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章 你的偽裝,不值一提
第九百六十八章你的偽裝,不值一提
見易小天隻是眯起眼睛,張昭也不著急,晃了晃身子,悠悠的開始說道:
“有件事情,還望小友知道了不要生氣。”
“閣老盡管講來便是。”
易小天一攤手,張昭便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實際上…從很早以前,嗯,真的是很早以前,老夫在整個江東的一些情報人員就曾經跟老夫提起過某件事情,當時…老夫並未在意什麽。”
“不過呢…後來,江東發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情,也不拿小友當外人,為表誠意,這件事情…告訴你也無妨。”
他忽然神神道道的湊近了易小天,露出一口微黃的牙齒,用沙啞的聲音,在易小天的身側低語道:
“東吳的公主啊,吳侯的妹妹孫尚香,逃…婚…了…”
張昭話中最後的三個字的音節被他拉的很長。
似乎他分明就是已經認定了易小天絕對對於孫尚香逃婚的事情有所了解一樣。
易小天當然理解了這一點,隻是他仍舊表現的如往常一般鎮靜——
“唔…原來是這樣,清早起來出門時我便看到大街小巷都張貼著此番事情的布告,本以為是何人的惡趣味,但若此話從閣老的嘴裏說了出來,在下就沒有不信的道理了。”
“你說什麽?什麽布告?”
張昭不僅沒有看到易小天慌張的樣子,對方臉上沒有任何波動不說,還順便拋出了一件自己毫無察覺的事情,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稍稍停頓了一下,張昭意識到現在不是暴露自己的最好時機,因此他趕忙坐了回去。
“咳咳…”
“唔…原來小友也知道了早上的那件事情,那…那此事就怪老夫多嘴了。”
“除開這些…”
但是果然,張昭並沒有放棄繼續進攻的打算。
‘我治不了孫權周瑜他們,我還治不了你?’
心裏是這麽想著,張昭其實對於麵前這個叫做展堂的年輕商人,大有死死壓製的欲望。
針對孫尚香逃婚的事情,張昭早已醞釀許久。
是的…像是張昭這樣心裏相當驕傲的人,又怎能忍受閑賦在家,毫無實權的日子呢?
自從他被孫權以合肥之戰戰敗的名義擼了下來以後,沒有一天張昭是不在思考如何重新返回自己的位置的。
他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來平息此前支持他的那些士族的怒火…隻能說,第一次合肥之戰的那場慘敗,對於張昭卻並非是最壞的結果,因為葬送了世家將近二十年來辛辛苦苦積攢的資源,除了極少數家族——譬如實力根本排不上號的名義上的四大郡望的陸氏,還有諸如周氏、喬氏等等一批曾經並未躋身東吳上流社會的家族,他們因為沒有那個資格,反倒是躲過了一劫。
支持張昭這一方的顧氏張氏以及以這兩家唯馬首是瞻的一眾文臣武將全部遭了殃。
虞翻也是此次風波之中遭了無妄之災的一批人。
風波過後,張昭本來是要被世家大族們追究責任的。
可…可事實就是,元氣大傷的他們,若是真的拋棄了張昭這個在朝堂之上盤根數十年的“閣老”,再想借各種機會,重返朝堂與孫權分庭抗禮,那根本就會成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所以才說,張昭因禍得福,不光沒有遭到真正的打擊,合肥之戰之前就留了個心眼的他,反倒是讓自己的孩子們分散開來,四處保留家族的實力,現在…張昭自己的張家竟然有隱隱開始超越吳郡張氏的勢頭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孫尚香逃婚的消息,給了張昭一個不可能忽視的訊號。
——孫權獨木難支了。
這是事實——孫權在兩次合肥之戰的戰敗之後,讓整個江東多年來的運營幾乎毀於一旦。
前麵那次還可以說是借刀殺人,借著戰敗的機會,掃清了東吳內部的他所麵臨問題。
可後麵那次,那次由周瑜親自指揮的合肥之戰的戰敗,是徹底讓東吳傷筋動骨了。
君不見那江東敗戰餓殍遍野,屢有饑民競相食人,每每隻將眼光投向吳會等繁華之地,自然是看不到江東所謂的頹勢的。
一整年孫權都沒有一點大動作,在劉備發動全部力量,不斷謀求擴張,謀求新的發展道路時;在曹操於北方不斷壯大鞏固統治基礎,並且漸漸有著改天換日之兆頭的時候——孫權隻能看著。
他著急啊。
著急最後帶來的結果,自然就是年前那次毫無道理的偷襲,因而也導致了東吳內部頹勢盡顯。
沒有士族支撐的孫權,一下子就被劉備逼到了窮途末路。
可能劉備當時都沒有想過,關羽隻是稍稍發力,就劈頭蓋臉的將東吳人打的落花流水,直接將江夏拱手想讓了。
聯姻、盟誓,這些都不過是孫權那狼狽補救的表現罷了。
在這個檔口,孫尚香逃婚,實在是給了張昭過於完美的機會。
——
“除開這些…還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小友清不清楚。”
張昭覺得自己釣到真正的大魚了。
不知道為何感覺如此強烈,即便對麵的展堂從開局的表現一直都是天衣無縫。
可一旦張昭先入為主,他心中篤定了某個猜疑的方向,不論對方說什麽,他都會感覺愈發強烈。
‘抓住這條大魚…我便能掌握真正的勝機!’
這麽想著,張昭終於不再掩飾自己言語之中的殺意:
“雖然隻是傳聞,但…老夫也曾向將軍府的人求問過——他們說啊…實際上將軍府在通緝的,不隻是尚香公主,更有兩男一女——”
張昭的語氣變得非常危險,即便他已經坐回了願為,可此刻他說起話來,整個房間的氣氛都好似向著易小天湧去。
易小天即便不動如山,可眼中也有了絲絲縷縷的沉重。
“哦?在下對此倒是相當有興趣,還請閣老解惑。”
易小天微微一一笑,對上了張昭那危險的語氣。
張昭冷哼一聲——‘我讓你裝,你絕對就是…’
沒有任何證據,可到這個時候,張昭已經完全押寶。
“其中一男一女的身份還有待商榷,不過他們之中的另外一人,卻有人聽說了他的名字。”
“呂輕侯,正是此人帶走了尚香公主,並協助了她的逃婚…此人窮凶極惡,不僅與山越勾結,在黟縣附近與官兵爆發了衝突,關鍵是——”
“此人與小友一般,同樣是個年輕的外地商人。”
張昭嗬嗬一笑,抄起桌上的黑羽扇,微微在身前晃動著,他的眼神還有他的姿態仿佛都在說:
‘呂輕侯,你的偽裝在我眼前不值一提。’