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事成
雲依依這次直接奔向書肆的方向，還沒到書肆，就看到老板跑過來迎接了，“夫人，你總算來了。”
雲依依不好意思道：“我上次有點事情耽擱了，就想著過幾天再來，今日季先生來了嗎？”
“呔，來了，來了，上次季先生來的時候，我就告訴他這個事了，他等了你一天呢，結果第二天又來了。”老板說的都是實話，他也沒有想到一向淡定的老板會這麽急。
當然，第二天雲依依也沒有來，老板一度都以為她是開玩笑的，不過季先生說下次趕集之時，還是會來看看。
雲依依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她覺得這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了，因為嫌棄天熱便沒有準時來，實在也是過意不去。
書肆裏很安靜，隻有老板和一個書童在。那小童拿著帕子仔細地清理書籍和書櫃，可見對書籍的珍惜。
外麵熱鬧非凡，這裏麵卻冷清無比，形成了反差。
雲依依坐了一會兒，並沒有看到人，便道：“老板，你不是說季先生來了嗎？這怎麽沒見到人。”
老板搓了搓手，“夫人你先等等吧，季先生馬上就到了。”
季先生很忙碌，他的家又沒在這鎮上，要趕過來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上次季先生便吩咐他了，如果雲依依來的話，一定要留住她，他每逢趕集都會盡快趕過來。
雲依依點了點頭，也不急了，既然對方說了會來，她便安心等著。
那小童給雲依依泡了一壺茶，是上好的竹葉青，喝了一口，唇齒留香。
她在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看起來，書名叫《京城趕考記》，她本來以為是講的科舉，看了幾回，發現不對了，這可不是什麽正經書。完全可以換個名字叫《最強書生》或者《書生逆襲記》。
看來大周國雖然窮，卻也沒有封閉百姓的思想，連這種書都能堂而皇之放在書肆販賣。
這本書她才看到書生收獲第一個姑娘，就聽到耳邊傳到一個清雋的聲音，“夫人，讓你久等了。”
“不礙事，也沒等多久。”雲依依站了起來。
季詢著一身青色衣衫，唇角含著溫潤的笑容，正靜靜地凝視著他，他的目光掃過雲依依手上之物，很快便移開視線，一點也不唐突，不讓人感到厭惡，但雲依依知道他是在觀察自己。
“既然夫人來了，不如和季某去裏屋談吧。”他征詢雲依依的意見，這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雲依依沒有談過生意，她的目的很簡單，如果能談成就讓季詢順便幫她印刻幾張圖冊而已。若是談不成也就罷了，但見對方一副認真至極的做派，還給予了她尊重。她也不由自主地打算好好對待此事。
書肆裏麵居然還有一架樓梯，順著往上爬上去，便是書肆二樓，上麵沒有書籍，都是一些空白的紙張，大約就是用來製作書籍的。
兩人坐下後，季先生問：“陳四給我說，夫人有辦法解決書籍不夠的問題。”其實陳四的原話是，她能在短短一個月找人抄幾百到幾千本書。這句話季先生卻是萬萬不敢相信的，大周國識字的人不多，更別說抄書的了。
除了勞動力不夠，一人抄一本書都至少要幾天幾夜，即便雲依依能有門路找到一些人，他也不相信能抄寫這麽多書。
陳四就是書肆的老板吧，雲依依點了點頭，“不錯。”
她表情淡定至極，看上去是真有辦法，季詢也不瞞她，便給她說了書肆的情況，“大周國的書肆不多，但都是由季家所開，我們不僅給百姓供書，也給皇宮供書，有時候進行外來交流時，還會把書賣到其他國家。”
原來現在就開始進行跨國交易了，不過也正常，大周國也引進了其他國家的種子呢。
雖然每個國家的關係並不友好，但隻要表麵上沒有鬧翻，各國偶爾還是會進行友好交流的。
雲依依聽過一句話，國家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大概就是這個理。
看到雲依依安靜地聽著，還時不時點了點頭，季詢繼續道：“當今皇上重視教育，也曾希望季家多開書肆，但實行起來很困難，因為書籍根本供應不上，況且書籍昂貴，受眾者也是固定的。”
“最近我們都在趕製新書，等明年開學了，便要把書籍送往各個學堂，但盡管我高價招收抄書員，也無法招齊人員。”
他說完這句話，便看向雲依依，等待她開口。
