,她才看向他,驚訝道:“你感覺怎麽樣?”
底下的男人眼皮一動,緩緩眯起一條縫,等適應了周邊雪色,才張開眼。
那眼睛黑黢黢地盯著她,眨動之間,濃密的睫毛覆蓋下來,猶如蝶翼顫動,莫名有種熟悉之感。
這種感覺有些荒唐,雲依依很確信沒有見過這個人,她複又蹲下來:“你是這個村子裏麵的人嗎?”
男人一直不說話,等雲依依耐性快要耗盡,他適才點了點頭。
莫不是是個啞巴,但他若是這個村裏的人,那就再好不過,“你是哪戶人家的,現在能不能走,我扶著你回去吧。”
男人這次張了張口,聲音沙啞:“我走不了路。”
他的唇色幹澀,一看就長期缺水,雲依依隻以為他是剛才被土匪給打傷了,現在傷勢嚴重,暫時走不了而已。
她在旁邊捧了一些幹淨的雪,湊到他的唇邊,“你先喝點水,我先給你包紮傷口。”
冰涼的雪花順著喉嚨進入胃部,雖然補充了水分,但男人卻覺得自己更加冷了。
他身上有很多血,有的直接浸了出來,把衣服都染上了紅色,雲依依不便撕開他的衣服查看傷勢,便從背包裏拿出了一瓶屬性很普通的創傷藥。畢竟是個陌生人,她也沒必要給他用最好的藥。
在男人看來,雲依依在衣服裏麵掏了掏,便掏出一瓶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