雲依依聽了一大串下來也懂了，這季家雖然壟斷了所有的書，書肆開遍了大周國，不過書肆卻不多。這其一便是書籍成本高，價格昂貴，普通人消費不起。這其二便是百姓識字的人不多，連溫飽都成問題，怎麽還會去買書。這其三便是製作書籍緩慢，根本就跟不上需求啊。
大周國的讀書人也是有的，並且人也不少，多出於京城地區。畢竟一旦考上科舉便可以飛黃騰達。除了富家子弟會讀書，其他普通人家也願意花費精力和金錢去培養一個孩子。
這就造成了一個情況，其他類型的書籍根本沒人購買，放在書肆積壓成灰。而科舉要用的書籍卻每每都不夠用了。
當今皇帝一直在改革教育，每隔幾年的考試書籍都會有所增添或者有所刪減，於是他們書肆便會找人重新製作書籍，人手根本就不夠。
去年，他們書肆就整整拖了很久才堪堪把書籍抄完，而今年的學員又大大增多了。
“夫人如果能夠長久幫助書肆解決這個問題，可以提提你的要求。”季詢說道。
每年的學生都在增多，而且是翻倍增多，這是由於上一年考試失敗的學生不放棄，又加入了讀書大軍。
雲依依想了下，道：“我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我也正好有一個要求，若是可以成功，你們能夠免費送我幾本書吧。”
她的畫冊如果全部釘在一起，其實也就是一本書左右的厚度。
季詢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本來以為對方找上她，肯定會獅子大開口，畢竟對方也不像缺幾本書的人呢，不過有便宜誰不占呢，“這個條件，季某可以答應。”
雲依依眼睛一亮，“那我們立字為據。”
她也不傻，知道這在古代還是簽字按手印才能生效。
季詢含笑，“可以，夫人現下能否告知季某能夠找到多少讀書人願意抄書？他們願意抄多少年。”
這也是季詢好奇的，讀書人素來清傲，除了一部分家境實在貧寒之人，會在業餘時間抄書補貼家用，其他人都是不願意的。雲依依到底有何能耐找來這麽多人。
他看起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雲依依眨了眨眼，便拿出來那塊木板。
她今天準備充分，還把墨汁都帶來了。
季詢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垂下眼睫，疑惑道：“夫人，這是做什麽？”
雲依依沒說話，直接給他演示，在木板上凸起的字體上麵塗上墨水，然後把白紙印在上麵，正正方方的字跡就印在了紙上，非常清晰。
這個過程很簡單，明眼人一下子就看懂了。
雲依依說，“你找體力勞動者，肯定比找腦力勞動者要簡單，雕刻一本書雖然也不容易，但你多找幾個人，給他們分配好任務。隻要雕刻完一本書，想印多少都是隨你說了算。”
其實這項技術也不令人驚訝，皇帝的玉璽就是這個，包括現在的印章也是如此，雕刻很多凸起的圖案，然後印在紙上。
但是從來沒有人想過書籍也是可以印的。
他們固有的思維便覺得書隻能讓人來抄。
季詢在大腦裏思考了一下，心忽然劇烈跳動起來，如果這個技術能夠成功，並且在書肆大量使用，那麽不僅僅能解決這次印書問題，就連書的成本都會大大降低。
如今季家掌權的雖然是他大哥，他隻是偶爾幫他打理一下各大書肆，但他也是知道一本書的成本有多高，這也是書籍價格一直降不下來的原因。
將這種技術運用在製書上，帶來的不僅是利潤，更是一次變革，說不一定還會引起皇帝的注意，到時候季家說不一定能成為最尊貴的皇商。
他掩飾住內心的澎湃，問：“這是何物？”說罷，便抿了一口茶，喉嚨滾動。
雲依依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這是雕版印刷機，我把它叫作雕版印刷術。”
“雞？”他愣了愣，又道：“雕版印刷術倒是很貼切。”
雲依依點了點頭，這是自然，這個名字就是根據它的原理所得。
季詢略一思索，才道：“夫人，是這樣的，你這個雕版印刷雞對書肆來說還很陌生。書肆之前從未用過這樣的印書方式，我們前期肯定會投入人力和錢財來試用，這個我們書肆願意試一試，如果失敗了，也與夫人無關，如果成功了，便願意和夫人長期合作，你意下如何？。”
他雖然對這項印書很看好，但畢竟從來沒試驗過，也不敢枉然答應雲依依。畢竟任何生意都是有風險的，萬一不適合於書肆，他們便隻能另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